古有明训:“奸声乱色,不留聪明”,存邪念、心智被惑,便失聪明。
自古若朝廷上有奸臣党羽,国情必乱,君主恋于女色,国必亡。
楚国亦同,当奸臣费无忌垄断大权时,楚国国政紊乱不已。五代忠臣伍子胥一门受其谗言而家破人亡,戌守国家之伯却宛、阳令终、晋陈三将军亦遭陷害,含冤而死。
依此说法,一奸臣好比百万敌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百万敌军亦需一战才知胜负,而一、两名奸臣不出-声即可从内部动摇国本,犹如狮身之虫。
自古贤君多远奸臣,而昏君则被奸臣玩弄于股掌之间,治者戒奸臣,乃古今中外不变之真理。
楚平王昏庸,受费无忌巧言令色所惑,国政因而紊乱,甚至与忠臣伍子胥一门结下不解之仇。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费无忌终遭天谴。
此后楚立新王,昭王与重臣上下一片和乐团结,国势大振。
他最惧伍子胥报复,伍子胥亡命于吴已过十载,其间皆无动静,如今警戒心已除,正享太平盛世。
治理国家,虽于太平时亦不忘乱世之艰(温而不亡乱)。长久享受安逸,终会流于衰弱、奢侈,此乃常情。楚诸重臣己享十余载之太平盛世,权力阶属之私生活已渐趋奢靡腐败。
其中以右令尹囊瓦为其代表人物。见到旁人有任何奇珍异宝,便不择手段一定要据为己有方才罢手,真是贪欲无度。
当时,邻接于楚的唐、蔡两弱国,乃楚之属国。唐成公与蔡昭公每年至宗主国朝贡为其例行公事。
唐成公带着一匹名马“欢霜”,是千里名驹,蔡昭公则带着狐皮所制成之珍贵战袍及价值千金的玉佩前往楚国。
楚右令尹想得此宝物,于途中阻挡朝贡的唐侯与蔡侯,过了一个月仍不将他二人送回国。
唐侯部下中有位脑筋较灵活者,认为“何必为一马而使大王一直被拘留于楚”,于是乎夜盗出名驹献给囊瓦。
“大王称赞令尹之德,特令我献名驹一匹。”
囊瓦大喜,当日即许唐侯归国。
盗马之人归国后,唐侯召至大殿欲加责罚,此人言道:
“我盗大王之名马送予囊瓦,自当领罚。”
至此唐侯才知失马之因,与自己何以安然返国之缘由,于是衷心感谢。
“若无你,寡人何以归国? 你不当受罚,应予重赏。”
于是给予厚赏。
另一方面,一直被拘留于楚的禁侯才知,唐侯何以可无事返国,便忍泪将珍贵之战袍送予囊瓦,亦终得返国。
这如何称为“呈”?简直是暴力“强夺”。
蔡侯虽呈上战袍,却将玉佩藏于身,于渡汉水时,将之投入河中,喃喃起誓:
“我为弱国君王,但终有一日誓必再渡此河以伐楚。”
唐侯,蔡侯虽国力弱忍气吞声将名马、战袍送予囊瓦,但此后便积极对楚,准备报仇。为一人之暴横招致国家重大损失,此事古今中外颇为不少。
孙武知楚之国情,欲用“伐交”的手法使楚国内部崩溃,而向唐、蔡频频接触。孙武之巧计神出鬼没,一日,楚王寝官发生一件可怕的事件。
一朝楚王从寝床起来,桌上突然发现宝剑一把。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吃惊地拿起宝剑端详良久,刀身散发青蓝色之精气,令人直觉它是一柄名剑。
(奇怪!如此的名剑如何会置于此!)
普通人家出入者多,突然多出一把名剑或有可能。但国王之寝官,戒备何等森严,此剑如何而来实令人费疑猜。楚王感到十分怪异,召集各侍女问及此剑,然皆无人知晓。其后又召右令尹囊瓦前来询问此剑之来由。
“此剑乃天赐之宝物,以赞扬大王之圣德。不然连支鸟都难以进入之九重深宫,有谁能将名剑置于此地?”
