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宫殿的养心阁里,汉灵帝拥着何贵人斜倚龙榻上,张让、何进侧坐,一起欣赏着封胥、徐奉等几个中常侍在阁中摆排着的几盆硕大的牡丹,花开正艳。
“赵常侍怎么还没回来?”灵帝伸着脖子向外面看了看,“难道要朕等他到花谢时?”
“陛下可真是金口玉言啊!”张让屈身笑着,“门外像匹黑马一样跑来的,不就是赵常侍嘛!”
话音刚落,赵忠就快步进了阁中。“累死老臣了,”他夸张地喘着气,“钱太多了,数钱也能累死人。”
“千万钱岂是小数?”灵帝眯眼笑着,“这么说,南阳赈灾之事儿都办妥了?”
“托陛下洪福!”赵忠趋步向前,跪地施礼,“启奏陛下,事情也算办妥。”
“好!”汉灵帝用手指挑着何贵人下巴,“朕要给贵人建造怡情宫,可以破土了。”
“陛下,在你身边足可怡情!”艳丽非凡的何贵人媚笑,“陛下起大殿,是为兴国运!”
“爱妃妙言!”汉灵帝笑着,“这钱要用在刀刃上——爱妃就是刀刃,挨着朕心之刀刃。”
“咳,兴大殿,使刀刃。”大将军何进觉得灵帝言语不祥,连忙岔开话题,“适才赵常侍所言,事情也算办妥,‘也算’怎么说?”
“对,”汉灵帝转脸瞅着赵忠,“两件事都办妥了?”
“也算办妥。张松寒畏罪自杀,”赵忠有些吞吐,“苏章文将陛下用于赈灾钱粮也拿回来了……不少。”
“什么?钱也拿回来了……不少。少多少?”灵帝对钱敏感,从不含糊,顿时有些心痛,“两件事,杀人你倒利索,拿钱你就吞吐。”顿时觉得赵忠可恶,“那些钱粮为朕所有,少一分都不行。”
“陛下放心,”赵忠捣蒜叩首,“千万钱一定会一分不少!”
汉灵帝又有些开心:“这就对了,起来,起来说话。”看着赵忠冷汗津津,“还有什么事?”
“让我替赵常侍说吧,”张让上前解围,“原雍州刺史黄公自南阳郡抬棺而来洛阳,联络了几个朝中老臣弹劾赵常侍,说是要为张松寒鸣冤!”
“抬棺而来?他不累吗?”灵帝反倒笑了,丝毫不提弹劾赵忠的事儿,“这个老家伙,多年前旧账朕还没给他算呢!再说了,张松寒都满门抄斩了,还冤什么?”扫诸人一眼,“你们说。”
“张松寒毕竟是士人代表,有人为他鸣冤也是自然。”中常侍封胥上前进言,“可将那山匪魏延抓获,审出张松寒与他勾连之事,如此,铁证如山,看黄公还有什么话说。”
“附议!”中常侍徐奉接话,“如此,既堵住朝臣腹诽,也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这个山匪胆子也太大了!”灵帝看着赵忠,“抓住魏延,也让朕看看这个山匪是何模样。”
“请陛下放心,我亲率右羽林军去捉拿魏延。”赵忠又想起黄公,知道黄公与何进都是籍出宛地,有些瓜葛,“那黄公呢?”
“朕不能让他如愿以偿!”赵忠心中石头刚要落地,就听灵帝继续说着,“带棺材来,想死?朕偏不杀他,让他看看仁者风范!”
何贵人笑着:“陛下英明!”
“爱妃聪慧,你意下如何?”灵帝回看何贵人。何贵人再笑:“陛下,贱妾怎能干政呢?”
“你是贵人!”灵帝故作开明,“朕让你说,不算干政。”
何贵人这才说出心中的隐忧:“陛下示黄公以仁爱,那就封他儿子做官,堵上他口,让他回去。至于张松寒嘛,为他平个反,反正他也活不过来——也好让朝廷那些外臣安心。”
灵帝看着张让:“贵人所言如何?”
“贵人母仪天下,仁慈至极。”张让因黄公曾吊唁其父之旧事,多少念些香火之情,“黄公若因此而死,有损陛下仁德!”
“贵人仁慈,必载后福!”见张让表态,赵忠连忙对着何贵人叩首,“不过,朝廷有法度,张松寒虽说与山匪交战而死,但毕竟未能保全赈灾钱粮。”
“所言极是!贵人母仪天下,仁慈至极。”几个中常侍纷纷跪地叩首,“赵常侍所言也有道理!”
