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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兵退直隶:四面楚歌中的奉系(1 / 1)


入豫作战,接连击败直系诸将,逼得吴佩孚跋涉蜀道、凄凉入川,但奉系自己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地步。直系诸将纷纷溃败,皖系早已凋零,兀自支撑北洋危局的奉系,则因为郭松龄和王永江离去元气大伤,再次入关哪里还有当初的威风?张作霖的雄图霸业大梦难圆,他亦最终因霸业而起、因霸业而殁。到这个时候的奉系,已经不再是张作霖唱主角,而是换成了少帅张学良,以“小诸葛”自命的杨宇霆,既无力如郭松龄那样治军,亦无力像王永江那样治政,这才是奉系真正走向绝境的原因。

好话说尽,张作霖终于对吴佩孚动粗了。这一次,吴佩孚终于给张作霖回了电报,“现仍盼吾弟速令贵军停止前进,以便从长计定作战办法”。吴佩孚虽然不想和奉军开战,但他的部下靳云鹗已经私下与北伐军建立联系,吴氏对河南已经无法把控,只能困据孤城,靠几封电报劝阻张作霖。

而此时荣臻率领奉军先头部队业已进入河南,沿京汉线、陇海线两路向郑州进发,全军共5万余人,进入河南的奉军由于珍节制。奉军在陈兵于黄河北岸之后,1927年2月13日,张学良和于珍又自济南回到北京,在顺承王府参加由张作霖召开的军事会议,会议决定不理睬吴佩孚的态度,先头部队遂于15日开始渡河。

奉军既然非要进军河南不可,而靳云鹗又在组织豫军对抗奉军,吴佩孚既无法阻止奉军入豫,又无力控制靳云鹗,便只能任由双方开战。17日,张学良致电靳云鹗,“良虽不敏,向持四义。事上官以忠,事亲以孝,为国除贼,为社会求安。此心此志,如是而已。长者倘不鉴谅,必欲周旋于郑卫之野,谨当退避三舍,整旅以待”。3月5日,张学良自北京入豫,于7日抵达卫辉,遂召集于珍、荣臻、赵恩臻等重要将领开会,决定按照原计划分三路渡河,以于珍为中路、赵恩臻为西路、荣臻为东路,限令各军一周内渡过黄河,进逼郑州。

奉军入豫,吴佩孚又无法操控河南局势,8日,吴俊升、张景惠、张作相在张作霖的授意下致电吴佩孚,请其来京。此时靳云鹗在河南拥兵自重,吴佩孚早已失去了对军政大权的把控,按理说应邀入京实在是上上之策,但倔强的吴佩孚不愿屈居张作霖之下,再次拒绝离开河南。而渡河的奉军则因为缺乏民船,黄河铁桥断裂,加之豫军在南岸又布防严密,只能改变策略,以先头部队自东部绕道进攻中平。

11日,北京顺承王府内召开军事会议,决定由张学良、韩麟春等负责指挥河南前线,并调黑龙江、吉林的奉军入关担任后防。当日,于珍率部渡过黄河,经由朱仙镇自中平发动进攻,于12日占领中平车站,13日占领中平县城,豫军则退守白沙,奉军一直逼近到距离郑州15里的古城。在邹作华的炮兵掩护下,其余各部奉军亦趁机渡河,由荣臻亲自指挥,丁喜春、陈在新两个旅于14日冲至南岸占领芒山,于15日抵达荣泽县城。同日,西路的赵恩臻部亦自温县渡过黄河抵达汜水,与中路形成策应,从而形成三路奉军包围郑州之势。