楚王闻言大喜。
“为赞寡人圣德,天赐之宝物?哈!哈!哈!......历史上也有这类事情吗?”
“臣非史学家,不知详情,但昔日圣君亦有此奇迹。”
“意外获得宝物一件,真是值得高兴。”
楚王遂将名剑收藏起来。
不久,楚都来了一名自称风胡之名的锻冶匠。风胡本越国人氏,以制作名剑而轰动天下。
他与数名随从乘马车悠然行于街市。瞥其风采、人品样样不凡。
其随从说道:
“师父因访名剑而周游天下!”
风胡非但造剑术不凡,更是位颇富盛名的鉴赏家,世人称之为“风胡子”。风胡子出现于楚都的消息顿时传开了,对剑有兴趣的人,纷纷请风胡子为他们鉴定宝剑。
不论是哪把剑,他只略瞥一眼即可道出“谁的作品、造于何时、特征如何”,准确如神。
这消息终传至楚王耳中。
楚王召风胡子入官,鉴定自己这把来路不明之剑。
“此剑乃无价之宝物,请风胡子鉴定究为何剑?”
风胡子拔出剑鞘从各个角度审视此剑,时间愈久,赞叹之色愈浓。
他本来就是位古董的爱好者,十分醉心于优秀的作品,将此剑看了再看,不禁喃喃自语。
“这把剑名为‘湛卢’,为何会到这儿来?”
“请问大王如何取得?”
楚王告以实情毫不隐瞒。
听到这话,风胡子对此剑之来历似乎有些线索。
“我现在知道此剑何以会在大王手中,此剑乃吴王为姬光王子时所秘藏的宝剑,名为“湛卢”,为越国名匠欧治子毕生杰作。”
楚王对其来历大感吃惊。
“什么?......吴王秘藏之剑? 那么何以会到寡人手中?”
风胡子答道:
“此剑何以在此我已了解,但要向大王报告之前,容我先说明此剑由来。”
楚王对风胡子丰富的知识不禁赞佩万分。
“越王允常曾托欧治子制作五把名剑,此剑即其中之一。越王将此五把名剑其中之三赠与今之吴王,即昔日的姬光王子。何以送姬光王子三把名剑? 实因当时其权势极大,为预防他前来攻击,故破例赠之。”
楚王点点头,风胡子继续说:
“姬光王子接受名剑十分高兴,其中最优者名为‘湛卢’即为此剑,第二把为“磐郢’也是杰作,至于与“湛占”较之,则略为逊色;第三把因一时想不出便没命名,日后将此剑赐予一名诛杀僚王之壮士,名为‘鱼肠’,故世人便以“鱼肠剑’称之。三剑中“湛卢’列为第-,关于此剑欧治子曾对我言:
‘造剑如此久之岁月中,就属此剑最得我心,此杰作非我之力。乃受助于天地神明’。欧治子本身也相当赏识此剑,认为天下无剑可出其右。”
楚王为得此天下第- 把好剑而雀跃不已。
但心中却为它如何而来耽心不已。
“风胡子,刚才你说知道此剑如何而来,察人愿闻其详。”
风胡子一再揖拜,说道:
“我非神衹,连大王都不知,我如何确知,只不过推测罢了!大王既然要我说,我便直言不讳。”
风胡子端坐,楚昭王亦专心聆听风胡子之言。
他闭目深思,久久没有开口。
屋中之气氛颇为严肃紧张。
不久他静静地张开眼睛,以严肃之口吻说道:
“‘湛卢’名剑造工之精天下独步,欧治子亦言‘此剑非我独力完成,乃受天地神明之助’。某日,欧治子又对我说‘天地百神不知觉间入我身,使我造出此一杰作。此剑乃凝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天地之灵而来,佩之于腰际威势陡增,拔出此剑百神助之,此剑非王者不可有之’。
楚王闻此,对‘湛卢’更是爱不释手,但仍很想知其如何到自己手中。
风胡子拜伏道:
“大王之心情我了解。欧治子将此剑种种好处详告我,最后讲了一句十分神秘的话,此话可解大王心中疑窦。”
“欧治子说了什么?”
