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把钱和照片包起来放回原处。
因为那两张照片,这几天我没去山神庙,我怕一见到山神就忍不住问他照片的事。
家里的柴没了,我学会第一次背着挎篓去山上砍柴。
砍了没一会儿手心就被磨的红痛,看着挎篓里的几根树枝,我叹了口气,忽然一个土坷垃掉在我脚边。
几个小孩儿站在高处,手拿石头土块往我身上丢。
自从上次的村小学事件,村里劳动力几乎全离开了,只剩下老人和不到入学年纪的留守儿童。
拿石头丢我的小孩儿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他们年纪小,我不想跟他们计较,用手挡住头走开了。
他们却不打算放过我,走下坡的土路时,他们从背后追上来,一人推搡我一把,看我没有防备地跌倒,他们又折返回来,捡走了挎篓和柴刀。
“还给我!”
我竟然被几个小孩儿欺负了,想爬起来追,膝盖传来一阵擦痛,几个小孩拎着挎篓跑了。
我把裤腿卷到膝盖,破了一大块皮,手掌心刚才也擦破了。
看着地上掉落的几根树枝,我心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奇怪难受感。
瘸着腿走回家,用井水清洗破口处的灰,然后就放着不管了。
苏姜堂出来问我怎么了,我敷衍地回了他一句没事。
看得出来苏姜堂想关心我,但我的心情实在不佳,什么话都不想说。
“秀秀,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她怎么样暂时轮不到你管。”
凤如归人和声音一起到了,他进门瞧了一眼苏姜堂,再看着我。
“你最近闲着没事做,不去学校?”
“我记得和你说过,我不想上学了。”
怎么突然提这个。
凤如归语气阴沉沉的,随便替我做决定。
“下午送你去学校,先跟我回府里。”
他朝我伸手,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在家里住了几天没去找他,他以为我天天跟苏姜堂相处。
苏姜堂善解人意地对我说先跟凤如归回去吧,好像尴尬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脸上。
我只好跟凤如归回去,路上凤如归问我被欺负了?
“还好吧。”
冷淡地回复一句,现在我什么话都不想说。
凤如归牵着我的手也默不作声了,显然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一旦我懒得讨好搭理他,我们连两句话都说不下去。
下午送我去学校的人是高阳权,之前我在学校打架那件事,高阳权到学校帮我摆平了。
期中考试快到了,学校里没人理我,我白天看书补落下的功课,下晚自习后跑步锻炼。
经过前面几次经历,我深知打不过更跑不过是一件多么拖后腿的事。
教课老师们也不太乐意搭理我,尤其是班主任,直接把我的座位调到最后一排摆放卫生工具的角落。
直到其中考试成绩出来,我考了六百多分年级第一,在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的学校里考年级第一对我来说有点简单,重点是在一个最高教育水平只有四百多分的镇中学,我考了六百多分,甩出年级第二将近二百分。
考完试根据成绩排名调座位,我懒得搬书了,坐回角落里的原位置,继续摆弄带到学校的水粉,我好像找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感兴趣的事物,画画。
当我画画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这时我的心情就会难得平静下来,头脑完全放松没有想任何东西。
我上课画下课画,对学习日渐提不起兴趣,终于我画在纸上的线稿被班主任收走了,班主任让我放学去办公室找她。
下午放学后我饿了,先等凤如归给我送饭吧,找老师的事等我吃饱了再说,反正班主任针对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来给我送饭的人却是高阳权,除了我的饭,他还带了水粉纸绘画书等画画工具给我。
我明白凤如归的意思是让我找点事做。
“凤如归为什么不来?”
我接过东西问高阳权。
“不知道,主人只吩咐我给你送东西。”
“哦。”
我随便问问而已,百无聊赖地示意他可以走了。
“是白秀的家长吗?”
教室办公室在一楼,竟然被我讨厌的班主任看见了。
班主任把高阳权当成了我家长,跟高阳权反应我上课画画不认真学习的事。
高阳权点点头看我一眼,还真有点那么回事,说出的话却让班主任傻眼。
“她喜欢就让她画吧,只要她高兴就行,我们家有钱,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她来学校就是为了玩的,学习这方面老师们不用管她太多,除此之外她在学校里还有其他问题吗?”
班主任一时哑口无言,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白秀,在学校里遇到麻烦,回去一定要跟我说。”
高阳权最后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我回教室吃饭,郑小韦这个点还没回家,他不好意的过来找我,开口问我能不能借他点钱。
“你要钱干什么?”
“上网,钱花完了,所以能不能借我点?”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递给他,郑小韦欣喜地扯住纸元一角,我却没有松手。
“今晚带我出去上网,这一百块钱送你。”
“啊?”
……
晚自习我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了,郑小韦帮我翻出围墙,他也紧接着翻过来,仍然不确定地问我。
“白秀,你真的要跟我出去上网?”
“不然呢。”
“那,我咋感觉你变了好多呢,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郑小韦挠挠后脑勺。
“你该不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难道你不是原来的白秀?”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的废话真多,快走。”
我不耐烦地催他。
网吧的环境比较暗,郑小韦挑了靠角落的两台机子,开机之后问我是跟他打游戏或者干点别的。
来都来了,我想看看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值得郑小韦整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上网。
“白秀我还是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儿。”
郑小韦玩了一会儿游戏,又开始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你当我这段时间受得刺激太大了,行了别问,我现在一提起这个就烦。”
我迷茫地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做些什么,反正学习跟我现在遇到的事情相比,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网吧里的环境我不怎么喜欢,乌烟瘴气,里面镇中学的学生不少,郑小韦跟他们关系不错,但每一个跟郑小韦打招呼的人经过时难免把视线打量在我身上。
玩游戏到十二点整,可能是我玩的太烂了,始终不觉得游戏哪里好玩,困意涌上,我打了个哈欠对郑小韦说不想玩了。
专心致志紧盯电脑屏幕的郑小韦头也没转。
“我打完这盘游戏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不想回去。”
我摘掉不舒服的耳机,窝进沙发座椅。
“哦那你睡吧。”
郑小韦这才移开视线看我一眼。
我卧在沙发上睡得并不安稳,隔一会儿就半梦半醒地睁一次眼。
最后一次醒来,我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摸弄我的脸,一瞬间就把我惊醒了,染着一头紫毛的小青年见我醒来,下意识收回手离开。
郑小韦不知何时也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
我赶紧把他推醒,郑小韦睡意朦胧地睁开眼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你想上厕所吗?”
“没有,我们走吧,回学校。”
我说着看了一眼紫毛的方向,他在跟其他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青年窃窃私语,他们边说边朝我们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