与此同时,张作霖再次致电吴佩孚,不过这一次虽然“执事”“我兄”地叫着,却全然不讲什么兄弟之情了,劈头盖脸地把吴佩孚骂了一顿,“夫保大者,中华民国之领土,直隶省之辖境,并非执事所得而据,更非执事所得而攘。至于订立条件,鄙人并未与闻。其京汉之在直境者,直隶有之。如责直隶以据直隶之京汉,不责执事以据河南之京汉耶?责己则暗,无乃不恕。至于渡河进兵问题,弟曾于上月庚电奉达,谓无一言见告,何其健忘。且闻敌军已向信阳进兵矣,兄之部下,且引虎自卫。兄如不知,何以处二心之叛将?兄如知之,何以副讨敌之初衷?进退失据,无过于兹”。

张作霖嘴上骂着,手底下也不放松。奉军三面包围郑州之后,便在飞机和重炮的掩护下,对郑州发动猛攻。在内外失据、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吴佩孚只好率部离开郑州,然后挥泪入川。靳云鹗手下的猛将高汝桐率部去抢劫奉军的铁甲车,结果两车相撞,高汝桐被轧成了一堆肉泥。靳云鹗自知不是奉军的对手,便投向冯玉祥麾下归顺国民军,随后冯玉祥、唐生智分别进攻河南,张学良则致电吴佩孚邀请其移居郑州,并允诺当以老伯之礼待之,但逃亡路上的吴佩孚无心恋战,一路西向。

就在奉军入豫的同时,北京政府的顾维钧内阁却已摇摇欲坠,到3月下旬,财政总长汤尔和、海军总长杜锡珪、教务总长任可澄纷纷请辞,随后司法总长罗文干、农商总长杨文恺、内务总长胡惟德亦请辞,这样一来内阁中除了顾维钧,就只剩陆军总长张景惠、交通总长潘复两个人。28日,顾维钧到顺承王府面谒张作霖,表示内阁凋零,难以为继,希望张作霖能够另寻他人代阁揆,张作霖则对顾维钧极力安抚,希望他能够挺过这段日子。

到4月5日召开内阁会议的时候,汤尔和、罗文干等破例出席,国务院难得地热闹了一次。当时政府的烂摊子一堆,但内阁却没有办法解决一件,于是阁议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结果。阁议结束以后,内阁依然是一片死气沉沉,7日,顾维钧再次向张作霖请辞。

到这个时候北洋政府的形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十余年来的财政问题因为与外国的巨额借款始终无法妥善解决,加上北伐军势如破竹,北洋要员要么竞相离京,要么观望态势。冯玉祥在西北声援北伐,河南的靳云鹗也已经投向北伐军,山西的阎锡山则始终在观望。奉军既要南下援助孙传芳,同时还要在河南抵御冯玉祥、靳云鹗,战线拉得太长,就有些顾头难顾尾了。到1927年的5月下旬,北伐军已经抵达黄河南岸,奉军遂决定放弃陇海线,退入直隶地区。

奉军之所以选择退入直隶,是为了巩固西北,所以力求先要站稳脚跟。当时东南战事进展不利,孙传芳退守清浦,张宗昌、褚玉璞的联军退守徐州,安徽北部已经被北伐军占据,只剩下河南和江苏之间的陇海线可以通行。随着许郾战紧,巩洛濒危,郑州便三面受敌。偏在此时,阎锡山忽然称病,闭门拒客,山西方面的局势立刻变得扑朔迷离,此时奉军已经深入豫南,如果阎锡山发难,陇海线和京汉线便会同时受到威胁,反倒是奉军可能落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为了以防万一,张作霖乃先下令以奉军对北伐军发动猛攻,在战事最为激烈时突然撤退,使北伐军措手不及。28日,张学良留韩麟春在郑州调度,自率预备队以及军团部由郑州退至直隶卫辉,其余各军则分别自兰封、东明、黄河桥及汜水四路撤退,同时,致电张宗昌弃苏保鲁,津浦线的直鲁联军乃同时放弃徐州,退守临城、韩庄,到31日晚间,奉军全部自河南安全退回直隶。