楚王焦急地询问,风胡子答道:
“欧治子对我说。‘此剑乃神造,当然为王者所有。然若拥有者违道义,此剑会离去而自寻有德之王者’。由此可知,此剑乃自动离开吴王而奔向大王。”
以科学的眼光论之,不论什么天下名剑怎会自动由吴王处移至楚王寝官,实在是不可能之事。
风胡子一再吹嘘‘湛卢’之神,令楚王深信不疑,而且任何调查皆无消息,他也不得不相信风胡子所言。
当然,楚王也想到令尹囊瓦所言;
“此剑乃天赐,欲赞诵大王圣德之宝物。”
囊瓦并不知‘湛卢’由来,信口胡言,却与风胡子之言一致,不由得楚王对风胡子之言更加相信了。
“吴王手中有三把名剑,其余两把目前是仍留在吴?”
风胡子答道:
“吴王有一独生女名为滕玉,那孩儿不意染疾病亡,他十分伤痛,便将仅次子‘湛卢’之‘磐郢’名剑放入棺中,作为陪葬品。第三把名剑----‘鱼肠剑’,因吴王用来杀害僚王,作为不义之途使用,故其神力已失。特殊之名剑若用做违背道义之事,便会使其神力尽失。”
“你是说吴王手中连一把名剑都没有?”
“杀堂弟,使人民受苦,如此无道之君,何能保有名剑?”
“如此说寡人是有德之君了?”
“当然。大王诛杀万人憎恨之奸臣费无忌,集众望于一身,以慈爱之心召回伍子胥强行带走之王孙----米胜,赐与高官,何等有德之王!‘湛卢’离吴王之手决非偶然。”
楚王愈听风胡子之言愈是满心欢喜,
如此一来便上了轻吴之计。
“寡人乃神明皆知的有德之君,吴五阖庐为神明所见弃,不必怕他了。”
不久孙武从风胡子那儿听到报告,遂浮现会心之微笑,而给他更多的赏金。
风胡子对过多的赏金感到吃惊。
“昔日我已拿了很多旅费,今日为何还给我那么多?”
“如此的赏金与阁下功劳相比,实不算多,若与楚一战,欲得此战果,不知要耗尽多少财物、多少人命。因此阁下实是我国永远之恩人。”
孙武率直之言令风胡子相当感动。
“力捧楚王,使他心高气傲而轻蔑吴国,怠慢军心。”
“我之目的亦在此,自古有言‘骄兵必败’,部将骄傲,军队必败。”
孙武对楚之同盟国唐、蔡两小国无法安心,频频窥探,欲引唐、蔡脱离楚国绝非易事。
此时派至楚的奸细来报:“囊瓦夺唐侯爱马、蔡侯狐裘。”
孙武闻之大喜,心中暗想:
“重要关头发生此事,乃天助我也!”
孙武利用此事,马上以吴王之名送唐侯一匹名驹,并附如下之信。:
最近风闻楚骄慢之囊瓦强夺大王钟爱之名驹‘欢霜’,此事若属实,实令天人共怒。楚即便为一强国,囊瓦不过一名臣子,大王乃一国之王,为臣者岂可对君主强行豪夺。我亦为一国之君对赛瓦此举暴行,深感义愤填膺。今送大王名驹一匹,敬请笑纳。大王今日之耽,他日必替大王湔雪。
吴王阖庐拜
唐侯本对此事耿耿于怀,见吴王所赠名驹及书信,不禁感激流泪。
(吴王阖庐真是寡人知音,以君主之尊待寡人如此,寡人早先何以一直不察?)
唐侯之心大动。反正是与强国联盟,不如与吴结盟比较有利,且吴王言“大王今日之耻,他日必为大王湔雪”。
唐侯遂想起与自己情况相似的蔡侯。
(反正又非寡人一人,有蔡侯与寡人同进退。)
数日后,唐侯访蔡侯与之相商。
“大王!最近有一事正想与大王商议。”
“何事?”
