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徒弟困惑的目光，谢少虞粗略的解释了下：“巫蛊族人虽生来便拥有控制人心之能，但同样有能力高低之分。”
“他们天赋高的大部分会选择以蛊术惑人心，而天赋低的巫蛊族人，可以通过豢养蛊虫来达成目的。”
沈织玉这次听明白了。
所以还生阵里面，最重要的一环是巫蛊族人，若能得其为己所用，自愿献祭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但总不可能有巫蛊族的活到现在啊？
“师父，巫蛊族应该早就灭亡了吧，像这种能力太特殊的族群，一般都是会被忌惮的存在，根本无法存活至今。”
“嗯，”谢少虞没有否认，各种情绪在眼底百转千回的掠过，轻轻点头道：“不过巫蛊族灭亡的主要原因不是被忌惮。”
沈织玉讶然，“那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内斗。”谢少虞重新恢复淡然，看了眼沈织玉，这才往下叙述，“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巫蛊族分为两派吗？”
“弱水神女身故之后，不止是各古老族群之间因为资源领地产生斗争，很大部分就连同族都会内斗。巫医与蛊师坚持的理念不同，因而发生分歧，不断内耗，最终导致灭族。”
沈织玉不免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会是因为内斗，果然啊，外忧内患比起来，内患更致命。
“自愿献祭，这便是最初还生阵的核心，不会变的。”谢少虞将话题引了回来。
“而且还生阵作为禁阵，献祭的远不止此，若用巫蛊族的手段施展还生阵，同样会反噬到施展蛊术的巫蛊族人身上。”
“当初巫蛊族虽亡，但他们留下控制人心的方式不一定。”
他那时在上界，并不知发生过什么，只能尽量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出来，看能不能帮到她。
“加之你看到的那本册子，还生阵在后世被何人完善过，或许可以选好祭品，然后像豢养牲畜那般，在潜移默化中通过某种特殊手段达到控制作用。”
“特殊手段？”沈织玉脑中好似闪过什么，却没抓到。
她记得那时她们到浮光城，只觉繁华不少，但怪事确实多，一时沈织玉还真不能判断到底是哪件与之有关。
“不错。”
“按你此前所言，要想阵成，祭品可不能离得太远，毫无疑问浮光城就是被那只魔选中的祭品……若他们之间有什么共性，大概就能确定了。”
沈织玉恍然：“水！”
谢少虞听得莫名，“水？”
“对！我记得那时浮光城内，无论是客栈还是酒楼，亦或是寻常人家，不管哪里都有人在泡一种茶。”沈织玉越说越激动，好像解开了困惑已久的问题。
“是红色。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细细嗅过，可惜明明似血却无血腥之气，我也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只是仍旧不放心，就让他们别喝那茶水。”
说实话，看见血一样的东西沈织玉就有些膈应，别说喝了。
那玩意儿看上去完全就跟血水没两样。
区别就是血水有腥味，那茶水闻不出任何味道。
并且后面听浮光城的人说，那种茶叶，只有他们这里有，换言之这是独有的。
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洗脑方法，反正城内入目所及之处，那些人都在喝这种茶。
谢少虞询问：“你可有留存茶叶？”
沈织玉摇头，惋惜道：“没有，我现在弄不到那种茶叶，我当时也没注意。而且我们在浮光城内总有怪事发生，有种针对性，好像有人并不希望我出现在那里。”
如果这样来的话，那种针对性就不是错觉，完全能说得通。
那只魔族在准备自己的事情，何况他没有实体无法自己完成法阵的准备工作，所以说要去找旁人替他完成。
而这个旁人自然就是苏铃。
彼时的苏铃恰好与她同在一处客栈。
如果真想动什么手脚，苏铃是再容易不过的。
白袍人当然希望把自己引到那里去，这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与白袍人目的相反的就是魔族那只魔，他觉得她出现在浮光城会碍事，因此那只魔想的就是设法将她调离。
苏铃恰好与自己同在一处屋檐下，完全有理由有动机授意苏铃这般做……哪有什么真正的怪事，所有的怪事都是为达目的人为的。
若没有师父点醒，她还真猜不到此处。都快忘了这茬，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先遭殃的是浮光城了。
心底疑问解决得七七八八，沈织玉心情反倒很沉重，浮光岭成为死城，并不是因为魔族，甚至连先后顺序都错了。
是浮光城先出问题，而后才是浮光岭。
当初自己带着泽云宗的弟子在浮光城住的时候，就见城内的人都在喝一种茶。沈织玉当时看着茶杯的茶就觉得古怪，但细闻之下又闻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于是只好作罢。
现在想来，浮光城内的百姓就是被那只魔族选中作为祭品的。
结果那只魔白给他人做嫁衣。
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现在浮光城已经成了死城，时间还过了两千多年，后续发生的事情根本无从查证。
“不过……只这样就可以了吗？”沈织玉觉得怪怪的，“感觉是不是太简单了。”
“简单？”谢少虞有些好笑，没想到她会觉得简单。
“你忘了我刚刚说过，这只是核心吗？若想施展此术……”他倏地止住话头，“说起来简单罢了。”
“单是从前的那些实际操作做起来都难如登天，何况，而今还生阵具体的操作细节仍旧无从得知。”
沈织玉想想挺有道理，师父最开始就说过那是最初版本。
“那真的能够复活吗？”
“自然。”谢少虞眸光意味不明。
“复活归复活，但活过来的，谁又能保证一定是原来的人？即便是原来的人，对方也会性情大变，最显著的特点便是变得嗜血嗜魂嗜杀。”
“这算什么复活嘛？”沈织玉嘴角抽了抽，语气质疑。
杀了那么多人，换回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对方。
这种复生，真的是施术之人想要的吗？
“怎么不算呢，”谢少虞轻蹭她发顶，风轻云淡道，“若所求的只是对方活着，这便是真正的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