封胥与张松寒多少有些交情,连忙趋奏:“至于张松寒,毕竟丢了朝廷赈灾钱粮,他也畏罪自杀了,家人也被处斩多人,不再追缉他逃脱家人,也算陛下开恩。”
“准了!”汉灵帝点头,“那就下旨吧!”灵帝似乎担心冷落何进,便笑看何进,“至于黄公之事,就依贵人之言。”他顿了顿,“大将军,黄公之子给个什么官呢?反正秩不能超过六百石。”
“陛下圣明!”何进想了想,趋奏道,“今荆州牧刘表处尚有郎将空缺,年秩五百石,由荆州列支。”
“不用朝廷开支?”见何进颔首,灵帝笑了,“好,准了!”
“陛下复得钱粮,又得爱民美名,”赵忠见状,也趁机为苏章文邀赏,“陛下,苏章文为此事立下功劳,又该如何奖赏?”
“苏章文?你的假子?那个太医院医师?”灵帝想起来了,“朕好像听你说是有用之才,他有什么本事?立了什么功劳?”
“他有幻化之术!”赵忠为苏章文争功,也是为自己贴金,“况且,陛下用于赈灾钱粮亦是他舍命追回!”
“一分不少?”见赵忠点头,汉灵帝高兴,“朕要召见他,当面封赏。”又翻了翻眼,“对了,明日朝会,让那个黄公也来!”这样一个心智不全的皇帝轻易地就把黄公和赵忠同时放在尴尬境地。
翌日,当黄公谨慎入殿、叩首施礼后,灵帝率先发话:“朕听说你抬棺入朝,找死!”顿了顿,“不过,朕偏不让你死!”见黄公须眉皆白,正气凛然,隐隐还有些仙风道骨,与朝中唯唯诺诺的达官显贵不同,忽然有点儿小开心,“你归隐多年,还心系朝事,念你有些忠心,朕要为你儿子封官。不过,先让朕知道,你儿子有何本事!”
“昔日雍州刺史,今日山林野人。”黄公再次叩首,“老臣此次进京,不为小儿求官,只为侍御史张松寒之死鸣冤!”
汉灵帝不爱听这话:“好了,张松寒弄丢了朝廷赈灾钱粮,已经畏罪自杀,家人也抄斩了,朕就是为他平反,他还能活过来?”
“为他平反,可得人心。”黄公应道,“他会活在天下百姓心中!”
“人心?什么是人心?”汉灵帝瞪大眼睛,有些疑惑,“活在百姓心中?”
“人心乃众人之愿。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太平。”见灵帝皱眉,黄公只好归于正题,“今天下灾祸不断,百姓苦难,张松寒是为陛下分忧而死。”他不禁有些动情,“至于资匪,绝无此事。”
汉灵帝也不再纠结“人心”,探身道:“你怎么知道?”
黄公自怀中掏出一张绢书举过头顶:“这里有魏延证词!”暗扫侍立于灵帝旁侧的赵忠一眼,赵忠却依然表情淡定,嘴角甚至还有些笑意。
“山贼证据不足为凭!”赵忠接过自己曾写给魏延的手谕,轻轻放在龙案上,低声道,“至于手谕,也是为了招抚山匪,为陛下所用。”
“不费钱粮,而得将士,”灵帝点指笑着,“朕总算明白,你当初为何劝朕一定要赈灾了。”
与张松寒、黄公素有旧交的太史令董奉看不过眼,上前奏道:“老臣斗胆启奏陛下,还是请赵常侍带右羽林军抓住魏延,弄个水落石出,也好还赵常侍以清白!”
“有理!”灵帝看着赵忠,“这事儿让你那假子去办,他也该为你分忧。”
见灵帝视朝廷如儿戏,黄公不由心痛而又心寒,但不管如何,还是要为张仲景讨一条方便行医之路——天下可以没有皇帝,没有黄公,但不能没有张仲景。想到这里,黄公再次上奏:“张松寒在朝为官,廉洁奉公,朝中自有公论。还望陛下为他昭雪,以安人心!”
“张松寒已经畏罪死了,为他平反也活不过来。”汉灵帝想起何贵人的话,“至于他仍然在逃的家人,朕也就不再追究了。”
能为张仲景脱去罪籍,已是万幸,但黄公仍心有不甘:“那就这样算了?”
“还想怎么样?”汉灵帝有些不耐烦,“现在,朕要知道你儿子有何本领!”见黄公有些犹豫,“想抗旨?”
何进向黄公暗递眼色,黄公含泪,无奈摇头:“我儿不才,好箭术!”
“昔年,你为我朝‘神射’之人,”灵帝看着黄公,“汝子可得你亲授?”见黄公点头,又问,“可随你一起来了?”黄公想了想,咬牙点头。“让他进来见朕,朕要亲自查验,看他箭术如何。”
令张让、赵忠吃惊的是,得旨进殿的竟是山匪魏延!
