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就坐在正堂的太师椅子上,一双脚长的又尖又小,脚上穿着一双农村才有的花布鞋。
因为她的脸被长发遮住,从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清老太婆的轮廓。
那古怪的小两口,居然跪倒在她面前,难道说,她是俩口子的长辈?
几乎在我看过去的刹那,老婆子突然抬头,朝围墙方向瞧来,长头发下传出几声阴嗖嗖的笑,“两个小娃,来都来了,别鬼鬼祟祟的,进来喝杯喜酒吧。”
我和殷阳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跑,背后传来她冷笑声:“刚才你们在外面婆婆我就看到了,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是不进来,就别想活着出村子。”
这时候,几个村民发觉围了过来,我们只好停下脚步,低着头,乖乖走进院子。
在村民们怪异眼神的注视下,我俩颤颤巍巍走到正屋跟前,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这老婆子的长相。
头发乱糟糟的跟荒草一样披散着,看不出任何喜怒,整张脸板成个平面,双眼充满死气,瞧起来特别怵。
我跟殷阳都不愿进屋,后面的几个村民推搡了一把,把我们给推进去了,顺便还把门关了。
我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进屋后那小两口居然还跪在原地,跟两个木头似的,屋里烛火通明,布置的喜气洋洋,空气却冷的不像话,给人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坐吧。”
屋里有两张小木凳,我俩乖乖坐在凳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老婆子伸出干枯的手臂,将脚上的头发分开,满是褶皱的脸上干瘪的就跟十几年的腊肉一样,皱巴巴的。
我跟殷阳两个都被瞅的有点头皮发麻,过了好一会儿,老婆子阴笑道,“你们俩后生娃,不是村里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殷阳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这老婆子吓人的地方了,身子哆嗦的不行,我往旁边跪着的那新郎新娘看了两眼。
这老婆子阴嗖嗖的,弥漫了一股子阴气。
殷阳梗着脖子说道,“我……我们是来旅游的,路……路过这里。”
老婆子眯着眼睛,瞳孔就成了针眼大小,直勾勾的瞅着我们俩。
过了一会儿,她咧着嘴沙哑的说道,“婆婆不喜欢撒谎的后生娃,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外面看了半天,可不像是路过的。”
老婆子说话时,语气音调忽高忽低的,而且调子阴嗖嗖的,比鬼还吓人。
我硬着头皮,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被厉鬼缠身,很有可能跟这个宅子有关系,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想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把大概的事情说了一遍后,这老婆子眼神没刚才那样怨毒了。
老婆子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的确是梅家庄,只不过很多年前梅家就已经离开了,你们说的事婆婆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宅子,婆婆我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没有你们要找的线索。”
殷阳白着脸,紧张的问,“这村子,不是多少年前就没人么?”
老婆子愣了下,喉咙发出咯咯阴笑,“刚才外面吃席时,村里人你们也都见到了,我问你,他们像厉鬼吗?”
我们俩都摇了摇头,老婆子这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梅家是做什么的,但是当初这梅家给村子里带了祸端,那时候这里的确死了很多人,这恐怕也是梅家从这里搬走的原因,这个宅子也成了凶宅。”
“但还是有村民留在这里,直到前两年婆婆我路过此地,祛除了村子里的邪祟,让村子太平了下来。”
经过一番交谈,这个老婆子姓阎,这村里的人都叫她阎婆婆,她并不是这村子里的人,而是前几年到这里时,看出村子里有邪祟之气。
她做法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驱散,村子里才彻底太平,虽然这地方交通闭塞,但对年事已高的阎婆婆来说,却是少见的清静之地。
而且刚好这荒废的梅家庄没有人居住,她便在此地留了下来,其实早前还是有不少村民搬离的。
现在整个偌大的村子也不过十几二十户村民,但是因为给村子带来太平,加上平时村民遇到点大病小灾啥的阎婆婆都会出手化解,因此她在村里极为受村民爱戴。
阎婆婆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不中用了,虽然这地方贫瘠了点,但是也落得个清闲。”
我用余光打量这老旧的宅子,里面的布置都非常简陋,要是阎婆婆真的在里面住了好几年,那肯定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这时候殷阳眼睛瞥了旁边一眼,迟疑了下,指着跪在屋里的一男一女,“那小两口咋回事啊?都跪老半天了。”
阎婆婆疯笑了一声,歪着脖子阴恻恻的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是两具尸体。”
其实我已经隐隐猜到,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听阎婆婆揭晓答案后,我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殷阳看了一眼那穿龙凤褂的女人,扫了一眼穿寿装的年轻男的,有点惊恐的说,“以前听我师父说过,这难道是……配骨?”
阎婆婆倒是不避讳,他说那穿红嫁衣的女的是她闺女,因为得了一种罕见的病死了,那小伙子碰巧是村里的,人还不错,长得也还端正。
“我闺女孤零零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就寻思替她找个伴,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对她而言,这是积阴德的好事。”
我突然想到了我跟封青冥,但是我们俩情况不一样,我是活人。
阎婆婆干瘦的眼珠子盯着我们俩,说道,“你们俩娃娃来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到酒席办完散场了,你们俩再走不迟。”
话都这样说了,我跟殷阳也不敢反抗,这老太婆阴嗖嗖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我们俩现在就想离开,但只能硬着头皮干坐着。
阎婆婆说了一句话后就不理我们了,坐在太师椅子上就跟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殷阳对着我吹起,我抬起头来,就看到他指了指门口,嘴里对我打口势,无声的说,“要不,咱们溜吧。”
虽然阎婆婆现在闭着眼睛,但是我就感觉她在透过眼皮子盯着我们俩。
我对殷阳摇摇头,示意别乱来。
这老太婆深藏不露,肯定不简单,说过等散席后让我们离开,应该没必要为难,要是我们不听话,现在开溜。
出去了先不说那些村民,被这老太婆逮住了,估计下场就不太好了。
期间我唤了好几次封青冥,但是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反正拖延时间也好。
不过外面的天在不知不觉中就黑透了,好久阎婆婆才睁开眼,瞧了一眼我们俩,阴着脸笑了笑。
然后她抬头看了外面一眼天色,就说良辰已到,是时候开始拜堂了。
他坐在太师椅上,尖着嗓子念道:“今有叶红烟,张蒲在此成亲,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我心里挺害怕这场面,又挺好奇,殷阳瞧了眼那穿嫁衣,戴着金银首饰的新娘尸体,凑到我耳朵旁边,小声嘀咕:“你瞧这新娘还挺美的。就是脸白了点!”
我赶紧冲他嘘声,示意别乱说,就在这时,那新娘子的脑袋突然一歪,向我们这边动了下。
我心里咯噔了下,那样子就好像,她听到了殷阳说的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