“先前囊瓦强夺寡人之狐裘,寡人对楚已不抱任何希望,决心报仇雪恨。以寡人一人之力难以如愿,想趁机与吴联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唐侯想说之事,蔡侯却先道及。
蔡侯之所以提及此事,也是孙武事先安排好的,他对蔡候也像对唐侯一样,送了狐袭,使之心动。但二者对收受孙武赠礼一事却绝口不提,唯恐人格受损。
“本也想与大王商议此事,自古言,寡妇心事寡妇知,谁又能知我弱国之悲哀,今后无论如何,我两个不如同进退。”
“正如大王所说,我们弱小国家该采取同一步调同进退,才不会让强国当作饵食。”
此后唐、蔡便决定与吴结盟。数日后各派密使至吴国。
吴王对两国密使以最惠国大使之礼迎之,当场有孙武及伍子胥陪席。
唐侯的密使拜谒吴王,说道:
“唐今后以贵国为宗主国,且决心以贵国之命运为我国之命运。小人乃传达大王旨意而来贵国。”
密使告知唐侯之意,吴王双手握住密使,说道:
“寡人对唐侯仰慕已久,此后唐侯将国家命运与我共之,实如兄弟,真是可喜之事。归国后向唐侯传达寡人的心意,吴王阖庐向神明发暂,将与唐侯谨守兄弟之义。”
是夜设宴款待两国密使。
“以我两国情谊理应亲自访唐侯,但各国耳目众多,不宜前往,归国后代我向唐侯致意。”
接着孙武和伍子胥劝酒,说道:
“大王已对你讲了那些恳切之言,我俩亦想进一言。今后若贵国与楚国有任何纷争,我将全力协助贵国,请将此意告知唐侯。”
自此唐与吴饮血为盟,蔡国亦同。
送出两国使臣后,吴王对孙武之谋略深感佩服。
“元帅纯以外交手法,不费一兵一卒即获得唐、蔡五万军队,这是何等伟大之胜利!”
在一旁之伍子胥亦说道:
“大王!楚军失五万,我获五万,合计得十万军队。”
“哈!哈!哈!不是五万,是十万!”
唐,蔡两国转而投靠吴,皆起于对囊瓦一人反感之故。善谋之孙武巧妙地利用这种反感使两国与吴结盟,其成果何等惊人!楚令尹囊瓦为一马一裘而失两个同盟国,其损失不可谓不大,贪婪如彼做梦也没料及此事。
正在此时,伍子胥与伯嚭攻入舒邑城,获得大胜,囊瓦得知,急告楚王。
“掩余兄弟战亡,舒邑城落于吴军手中,该当如何?”
心骄气傲之楚王对此损失竟毫不在意。
“此二人最初即利用为挡箭牌,战死何虑?只要我国充分警戒,吴军不敢来犯本土,若来侵犯则彻底予以击溃。”
伍子胥给楚王之信件,数日后送达了。
“万古昏君楚平王因听信费无忌谗言,驱逐米建太子,屠杀五代忠臣伍氏父子,其罪断不可赦。今楚平王、费无忌虽已死,然吾恨难消。不久非以吾力亡楚不可,楚王,觉悟吧!始有一日你将死于吾手。”
楚王见文大笑。
“哈!哈!哈!寡人本以为伍子胥乃罕有之将才,如今见此,亦不过匹夫罢了!”
令尹囊瓦闻之不解,问道
“大王为何出此言?,
楚王满怀自信地道
“若吴欲犯我,何以会寄此信。吴想逃攻我国又苦于弱,才叫伍子胥虚张声势。”
囊瓦闻之果然有理,遂拜伏道
“臣对大王英明的判断,深感佩服。”
但他知伍子胥决不可看轻,故对楚王说:
“伍子胥对费无忌之恨未除,才会寄此信。不如借机挖费无忌之坟,将其首级送予伍子胥,以消他心中之恨。如此一来可免战事,不失为上上之策。”
楚王亦希望避免战争。
“令尹言之有理,费无忌乃万人憎恨之人,掘坟将其首级送予伍子胥,亦不足惜。”
楚便将快腐掉的首级送给伍子胥。
伍子胥对首级乱挥乱砍,大声痛哭,但砍死人之头颅亦难报父兄之仇。
伍子胥对孙武言道:
“虽砍费无忌之首级,仍难消心头之恨,现在可否伐楚?”