张让大骇,叫了一声:“好大胆!”见魏延闻声寻来,却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暗自忖道:“黄公报必死之心,朝堂上只能暂避其锋!”赵忠本欲让御前侍卫上前捉拿魏延,又见黄公死死看着自己,且陛下离黄公距离太近,不敢贸然出手,只好隐忍,寻思着暗中行事。
灵帝对此一无所知,见魏延年青挺拔,体格雄壮,面目刚毅,隐隐有大将之风,竟有些喜欢,马上让殿中卫士递来弓箭。
魏延弓箭在手,张让、赵忠更是不敢妄动。魏延瞪张让、赵忠一眼,冷笑转身,看着殿外远处的柳树,张弓搭箭,随手射出。
“嚓——”一段纤细的柳枝应声落地。大将军何进和朝中文武不由喝彩:“高妙!高妙!好箭法!”张让、赵忠也暗自叹服,更是惶恐不安。
箭速太快,汉灵帝只听到喝彩声,未能看得分明,干脆命殿前卫士:“摆百步箭垛,再来三箭!”张让、赵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请陛下开恩,赐我硬弓。”魏延上前施礼,“百步箭垛太近,可三百步!”
“三百步?”灵帝顿时兴奋起来,“快,赏他铜胎宝弓。”
张让、赵忠思量,若魏延射不中,正好以欺君之罪杀之,便向灵帝低语道:“若他射不中若何?”
“射不中,杀!”灵帝可不愿有人败兴,“射中,赏!”
何进托出宝弓,交与魏延。魏延转身,张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接连三箭,皆中靶心。众人欢呼,灵帝的巴掌拍得通红,看着黄公赞叹:“你儿子果然是神射手。朕要封赏于他!”又看魏延,“对了,朕倒忘了问你名字了。”
魏延淡笑,爽朗应答:“黄公义子,魏延,字文长!”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灵帝猛然醒悟,“就是那个山匪?”笑看赵忠哭笑不得的脸,“果然,为朕招抚一员神射手!”
“老臣祝贺陛下得神射手!”张让连忙解围,“大将军推荐黄公义子魏延为荆州郎将,附议!”
“我等附议!”赵忠连同几个中常侍异口同声,心中想着赶紧将魏延这尊“瘟神”送出殿外。
灵帝点头:“准奏!着即上任!”
魏延带着灵帝赏赐的宝弓,施礼退在黄公身后。
“陛下,此事不妥!”太史令董奉上前力阻,“岂能让一个山匪为将?”看着赵忠,“山匪魏延在此,也正好为赵常侍勾结山匪、谋害大臣之事,洗个清白!”
“我已经清白了。”赵忠一副坦然的样子,“我就是为陛下借此招抚一员神射手。”
“魏延虽是神射手,仍按律当斩!”董奉气急,“否则,如何使张御史及其属下两百老卒瞑目?纲纪何在?天理何在?”又盯着黄公,“黄公,你说如何处置?”
“老朽此来,不为魏延求官!”黄公本意是让魏延冒死上殿,揭露赵忠阴谋,为张松寒洗冤,结果灵帝不再追问此事,还为魏延封官,令人哭笑不得。见灵帝如此儿戏,黄公感伤无奈:“老朽此来,是为侍御史张松寒洗冤哪!”
“你让朕糊涂了!”灵帝翻了翻眼珠,“朕只关心钱粮。钱粮无损就好。魏延是你义子,受赵常侍指示,劫了赈灾钱粮,”盯着黄公,“依朕看来,张松寒之死,不冤!”
“为何?”董奉、黄公不由同问,“天理何在?”
“朕就是天理!”灵帝皱眉,“难道为了一个死去的张松寒,让朕再杀了赵常侍、黄公还有朕新得的神射手?”目光空洞地看着屋顶,“朕不忍!故而,张松寒之死,不冤!好好葬了就行了!”见黄公还要再辩,还沉浸在魏延神射兴头上的灵帝挥了挥手,“退下吧!”
黄公虽心有不甘,至此也只好由内侍引领,和魏延一起向殿外走去……
“这个倔老头!”灵帝收回目光,看着赵忠,“黄公之子封官了,该你的假子了!”
内侍传旨:“苏章文觐见!”
苏章文提着衣袂,跨过门槛,进入大殿,趋了几步,叩首施礼:“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苏章文,你把赈灾钱粮一分不少地带回来了,功劳不小。朕要赏赐你!”灵帝想了想,“不过,朕刚才见了魏延本领,好箭术!你本领如何,也让诸位文武大臣见识下,朕再量才使用!”
“陛下英明!”苏章文起身,取出一方丝绢,口中念着咒语,向上一抛,顿时,丝绢化作两只小鸟,在宫中飞……
汉灵帝兴奋拊掌:“好!苏卿,你再来一个!”