由于奉军担心阎锡山投向国民军于己不利,所以京汉线、京绥线立刻成为紧要之地。张作霖于是委任吴俊升为京榆后防总指挥,张作相为第五方面军军团长,率领黑龙江、吉林部队进驻保定。于是,大批奉军源源不断地开入关内。此时的北京城内,顾维钧的内阁已经形同虚设,而唯一可以定夺政府改组的张作霖却因为举棋不定,致使政府改组事宜一拖再拖。

此时的奉军内部分为两派,一是以吴俊升、张作相为首的旧派,一是以张学良、韩麟春为首的新派。韩麟春也是大学系,在郭松龄去世以后,他便继之成为张学良身边的心腹将领。6月9日,奉军各巨头在顺承王府召开军事会议,据说在会上,张学良、韩麟春等新派将领曾提出应该顺应潮流,主张易帜,改称国民革命军。老一辈的吴俊升、张作相代表旧派将领虽然反对,但也表示能够理解。

经过讨论达成几点共识。首先,奉系基本赞成三民主义,并拟加以适当的补充,为了尊崇旧的道德,再加入民德主义,构成四民主义。同时与山西督军阎锡山以及北伐军争取合作,先行宣布停战。如果对冯玉祥、唐生智必须一战,则当具体会商,重新布置作战任务。其次,以国民会议解决全国政治法律问题,反对一党包办,在此之前则由南北政府各办势力范围内的政务,至于外交事务则联合处理、一致对外。在停战合作之后,再进行南北政府的合并事宜,国民政府之委员制也可以商量。而在这些事情里,最为紧要的便是北京政府的改组。

但是在11日,张宗昌和孙传芳抵京后改变了事情的发展。孙传芳首先是不愿意参加革命的,张宗昌则认为奉军如果参加革命,于己不利。所以张宗昌和孙传芳抵京之后,最为反对奉系和国民军合流,同时更为反对和谈,并极力主张改组北京政府,由他们举荐的潘复出面组阁。但既然要改组,便需要一个人出来发号施令,此时北京已经没有了元首,张宗昌和孙传芳便尽力主张请老帅张作霖就任陆海军大元帅,以大元帅名义派潘复组阁。这么做乃是为了避免由顾维钧内阁任命,而涉嫌承认曹锟宪法的问题。

16日下午3时,奉系诸将再次在顺承王府召开军事会议,开会时,张宗昌慷慨陈词,“今后的敌人不是北洋系了,非战不可,不战必亡,与其入棺待死,不如痛快大干。升格之后即或情势不佳退出关外,有了大元帅的称号犹可仿照孙中山在广东局面,易于号召也”。张宗昌的这番话非常率直,让张作霖大为感动,因此毅然决定对北伐军作战,以做北洋系的最后挣扎。在会议有了结果以后,张作霖即发出通电,“一切主义,但于国利民福不相冲突,尽可共策进行。大权操之全民,政治自循常轨,仍当以海内贤豪讨论公决。作霖未娴政事,除完成讨赤事业外,固无丝毫成见,为此鹬蚌之争也”。

在张作霖发出通电之后,是夜张宗昌、孙传芳又领衔发出拥护张作霖就任陆海军大元帅的通电,“传芳等当身先将士,尽力疆场,以赴拯民水火之忱,而尽殄除暴乱之责。切请勿拘小节,而失人心。勿慕谦先,而酿巨变。总之全国之人将死,惟我总司令生之。全国之士将亡,惟我总司令存之。事机所迫,间不容发,干冒尊严,不胜惶悚屏营之至”。张作霖既决定就任陆海军大元帅,便邀请其政治顾问梁士诒、叶恭绰、曹汝霖、曾毓隽、梁鸿志到顺承王府征求意见,梁士诒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顾维钧早就想要摆脱尸位素餐的总理职务,原本想辞去总理之后,专意做外交总长,但时局每况愈下,他连外交总长也不想做了,于是留下一封信弃职而去,“一面仍望诸公迅与雨帅赓续协商,速定改组内阁方法。维钧亦已函陈雨帅,请其主持。总期人心有所系属,而国本不致动摇。同舟半载,诸赖匡襄。咎积灾生,不克相与终始”。此时王宠惠已经南下,汤尔和、罗文干请辞,此时不管张作霖是否出任大元帅,能够组阁的都只剩潘复一人了。