孙武慎重地说:
“此刻,楚王已因风胡子之言而失戒心,唐、蔡二国又为我拉拢,现伐楚理应对我有利,然勿忘我填之敌国不仅楚国。”
伍子胥深感意外,问道:
“不会吧! 除楚之外的敌国为何?”
孙武答道。
“我掌握中原霸权,窥伺楚国,然邻国之越亦因扩张领土之野心,对我窥伺已久。”
“什么?越国?
伍子胥虽善战,但对局势却十分生疏。
“越王允常领土欲望十分强烈,越文官有文种、范蠡之智者,武官有胥抒、郭如臬等之猛将,且有数十万之军队,伺机图谋我国。若我不防越而北上伐楚,越定会乘隙领数十万大军攻我之虚,彼时我旦夕便亡,切不可犯下如此愚昧之错误。”
伍子胥闻之不禁背脊一凉。
“如何防备越国?”
此事孙武已经考虑过。
“派使者探探越国心理,托言:‘我有伐楚之计划,请贷我军粮、兵卒。’若彼应我之求,则无犯我之意,届时才可安心伐楚。”
“若拒绝我之要求,又如何?”
“那一定会攻我国,故伐楚前必先亡越。”
数日后,吴遣使至越以探其意向。
越王允常接见吴国来使,问道:
“你因何事前来我国?”
吴国使者答道:
“想请贵国援助士卒与兵粮。”
“贵国何以需要援助?”
“吴与越乃兄弟之国,因楚频频侵犯我国,故欲伐楚。大王知我力弱,以一国之力伐楚,十分困难,所以向贵国请援,希望大王念及兄弟情谊,答允援助。”
“因伐楚而借军粮与兵卒?”
“是的!若无贵国相助,我吴国无力伐楚。”
“此事需与重臣商议。”
越王召集重臣,列席者有宰相范蠡 、贤士文种,武臣胥抒、郭如臬。
越王说道:
“吴欲伐楚,派使前来向我借士卒与兵粮,众卿意下如何?”
武臣胥抒说:
“不可以,这是吴国的战争,何以牺性我士兵之生命。”
在旁的郭如泉亦赞同胥抒的意见。
“楚远吴近,若吴势力日强,对我国是一大威胁,不可负干草而入火中。”
越王一一点头:
“你们的意见寡人知悉,贤卿意下如何?”
越王询问文种与范蠡之意见。
文种拜伏说道:
“若我将来想扩张领土,吴非除不可,所以援吴真是蠢极。吴有孙武、伍子胥等名将,我不助彼,彼亦可伐楚。今日向我国要求援助,定有他图,对此应慎重处理。”
“我亦如是想,宰相意下如何?”
范蠡乃一名富于智略之人物,亦为财政名人。晴天时买舟以防洪水,洪水之日为防他日缺水多备水车。丰收时米价下跌,以国家财力大量收购,荒年欠收时,则将谷物便宜卖给百姓,故越民生一片安和乐利。
范蠡以如此手法掌越国财政十余年,使越一跃而为窥伺吴之强国,实为宰相之典范。
范蠡慎重对越王言道:
“吴向我贷兵卒、军粮,非求我援助,乃前来打探,我是否会趁彼伐楚之际攻其不备。”
越王闻之大惊,问道:
“此事该如何处理?”
“若顺其意,彼误以为我怕他,若断绝其请,彼将于伐楚前先攻我国。”
“左右为难之事,当如何?”
范蠡深思良久,然后说,
“派使郑重送一信函,说我国非常贫穷无力贷兵,只能支助军粮,吴便会安心伐楚,属时我趁而入,逐吴王至楚地,占吴地以为我国领土,才是上策。”
越王思之有理,郑重写封信函及军粮五百石,遣使送吴国。
孙武见越王书信后,问伍子胥意见如何。
“伍大夫,你看这信,意下如何?”
“送来军粮五百石,表示无侵犯之意,我可安心伐楚”
孙武摇头,说道:
“我却不那么想!”
