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无从反驳,师父说得有道理,只求活着,那怎样活不是活呢。
“不是,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些?”
谢少虞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闪躲,“在上界寻浮光琴音谱时,偶然见到过残卷。”
“原来是这样。”沈织玉丝毫没有怀疑,语气充满信任:“会不会就是我看见的那本?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了下界,出现在白袍人手中。”
师父既然说这些东西毁掉了,那就不可能流传得那般广泛。之前见到那些术法的时候没反应,而现在却知晓,果然能对上。
上界机会就是多啊,难怪下修界的人总想飞升上界。
“不会是。”
他停顿了下,似是想到自己此话说得过于绝对,“你说的那书我不是很了解,从未听说过,但根据你所描述的那些邪法,我倒是能想起部分。”
“最开始这些邪法都不完整,是通过后世逐渐演变为完整的,我看见的残卷与你所见的,对不上号。”
沈织玉没再深究,就是有些忧愁。
“哎,这么多害人的邪法,我应该把那书带回来或是毁掉的……不行,我得再去一趟!”
“不必去了。”谢少虞拉住她手腕,徒弟这行动力还真是……他无奈道:
“那书既然是他留在那里给你看的,应该被设过自毁的咒术,就算你把书带回来也只是徒劳。”
“……这样吗。”沈织玉重新坐回去。
弄清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最大的用处就是起到一个精神抚慰的作用,让她不至于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只能知道那法阵是做献祭复活之用,但那只叫蕲恃的魔……沈织玉有种自己漏掉了什么线索的错觉。
“你带出去的那个小徒弟呢?不是总像条小尾巴似的黏着你吗。”
“哦,师父你问阿颜啊。”沈织玉顺口回话,“我刚刚捡了些人回来,让阿颜带他们去找二师兄,安排相关事宜了。”
听到徒弟的这回答,谢少虞狐疑地重复了一遍她所言重点:“……捡了些人?”
沈织玉脑袋猛地点了点,表情很正经道:“嗯,没错,你徒弟我突然良心发现,勉强做点好事。”
“没办法,谁叫我以前脏话说太多了,正所谓犯了口业,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你说是吧师父。”
谢少虞被她逗得一笑,反问道:“是吗?我倒不知你何时还信起佛了。”
“我才不信佛呢,我只信师父你。”沈织玉笑嘻嘻接过话头,顺杆往上爬。
开过玩笑,她还是把前因后果给师父讲了一遍,本来从邪修城内出来时,自己是打算直接回泽云宗的。
结果她与祁颜路过一处死城,突然被人拽住了裙角,给沈织玉吓够呛。
正诧异着变故,明明没有感受到魔气,低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个活人在向自己求助,年龄不大,大抵十三四岁的模样。
是个小姑娘。
瘦骨嶙峋,浑身血污,许是太瘦显得眼睛过大,都快凸出,但好在还能看出是个人,沈织玉就松了口气。
同时也惊奇居然还有活人。
问过才知晓,原来是当初有修仙宗门的修士将她们从魔族手里救下,安置在一处,以特殊法子掩去她们气息得以尚存。
沈织玉当时很奇怪,修仙宗门都灭得所剩无几了,什么时候做的好事?
经过祁颜解释,她方才得知最开始魔患爆发,各修仙宗门还没有死伤惨重时,他们几乎都在云淮的带领下四处奔忙,救济这些在魔物面前毫无自保之力的人。
本考虑着想将这些人带回宗门,可奈何人数太多有心无力,到最后只能选择将他们气息遮掩起来,让他们先藏好。
那时的魔族刚被放出,力量不是很强,修为不算低的都能应付得来,如此倒也是个办法,可惜再往后就没用了。
天下大乱,产生的负面情绪何尝多,魔族恢复起来快得惊人。
而后白袍人出现搅局,修仙宗门甚至连自保都无法做到,死伤惨重,哪里分得出心去救助他人,他们只能缩在结界内,日复一日盼着有人出现结束这一切。
魔族恢复得太快,比起这些普通人,那些稍微恢复点思想的残魔更喜欢选择修士夺舍,因为修士无论是哪方面都优于寻常人。
他们便成了那些魔族的目标。
许是物伤其类,沈织玉听着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知晓还有活人时,在徒弟期待的目光中,沈织玉决定随她去看看,有活口就捡回来,便故意跟祁颜绕了些路。
于是除去那里,又顺道在临近交界处的边城查看,当初泽云宗弟子同样救下不少,后续自顾不暇便没再关注。
屏魔丹的效用只剩半个时辰,她们必须加快速度,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捡回些还残活的人。
但多数受到惊吓,恍恍惚惚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谢少虞认真听罢,方才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沈织玉叹气,抱住师父的胳膊,慢悠悠接话,“不过等会儿我打算去看看他们情况,师父我们一起吗?”
人都捡回来了,还能怎么办。
沈织玉深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在魔物横行的时候没有自保能力,只能躲。
能存活下来的,说是在尸体里爬出来的都不为过。
当初凭各修士擅长的领域设法遮掩生人气息,加之血腥腐烂之气,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扰乱魔族的判断。
彼时的魔族心智不全,这些被救助的部分人便存活下来,只是为数不多,毕竟人虽然可以一直藏,但不可能一直不吃东西。
普通人产生的惊惧无助绝望,给魔族提供的,何尝不是一种资源?沈织玉每每想到魔族这特点就感觉无解。
现在泽云宗内救回些人,虽说数量算不上太多,但不管是药物还是其他的都得多添一点才保险。
谢少虞微微颔首,轻声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