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下众人皆以为魔孽已死,而苍陵派的姜掌门死得其所时,魔涧周遭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裴忱之不仅没死,还带回了个小混世魔女,做他的道侣。
小魔女在外作威作福,诸事全由裴忱之兜着。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七嘴八舌地谈论这件事。
有人说裴忱之肯定是个多命魔王,化魔鼎和伏羲碎片竟然都没有将他杀死。也有人说他不死不灭,根本不会从这个世间消泯。
众说纷纭,乱七八糟的。
总而言之,惜命的修士只顾着修自己的习,只有些自认守正不阿之人跑到魔涧门口挑衅,好一顿叫嚣。
再然后,他们便诡异地消失了。
魔涧门口的小妖说他们是被裴忱之的道侣残忍折磨杀害了。
这下骇得余下蠢蠢欲动的修士,再不敢生出踏破魔涧的心思。
就这么过了没多久,又出现另外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鬼蜮道中姜仕的掌门陵,忽有一日燃起熊熊大火,火势迅猛,将整个陵墓吞噬殆尽,烧的干干净净。
别说尸骨了,便是一抔骨灰都拢不起来。
众人心知肚明是谁放的火,却没人有胆说出来。
苍陵派得知此事后,气的几位长老睡不好觉。念及战乱会惊扰苍生,便忍了下来,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
魔涧内,姜溪萝开开心心地去后山,准备瞧瞧自己养的灵草有没有长高一些,好在来年炼一批丹药。
结果还未走近,便听见几个修士蹲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悄悄凑过去,听了一耳。果不其然,是在讲自己的坏话。
于是她挨个弹了个脑瓜崩,颐指气使地说:“养不好我的灵草,下顿便没饭吃。”
修士们沮丧着脸,十分后悔当初做什么不好,偏要一意孤行来找魔涧的麻烦。
现下好了,一身修为被封,在此做牛做马为她养这些破草。
不过相比之下,他们几人还算幸运。因为有几位后来者,凄凄惨惨地被拉去试她新研发的丹药了。
实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溪萝拍拍手,去寻裴忱之。
适时朱雀叼来一封信,她拆开扫了几眼,发现是流萤写给裴忱之的信。
她忙不迭合上,心虚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旋即将目光放在朱雀身上:“给他的信为什么要给我?”
朱雀“哼”了一声:“自然是主子吩咐的!他不爱看,叫我送给你。”
姜溪萝宽心,复又打开扫了几眼。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报个平安。说与飞泽道长寻到了想驻足之地,今后应该会扎根那里,叫裴忱之不必担心他们。
信的末尾,罕见地提到了自己,竟是一句祈愿。天知道她写下这句话时,有多么的别扭。
姜溪萝顿生感动,心情不错,将信折好收了起来。
裴忱之负手踱步而来,提醒她今日要出门。姜溪萝一拍脑袋,想起这回事。
自陆元箫与白棠离开苍陵派已有数月,二人行走江湖,不受门派约束,做了一对艳羡众人的眷侣。
原本的确是这么顺风顺水,结果白棠途中有孕了,陆元箫紧张地当即结束居无定所的日子,想要和她先安定下来。
二人就近选了个城郡,置办好一切后,满心期许地等待新生降临。
这期间许是闲暇,他们沉思几日,觉得应该办上一场婚事。即便没有,至少也该有二人署名的婚书。
既然这么想了,便着手去操办。
拟定宾客名单时,特地去魔涧走了一趟告知此事。彼时姜溪萝正在打麻将,闻言丢了麻将确认一遍。
听见笃定的答案后,她欣喜地飞奔进魔涧,将这件喜事告诉了裴忱之。
“师姐竟然有宝宝了!”
裴忱之兀自思量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将眉稍挑,不大情愿陪她乐了一阵。
而后晚上睡觉时,开始不知疲倦地折腾她。
姜溪萝困倦着双眸推拒,却被他衔住唇角,扣着腰肢为所欲为。
她打了个哈欠,眼尾绯红,看着上方的裴忱之,脑袋不大清明道:“现在几时?”
裴忱之顿了顿,忽而倾身靠近她的耳垂,嗓音低哑着回:“还有一个时辰天亮。”
“啊?”姜溪萝错愕:“你一宿没睡?”