1927年6月18日,张作霖在怀仁堂就任陆海军大元帅,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独裁之梦。当天清早,北京长安街自顺承王府的东西向,戒备森严,到下午,除了悬有安国军黄牌的汽车以外,一概禁止通行,连电车都被暂停。午后2时,总统府侍从武官荫昌及大礼官黄开文乘坐礼车赴顺承王府迎接,张作霖身着陆军上将制服,奉军将领吴俊升、张作相、杨宇霆、张学良、韩麟春等皆身着军礼服相随,孙传芳则身穿黑纱马褂、淡蓝纱袍,于2时50分抵达怀仁堂。

奉系诸将先后跟随张作霖抵达怀仁堂,孙传芳在行礼之前讲话最多,而张学良和韩麟春则姗姗来迟。待诸将到齐之后,就职典礼在3时30分才告开始。以黄开文赞礼,张作霖南向而立,待奏乐完毕,张作霖即宣布“作霖忝膺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之职,誓当巩固共和,发挥民治、刷新内政、辑睦邦交,谨此宣言”,正式就任海陆军大元帅。待就职典礼结束之后,张作霖于3时50分返回顺承王府,随后便公布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令,同时任命潘复为国务总理。

除此以外,张作霖又发表通电,“为此敬告父老兄弟,凡我同人,一切设施,必以民意为依归,共救人心之陷溺。用期力挽颓波,迅除巨患”。同日,潘复宣布出任北洋政府内阁总理,即开始组阁,潘复内阁是北洋政府第三十二任内阁,也是最后一任。潘复自兼交通总长,以沈瑞霖出任内务总长、阎泽溥出任财政总长、王荫泰出任外交总长、何丰林出任军事总长、姚震出任司法总长、刘哲出任教育总长、张景惠出任实业总长、刘尚清出任农工总长。

张作霖维系自己的下属,靠的是一个“义”字,所以趁着北京会议时各方要人聚集北京,他又搞了一次结拜。这一次结拜的共有十二人,以黑龙江督军吴俊升为老大,老二是热河都统汤玉麟,老三是北京政府国务院陆军总长张景惠,张作霖居老四,老五是察哈尔都统高维岳,老六是吉林督军张作相,老七是时任国务总理的潘复,老八是山东督军张宗昌,老九是浙江督军孙传芳,老十是安国军总司令部总参谋、东三省兵工厂督办杨宇霆,老十一是张学良的心腹韩麟春,老十二则是直鲁联军的另一位当家人褚玉璞。

张作霖在北京就任陆海军大元帅的时候,山西的阎锡山却公然在省内挂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同时将所部12万晋军改编为北方国民革命军,并向大同、娘子关方向移动。但阎锡山也知道奉军家底厚、不好惹,于是跟张作霖声明,晋军出动是因为奉军北撤,他担心临时不易布防,所以把所部停驻在井陉,并且表示不再前进。随后阎锡山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通电服从三民主义。28日,张作霖派邢士廉到太原与阎锡山商议如何解决时局,同时命令奉军在京绥线增加两个旅防御晋军商震部。

晋奉两军阵前对峙,阎锡山派自己的驻京代表李庆芳去找张作霖,北伐军势如破竹,西北军虎视眈眈,如今我阎老西儿都倒向国民军,你为什么还抱着北洋政权不撒手?邢士廉没有能够说服阎锡山,李庆芳自然也不能劝服张作霖。到北洋军阀末期,阎锡山已经成为除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之外的第四大势力,阎锡山倒向国民军,张作霖遂与阎氏决裂,晋奉一战便势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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