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穿的是苗装，红嫁衣是龙凤褂，颜色特别喜庆，但在房屋烛火的照射下，显得诡异而让人毛骨悚然。
殷阳说完时新娘子转过头，苍白的脸对着我们俩时，我心跳都快停了，后背一下凉的不行，殷阳吓的身子跟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阎婆婆也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将自个闺女的头扶正。
殷阳身子发颤，硬着头皮低着脑袋，再不敢吭声了，老实巴交的待在原地。
大堂让烛火照的通红，阎婆婆披头散发，手里不知道啥时候捏了个竹板，嘴里不知在念叨着啥，过了会，她突然敲着竹板，阴阳怪气地唱开了大戏。
“我家有女一十八呀，肤白貌美赛天仙呀。”
“奈何命苦死的早呀，黄泉奶奶多包涵呀。”
“今有张蒲二十三呀，浓眉大眼似潘安呀。”
本来这拜堂就是件非常恐怖的事，再加上阎婆婆像犯了失心疯，嗓子又尖又细，别提多难听了，本来戏词还算喜庆，却硬是唱出了悲凉，绝望的调调。
这一切，让原本就瘆人的婚礼现场，更增添了不少悚然的诡异。
阎婆婆唱的正起劲呢，突然走廊里吹来一阵阴风，将烛火弄的东倒西歪，有几扇窗户被风推开，吱啦啦乱响。
与此同时，她闺女的脑袋，又向我们这边歪了过来，而且是那种很缓慢，眼睁睁的转过来。
这次歪的力度很大，我甚至能听到她脖颈发出骨折的响声。
阎婆婆似乎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惊疑地盯着闺女瞅了会，把她脑袋掰正。
咔嚓！
刚扭正，她闺女的脑袋再次朝向我们，红纱下，那张死灰色的脸仿佛盯着我们俩，嘴角似乎带着笑意。
我和殷阳被这阴森至极的场景，彻底吓呆了，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殷阳使劲的吞了口口水，腿抖的像筛子，“你说，她这是怎么了，看我们俩干啥呢？”
我也吓得不行，这女的脸白的吓人，长的瓜子脸，挺好看，但我真不认识啊，看我们俩做什么。
阎婆婆往我们俩身上看了看，站起身，蹲在女尸跟前，说道，“红烟，你有啥未了的心愿，告诉奶奶，我替你做主。”
死人自然不会说话，但最恐怖的是阎婆婆话音刚落，只见女尸身子居然有了反应，胳膊微微抬了下，葱白色的手指，缓缓指向我不远处的我。
就这一下，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起，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感觉呼吸都变得颤抖了，旁边的殷阳碰了碰我胳膊，像是明白了啥一样，对我轻声说道，“你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让你当小媳妇？”
“没准她生前是个百合！”殷阳小声嘀咕。
阎婆婆眼光也有点怪异，往我身上看了一眼，对她闺女说，“你看上她了，她……”
话还没说完，新娘子的手慢慢地往我旁边挪，当指向殷阳的时候，停顿了。
她这是相中了殷阳！？
我扭头看殷阳，他脸已经没有了血色，浑身直抽抽，张张嘴话都说不出来。
阎婆婆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句：“红烟，你可别胡闹，他是活人啊？”
女尸一动不动，但是手还是指着他，殷阳往旁边挪了两步，女尸的手也跟着移动，就死死的指着他。
“嘶！”
殷阳吸了口凉气，头皮瞬间发麻。
阎婆婆脸色更难看了，蹲在那苦劝，“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屋子里的场景阴森可怖，尤其是看着那穿嫁衣的尸体扭过头望向这边，我心惊肉跳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殷阳的脸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他也感觉事情不妙，轻声地在一旁对我说，“你说她，该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
阎婆婆跟她闺女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隐晦的联系，说话的时候侧着耳朵，像是在倾听着什么，时不时点头，又摇头。
过了好一会，阎婆婆咬着牙答应道：“好，既然这是你的遗愿，就算再难，奶奶也要帮你实现。我虽然没啥本事，成全你们这对阴阳鸳鸯，倒不是啥大事。”
殷阳意识到不对，嗷嗷的叫一声，拔腿就往门外冲，刚拉开大门，给守在外面的那些庄稼汉，硬生生按了回来。
“你跑啥？这是好事。”阎婆婆指着张蒲尸体吩咐道：“没用了，抬走！”
众人将男尸身上的丝绸褂子脱下来，又取下瓜皮帽，吆喝着抬了出去。
阎婆婆说自己闺女出生就没了父母，命有多苦这些话。
我没工夫听他感叹，目光瞧向殷阳，他吓得丢了魂，脸色煞白，都快站不稳了。
“阎婆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朋友不想跟你闺女结婚，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吧？”我替他开口道。
阎婆婆直接不高兴了，脸一下拉了下来，“怎么？我闺女多好的姑娘，她生前就是美女胚子，咋还配不上他了？”
殷阳使劲摇头，他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
见他吓成这怂样，阎婆婆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有些事我不想细说，小伙子，你好好想想，你和我闺女结婚，以后你就是我们阎家的人了，谁敢欺负你，先问问我阎老太能不能答应，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你还可以跟着我学本事，我阎老太道行微末，眼界又浅，在圈子里也没啥名气，但好歹在湘北地界上，是人是鬼都要给我三分面子。我会的东西，你一辈子都未必能学完。”
殷阳急的快哭了：“放我走，我要回家。”
阎婆婆压根不理他，自顾自道：“而且这场亲事结下来，对你俩都有好处，首先，我闺女从此就能留在阳间，不用去下边受苦了，小两口以后在一起，甜甜蜜蜜，阴阳互补，她的阴气能改善你的体质，你身上的阳刚之火，也能那啥……给她驱寒。”
我看阎婆婆都快编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如果我朋友不答应，我俩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阎婆婆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婆婆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本来我闺女今天结婚，大喜的日子，却被你们两个搅了，现在婚也结不成，既然这样，你们干脆留下来，给我闺女陪葬吧。”
“你？”我又气又怕，怒视她。
阎婆婆也不着急，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们俩，那惨白色的眼珠子，像是毒蛇一般，看得我浑身冰凉。
我把殷阳拉到旁边，悄悄道：“你是为我跑这里来的，我吸引她的注意，你趁机翻窗户跑。”
殷阳低着头，哆哆嗦嗦了好一阵，突然整个人安静了下来，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注视我道：“我想通了。”
我一愣，“想通啥？”
殷阳余光瞥了一眼那新娘，说道，“我要跟她成亲。”
我被殷阳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惊到了，质问道，“你疯了？”
殷阳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地说，“刚才她跟我说话了，她说我家就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她是贵家小姐，而且清清白白二十年，嫁给我是我的福分。”
我没反应过来，呆滞下，问了句，“她是谁？”
殷阳颤颤巍巍的朝着跪在屋子里那女尸瞥了眼，我心里狠狠地跳动了下，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殷阳深吸一口气，对阎婆婆点头，“我……我答应了。”
阎婆婆怨毒的眼神消减了下去，取而代之换上一副赞赏的笑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阎家的人，婆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