“先生对送军粮一事如何解释?”
孙武笑答:
“此信不过是范蠡的欺骗手法,范蠡乃善权谋之人。”
伍子胥对此全然不信,反问道:
“送五百石米粮何以是诈术?”
“只军粮而无士兵,这是个可怕的圈套。以军粮安吾心,我即会出兵伐楚,彼便乘虚而入,不可不防。”
“先生目光锐利,如此一来,我需先伐越。”
孙武摇头制止:
“彼待我以礼,我却伐之,不义之举也!”
“虽说如此,亦不可浪费光阴!”
“此话亦有道理。”
孙武考虑良久,然后说:
“就这么做吧!”
“如何做?”
“伐楚前为防越侵入,派王孙骆将军领兵五千,守于吴越边境之龙门山溪谷。如此我便可举兵攻楚,越亦无法犯我。”
伍子胥大惑不解。
“越若来犯,五千士兵如何防御?”
孙武笑答:
“非兵力多寡问题,而是军队镇于吴越国境意义重大,越国范蠡亦是聪明人,看我于边境置兵,自知阴谋已被我识破,决不敢来犯!”
孙武令王孙骆将军守龙门山溪谷,然后利用奸细将此消息传到越国。
越宰相得知孙武于国境置兵,吃惊叹服。
“我虽送五百石兵粮至吴,仍让孙武识破,竟于国境置兵,他才是个善于权术的人物。和这样的人作战,不知何时会上他的计谋,最好还是别去进攻。”
孙武对越做好防备之后,正式对楚发动攻击,出兵前以吴王之名致函唐侯与蔡侯。
吾国想替大王洗雪昔日受囊瓦之辱,而发兵攻楚,如今已整装齐备,近期将攻楚,此皆为大王名誉与吾国兴盛而战,祈望大王知我用心,一起伐楚。在此静候佳音!
吴王阖卢拜
其目的在于掌握中原霸权,表面上却是替唐侯、蔡侯讨回面子,其意图虽彼此心里有数,但却无法不出兵。
唐侯请求参战,孙武对吴王说:
“唐侯虽为除胸中积怨而战,然请大王答允其请,此乃同盟之义。”
吴王爽快地大笑,说道:
“我知唐侯深厚之情谊,事成必将归功于唐侯。”
唐侯已决定参战,但四、五日后蔡侯还毫无讯息。
吴托生疑而问孙武。
“寡人亦致函蔡侯,为何他至今仍无讯息?”
孙武答道:
“蔡侯乃老谋深算之人,因计较利害得失而迟迟未答复。他一定会参战,等着罢!”
“像蔡侯这般如此无信用之君,何能收为下属,日后若叛变还得了?”
“此事我另有计策。”
两日后,蔡侯领兵五千前来,希望参战。
吴王见之,态度冷谈。
在一旁之孙武对蔡侯言道:
“大王本十分希望蔡侯能与我并肩作战,唐侯一收我国之信,即刻前来,而蔡侯至今方才来,大王以为也许蔡侯不想参加此次战役,故并未将贵国列入。蔡、楚自古情深,此次最好勿参战。还是回去吧!大王不发一言即为此。”
这番话暗示着:“恐你为楚内应,不接受你的兵卒。”
蔡侯闻之,大忧,向吴王拜伏,说道:
“大王待我如兄弟,我怎会为楚内应。兵卒之所以迟至,不过因准备匆促罢了。蔡与楚有不共戴天之仇,请让蔡国参战。”
吴王深深叹息,看看孙武。
蔡侯愈发心焦,说道:
“唐侯与我皆奉吴为宗主国,同为进退,若接受唐侯而拒绝我,我国颜面尽失,请允我国参成。”
吴王露出笑脸,开玩笑地说:
“人心难测,蔡侯若中途与楚相应,岂不坏了大事?”
蔡侯闻之更加心焦,说道:
“为除对我之疑心,请将我太子留为人质。”
蔡侯--出此言,孙武就对吴王说:
“蔡侯如此诚意,请大王接受他的请求吧!”
以蔡侯之子为人质,不用说亦为孙武之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