“……”
思绪流转回来,姜溪萝牵着裴忱之的手,匆忙出了魔涧,去往陆元箫与白棠所居之地。
是一座规整精致的庭院。
长廊庭柱处处缠着红绸,还贴了不少双喜,弥漫着喜气。
二人到时,陆元箫与白棠俱是一袭耀眼红衣,正春光满面地招待寥寥宾客。
姜溪萝拉着裴忱之上前打了个招呼,为了避免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说完后径自携他四处走了走。
裴忱之停在一张桌前。
桌上摆着早生贵子果盘与红烛,下方是一纸婚书,字迹清秀,署名为陆元箫与白棠。
姜溪萝拽了拽他,“走啊,我们去瞧瞧他们为宝宝购置的用具。”
裴忱之“嗯”了一声,抬脚前漫不经心地又扫了一眼婚书。
姜溪萝一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直到当晚回了魔涧,她将买的零嘴送给朱雀,再回到寝屋时,便看见裴忱之端坐在案前,执笔书写。
走近后,裴忱之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接着将毫笔放到她手中,若无其事地说:“写吧。”
姜溪萝垂眸行行看过去,不禁感到熟悉,这不是师兄师姐署过名的婚书么?
内容相差无几,甚至还增添了几句。
裴忱之修长指节点着那块空白,再次提醒说:“写在此处。”
姜溪萝问:“那你写在哪里?”
“你写完我再写。”
她只好一笔一画像练字似的将自己名字写上去。
裴忱之接过笔,紧挨着她的名字,在后面添上自己的。
姜溪萝觉得他的字漂亮,想拿起来多观摩几眼,结果裴忱之将纸拎了起来,凑近吹了吹,慢悠悠叠好。
丝毫没有要给她看的意思。
姜溪萝皱着眉不满:“小气鬼。”
裴忱之却一脸淡然:“这是我写的。”
小姑娘气呼呼地滚上了床。
夜半时,她摩挲着裴忱之的侧脸,故作阴森,趴在他耳畔道:“再惹我,我便出门潇洒去。”
谁料本是熟睡的魔王一个偏头,唇角蹭上她的额头,继而转身将她扣入怀中:“记得把朱雀带上,省脚程。”
“好啊,它以后便是我的坐骑。”
裴忱之低低一笑,忽而道:“你真的会走么?”
姜溪萝身子一僵,念起不久前任务完成,系统提醒她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彼时她正在园囿浇花,裴忱之则立在不远处琢磨事情,似乎觉察到什么,遂偏头看向她。
姜溪萝不动声色,对系统说想留在这里。
系统早有预料:“可以哦。但是我们解绑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再也回不去现实世界了,宿主好好考虑一下。”
姜溪萝考虑了一晌午,就静静地站在园囿前发呆。
裴忱之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浇花壶,“你在神游什么?”
她佯装无事一笑:“没什么。”
随后坚定地与系统说:“我要留在这里。”
系统只道:“希望宿主得偿所愿。”
没过多久,系统解绑了。她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联系彻底切断,从此在这里扎根。
裴忱之拥着她,语气不明不白:“鲛人的同生咒还记得么?”
姜溪萝将脑袋钻出来:“啊?”
“同生咒要捆躯壳内的魂魄才能生效,鲛人死了,你却没死,这只能说明这具躯壳内的魂魄并不是原先那个。”
姜溪萝猛的坐起来,惊恐地指着他:“你你你!你心机深沉!”
难怪呢!
难怪他总是莫名其妙地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忱之起身,一手支在榻上,略显惬意地看她。
“我不介意这些,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不告诉我。”
“……那你想知道什么?”
他凑近,幽暗的眸底荡过涟漪,转瞬即逝:“你会走么?”
姜溪萝诚恳地说:“不会。”
“发个誓。”
“……等等?这句话好熟悉。”
“快发。”
姜溪萝举起手,“我发我发。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离开裴忱之。好了吧。”
后来在魔涧住久了,麻将终于打腻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朱雀出去捉妖,并称之为历练。
赚了银子后买了一大堆的零嘴与小衫送到陆元箫那里,眉眼弯弯地哄他们的儿子玩。
朱雀躲在暗处偷偷向主子报信,吐槽姜溪萝只念着将会走路的娃娃,却不顾它死活,连肉干都不愿意多给它一根。
裴忱之上门来领人,归途中忽然道:“你想捉妖,我们可以出去置办间房子。”
姜溪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喜欢与孩童玩,我们也可以要一个。”
姜溪萝大惊失色地看他:“谁家孩子能愿意给你?”
“……”裴忱之面露警告:“姜溪萝。”
她立马怂了:“逗你玩呢。”
似是想起什么,她凑到裴忱之身旁,佯装委屈道:“前日遇到一只可恶的山精,它偷袭了我一掌,跑掉了。”
裴忱之会意,拍了拍底下的朱雀,嗓音清冷,却又夹杂着笑意。
“调头,我去会会。”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