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歇暮胸口起伏,把棍子一扔。这都是什么破事,就仗着她不舍得他,非要留在这个破洞。明明就无比嫌弃洞里的灰还有这里雨天的泥泞,现在还偏生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所以现在她除了去绑个人抢个手机,她还有什么办法。这个旮旯地,有没有手机,有没有信号还是另说。摸了一下自己的鸡窝头,单歇暮只得咬牙切齿地回洞里面去哄大爷。
“小心肝~歇暮和白筵住洞里……”甜腻的女声响起。
晚上,月黑风高。
“啪”一声,单歇暮额头多了一个手掌,“别动!”
“有蚊子。”他小小声道。
从太阳落山开始,他们就开始蹲在这一块小山坡上了,现在天已经乌漆摸黑了,同时她也喂饱了无数的蚊子,他们半个人影都没有瞧到。
影影绰绰的树影衬得小山坡更加的黑了。
白筵抱着单歇暮,尽量贴紧她不让她被蚊子咬。远远的,村子里只传来了几声狗吠,眼前的田垄没有半分人造光。月黑风高,正是跑路的好时候,现在一片黑暗,特别适合穿过田垄,然后到达出去的路上。
以他的速度,估计一天多一点就可以到达外面了……但是,他不愿意啊……
幽幽看了一眼远处的村子,只能看到零星的光。
守到大半夜,单歇暮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拉着白筵回去了。她觉得可能是蹲的地方不太好。
第2天, 他们又来了。又蹲到半夜,没人。
第3天, 来了两个孩子,又没成。
第4天, 下雨,单歇暮放弃了。随缘吧……
二次出去的计划中断。单歇暮发现自己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而且更加倒霉的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肚子疼了起来。她脸色苍白恹恹怏怏地躺在岩石上,蜷缩身体,盖在身上的小碎布被她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
想起最初的一周多,她都是在喝生水,不会是什么寄生虫吧……想到这她就浑身更加难受了。
附近的小鱼越抓越少,现在都要到比较远的河流下游去抓了。当白筵拿着半小锅的小鱼回来的时候,身体还是湿漉漉的,就看到了疼得打滚的单歇暮。
表情痛苦,捂着肚子,极度不舒服的样子。他放下了手里的鱼,拉住了她的手,摸上了她的额头。他又摸了一下自己。
“歇暮,疼?”他问。
“嗯,肚子疼。”单歇暮有气无力地答道。躲开了他微凉的手,半趴在石床上,赶他,“你去玩水。”
岩石边的人拿起一块布,擦了一下身体上的水,默默走出了洞口。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他带着暖烘烘的热气进了洞,然后上去石床,和以往一样,用湿布擦了一下尾部低下沾上的灰尘,上去抱住了她。
“歇暮。”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单歇暮靠进了他的怀里,保住他的手臂。
单歇暮闭着眼睛,肚子疼时而好些,时而痛些,十分不好受。以前抱着侥幸心里,就半依半就地待在了这里,生了病才发现,在这大山里很无力。在大山里,她还真的耗不起。
“白筵,跟我走,好不好……”单歇暮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低低地说。“我疼。”她抓过他的大手,放在了肚子那里。他抱紧了她几分,烫热的温度让单歇暮感觉好了一些。
“抱歇暮去村子。”声音在头顶传过来,听不出他的情绪。
“不去。”
“肚子疼,去村子不疼。”声音温柔了一些。
“不去。”
“去村子,等你,我你回来。”
“不去。”
又一波疼痛袭来,单歇暮眉头纠了起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和你待在洞里。”声音美凄惨,一副疼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博着他的同情。
身下一空,单歇暮就发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去村子。”眨眼他们已经出了洞了。
阳光刺眼,走到河床中央,单歇暮就挣脱了他,“不去!”无比的坚定,“不疼了。”
“反正你不跟我出去,死了你就换一个人就好了。”单歇暮张口说完,又想起他又听不懂,她在这里气也没有用。搞不好,他还真会换一个……最后气的还是是自己。
她瞪了他两眼,转身回了洞。虽然疼,但是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已经没有被子了,还穿着小短衣,风吹到就更疼了。
单歇暮躺回床上,刚刚要睡过去,又被拥入了一个发热的怀抱里,她不客气地抱了上去,继续昏昏欲睡。
下午,闹腾了一上午的肚子终于消停了下来。单歇暮把晒干的里衣换上,走出了岩石洞,她在河床上又画了一幅画。瞧了一眼天色,就把在里面熬鱼汤的白筵给拉了出来。
阳光让他半眯着眼睛跟着她一块到了河床中央。头发乖顺地拢在脑后,几根呆毛竖立在发顶,精致和纯真反差地体现在他脸上。
“歇暮去兖宁,白筵在山洞,歇暮再回山洞,好不好?”棍子指着地上的画,一点一点挪动。
风撩起树叶,沙沙地又落下了一地。
带笑的眼睛沉寂了下来,他看向了画里的山,一座又一座,数了一下,有七八座不止。
而山洞到村子只有三座山。在遥远的记忆里,似乎也是有这么一个人,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他对那个人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突然就想起来了。
他眼睛低敛下去,默默回了山洞。
那就是不同意啊……单歇暮躲进了树荫底下,想了良久。
她进了洞,喝了他煮的咸味鱼汤,又吃了一个玉米,然后来到天洞,静静看了一会在水里泡着的人。
脚底的石子粒被踢得沙沙作响。她目光沉沉,好一会来到了水潭边,坐在了她第一次喂他喝血的那颗石头上。“白筵。”
早就在有意无意看着她的他,两个小爪子把玩着两颗小石头,听到她的叫他,就靠上前去。
单歇暮把手腕伸了出来,放在他的嘴边。
抿唇的人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没有咬,手里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按了回去,一个转身,他又泡进了水里。
单歇暮看着手上湿漉漉的水痕,眼睛眨了一下。
“白筵,过来。”她又唤。嘴里沾着铁锈的味道。
他转身,她踏入水里,按住他脑后的湿凉的软发,嘴唇贴上了他的。
水里的爪子拿着的两颗小石头不知道何时掉到了潭底,尾巴已经蜷缩了起来。单歇暮气息平稳,最后扫了一下他的上腭,退出,分离,然后贴着他的额头蹭了蹭。看着他有些媚色的眼角和水蒙蒙的眼睛轻笑地站了起来,走出了洞外。
隔着岩石的人,摸着心脏整个人都沉入了水底,一阵接着一阵的泡泡从水底冒出来,一个一个在上面上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