苏章文又掏出一段柳枝,迎着殿外轻轻一摇,柳枝幻化成一西域妙龄少女,跳起性感泼辣的西域舞蹈……
汉灵帝看得两眼冒火:“好好好,以后,苏爱卿就陪朕玩耍解闷!”
赵忠对灵帝拱手:“苏医师有大才,恳请陛下封赏。”
“朕只顾高兴,差点儿忘了。”汉灵帝笑看张让、赵忠,“那就封为天师,哈哈,一字之差,可谓天上地下。”
苏章文跪谢。
忽然,太史令董奉怒气冲冲地出列:“陛下,这是一个妖人,以魔幻之术迷惑陛下,蛊惑朝廷,该杀!”
“你敢妄言?”灵帝指着董奉,“你难道没看见他将柳枝化成了美人吗?”
“陛下,所现错觉,因心而起,迷心轮回。那是妖人以蛊毒勾起了你心中恶念!你心中若无美人,柳枝依然是柳枝!”董奉硬着脖颈分辩,“至于丝绢花鸟,就是障眼法而已!”
灵帝羞怒:“朕心中有恶念?”
“董奉,你是不是疯了?”赵忠瞪着眼睛,“陛下分明看见丝绢变飞鸟、柳枝变美人。”
“你才疯了!他不过是以毒物勾起陛下内心欲望,迷惑陛下双眼而已。”董奉毕竟是三代老臣,也不示弱,“朝廷重用这等妖人,必遭天谴!”
“天谴?”从掌管天象的太史令口中说出此话,让灵帝震怒不已,“把这个疯子拖出去!”
大将军何进连忙劝阻:“陛下,董太史是太后宗亲,擅杀有违孝道!”
“朕不杀他!”灵帝看百官惊怵的样子,却又笑了,“谁说要杀他了?拖出去,扔到城外,反省三日。”
年迈的董奉被两个侍卫像拎小鸡一样架着出殿,却依然边走边喊:“陛下,你不分贤愚,妄用奸人,逼得天下百姓全无活路,社稷危矣!”
“死鸭子嘴硬!”灵帝也不在乎,“朕的社稷,关你何事?”
赵忠看着董奉背影,目露凶光,对张让低声道:“董奉、黄公这两个老家伙留不得。”
“放心,黄公、董奉出城必死!”张让低声应着,“他们今天就没打算活着,他们更看重清名。只是,黄公不该死!”
“也是,这两个老疯子!”赵忠点头,“清名算什么?”
“那个山贼魏延更不能让他逃出生天!”张让暗自切齿,“你惹下的麻烦,你亲自解决。”
“这是自然!”赵忠赔笑,“放心,跑不了他!”
大殿顿时静寂。片刻后,灵帝忽然大笑:“今日朝会,真是一出大戏!好好好!”
张让长吁一口气,看着苏章文:“苏天师,你现在贵为天师,就随赵常侍带着右羽林军,前去桐山铲平那些太平道妖人。”
“太平道妖人?”苏章文一个激灵,“淮源观的马元义?”
“正是。其门徒唐周已经向何大将军告发了他。”张让点头,“洛阳乱贼由何大将军亲自弹压,跑不了谁。”
“本将军已对贼首马元义施以车裂之刑。然桐山乃其巢穴,系孽尚存,故要清剿。”何进扫苏章文一眼,“至于姑息太平道妖人之徒,也绝不纵容,杀无赦!”
苏章文打了个寒战。
殿外,一声霹雳,暴雨如注。
果然,黄公、董奉的结局已被张让猜中。当黄公冒雨由魏延卫护着刚走出洛阳,太史令董奉便骑马追来。黄公与董奉就于巩洛门外的驿亭,豪饮浊酒,话着朝事,时而仰天大笑,时而捶胸顿足。两个大汉老臣似乎真疯了,到最后已是披头散发,长歌当哭。
待董奉离去,已是黄昏。雨住。黄公总算略微清醒过来,向魏延和赵五伯交代后事:“文长,老夫死后,由赵五伯带我回南阳郡,葬于涅阳北山,与张松寒、张伯祖墓地毗邻。”见黄公去意已定,魏延跪地大哭:“师父,可有话交代徒儿?”
“身为荆州郎将,要正气立身,爱惜兵士,体恤百姓。”扶起魏延,黄公嘱咐,“你要保护好仲景,仲景不能死!唯有仲景方可医人医天!”望着远处皇宫,黄公竟有一丝解脱的从容,“老夫与董太史受先帝之恩,只好追随先帝而去,虽有憾,又奈何?”见魏延点头,黄公收回目光,“你赶紧走吧,右羽林军正在追杀你!”
魏延无奈,在泥地里狠命叩首后,起身上马,打马而去。望一眼魏延背影,黄公敛衣进入马车上的棺材里,吞剑而死。
“主人,我们回家了!”赵五伯面无表情,赶着马车,行进在泥泞的远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