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绵无力,浑身像是没了骨头一样。
单歇暮睁开酸涩的眼睛,思绪混沌,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百褶窗被阳光切割成虎皮阴影错落洒在桌子、椅子和架子上。
一束纸折的玫瑰安静地伫立在小窗边,本该褪色了,却被喷上了固色喷漆,用玻璃罩罩住。
荒唐,荒谬,怪诞。
单歇暮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实在没有想到容劲会这么疯狂,居然敢直接把她绑进了医院。
他就像一个恶魔,一个失心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人伦道德,只想要满足自己欲望的魔鬼。
被注射了镇定剂的她,现在一点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当权势巨大,还有什么是没有办法做的呢?
她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也没有看到任何可以通讯的工具。她心里一紧,他会不会很担心?
她记得,她被晕住的时候是在店里,当时阿青在,她给白筵存了阿青阿奈的联系方式,他应该会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回他消息了吧……
距离白筵回去海里已经过去十天。
距离容劲约定的订婚时间还有两天。
真是个疯子。
单歇暮看着窗口下日光影移了一寸,终于有人敲门进来。
她以为会是容劲,但是却发现并不是。
“早上好,歇暮,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面孔,她以前的医生李秦肃。
也是容家赫赫有名的心理医生。
他穿着浅色休闲,笑容和蔼,拿着一本书,举止稳重,即使不说话,嘴角也会微微上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会心生好感。
从前她全心全意相信他,把她所有的内心世界都交给他。
他是一个值得赞扬的好医生,但是不包括现在。他在她心底的信任全然破碎,
“好久不见,李医生。”单歇暮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开始回答他的问题,“我觉得我不是很好。一个正常的人被当作不正常的人,被迫待在一个房间里,我想,没有人会觉得心情好。”
“确实如此,要是我被强迫,我也会觉得很难受。”李医生温和一笑,表示非常理解,“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头怪兽,它常常会蛊惑人心,让人分不清真假,比如你生病了它会和你说你没有生病。”
“我没有。”单歇暮静静看着他。
李医生没有反驳她,而是和她聊了一些其他有趣的好玩的事情,放松她的心情。
他是一个语言家,三言两语让单歇暮放松了警惕,也许也有药物的作用。
“那我想问歇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李医生顺着话题,问。
“要是证明我没有事,是不是可以放我走?”
“当然!”李医生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也看到了她眼睛里的警惕。
“那你问吧。”单歇暮无所谓。她也喜欢这样直接。
“你觉得你现在还需要人保护吗?”
“不需要。”
“你还害怕黑暗吗?”
“害怕。”
“回忆一下你最近一次经历黑暗的时候,有人陪在你身边吗?”
“有。”
“长着尾巴的骑士?”
“我男朋友。”
“有尾巴吗?”
“……没有。”卡了一下。
就是单歇暮犹豫的这一瞬间,让李医生好像发现了什么大陆一样,眸光轻轻一闪。
“我真有男朋友。”单歇暮强调。
“我知道,叫白筵。”但是在黑暗中陪着她的,不一定是她男朋友,也可能是她幻想出来的。
“歇暮,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你男朋友的。”说着,他把他刚刚一直拿在手上的书,拿了出来,翻开后拿出了一张照片,赫然是容劲逼婚那晚给她看的那张。
她埋在被子底下的手用力抓了抓衣角,几乎是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冒出在脑海里,容劲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歇暮,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男朋友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吗?”李医生看出了她的紧张,语速放慢。
单歇暮刚刚重重提起的心,轻轻放下了。
她想,她已经明白了容劲要干什么了。
他怀疑白筵是个长尾巴的怪物,那天逼婚成功让他越发肯定,但是在她说要退婚且不在乎照片后,他产生了怀疑,所以就转换了思路,假如白筵没有尾巴,那么就是她犯病了,在逼迫一个正常的人坐轮椅扮尾巴,变态又畸形。而且算是证据确凿。
结合她曾经的病史,
她承认,白筵真的有尾巴,诊断结果,她有病。
白筵没有尾巴,假扮的,诊断结果,她也有病。
千算万算,没有容劲会算。最可怕的是,容劲不会就是这样认为的吧?
“如果我说,他真的喜欢这样扮演呢?”无所谓怎么说了,当一个人心底认定了他认为的事实,所有的答案都会往那个方向去倾斜。
“可是,没有人会这样随时随地地扮演,所以,歇暮,你不要被你心底的怪兽迷惑了。”李医生不忍心地看着她。
“心理疾病,谁又说得清真真假假。”单歇暮看向他,“医者仁心,你曾经说过帮我保守秘密,也不过如此。你已经失去了医者本心。”
李医生目光微微一闪,有些抱歉,“我没有向容先生透露过半点。但是所有资料,他都有权查阅。”
……
李镛亭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的私人电话知道的没有几个,但是总是有人想方设法得到他的电话,凡是没有备注的,他很少接,但是今天他心情很好,因为秦苕告诉他, 她怀孕了。
所以他按下了接听键。
他记忆力超群,等对方那句,“李先生,您好。”一出来,他就认出了是谁。
再如何处事不惊,他眉宇间也难掩震惊之色。
“是你。”他坐到沙发上,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命不该绝。
那么恶劣的天气,能活下来,亿万分之一的可能。
可这也间接说明,这个男人能给他开一条航线是真的非常有可能。
如果之前是50%的信心,现在,他觉得达到了80%。
这半个多月,秦苕郁郁寡欢,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开心。不知不觉,他也松了一口气。
李镛亭朝拿资料过来让他签字的秘书摆摆手,示意他出去,然后开始听对面讲话。
听了一会,他才开始答话。
“我可以立刻安排个人到那家医院。确保你女朋友的人身安全。”
“训练?可以,我有个专门关于各种‘工具’的训练场,到时候什么工具趁手,你随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