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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晋奉反目:傅作义困守孤城(1 / 1)


1927年的晋奉之战,没有让阎锡山和张作霖名留青史,却成全了傅作义和张学良。傅作义以固守闻名,自守天镇始被称为“守城将军”,固守涿州更是其一生中军事生涯的转折点。自涿州战后,傅作义之名天下皆知,绥远抗战时毛泽东致信傅作义,内有“涿州之战,久闻英名,况处比邻,实深驰系”。而少帅张学良亦凭借围攻涿州为中外瞩目,在攻坚涿州时,张学良亲临前线,从容指挥,与傅作义上演了民初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对攻,与涿州之战相比,北洋军阀那些动辄冠以“大战”的交火,就像是小儿科了。

既然没有什么交情可讲,阎锡山就率先动手了。奉军论数量论素质远远都要强于晋军,但问题在于,奉军经过郭松龄倒戈元气大伤,而张作霖急于求胜,不等养精蓄锐便大举南下。在入关以后,便马不停蹄地与西北军激战,随后又分兵入豫、援孙,待与阎锡山陈兵直隶,奉军几乎没有多长时间休整。加之奉军的精锐之师本来就伤亡殆尽,后招入的官兵素质肯定参差不齐,况且又没有时间练兵。而反观阎锡山方面,可以说是以逸待劳,所以面对强于自己的奉军,反而能够占据先机。

1927年7月17日,晋军占领石家庄,奉军则退守正定,随后晋军便向南推展到顺德。19日,晋军徐永昌部进驻石家庄,奉军遂于正定、定州、保定布置三道防线。22日,张作霖向山西代表提出晋军撤出石家庄的强硬要求,在保定、德州之奉军则准备对河南的冯玉祥部大举进攻。25日,张作霖和张宗昌分别派遣代表赴太原向阎锡山提议,请求撤走驻扎在石家庄的晋军,以便奉军南下进攻冯玉祥军,阎锡山对此置若罔闻。

到这种时候,阎锡山俨然已经是准备和张作霖开战了,但张作霖却并不想把阎锡山逼上绝路。因为张作霖这个时候不只是要对付阎锡山,西北的冯玉祥步步紧逼,南面还要援助孙传芳进攻北伐军,在这个时候稳住阎锡山,比激怒阎锡山更有用。况且阎锡山这个人,“无利不起早”,惯会顺势而为,只要张作霖能够抵挡得住北伐军和西北军,逐渐争取到主动权,阎锡山自然就会再度投向奉系。

对张作霖来说,以奉军之力要同时应付三方面的敌人确实有些慌乱,恰在这个时候,国民政府爆发了宁汉分裂事件,北伐军无力继续北上,这样的天赐良机张作霖自然不能放过。于是张作霖命令孙传芳、张宗昌即刻携手南下,借宁汉分裂,国民军战意松弛,好将他们一举击溃。奉军趁机攻克徐州,这时北伐军已抽调军队南返,预定留在前线作主力军的只有王天培部第十军。

趁着宁汉分裂,张作霖一边援助孙传芳收复东南失地,一边派张宗昌率部开赴陇海线一带进攻冯玉祥部。张宗昌和冯玉祥的部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张宗昌属于蛮干的类型,他的部队在奉军中军纪是最差的;冯玉祥则是靠练兵逐渐起家的,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张宗昌碰到冯玉祥,就在徐州摆开阵势厮杀起来,双方在徐州激战数日,张宗昌损失惨重,张作霖急电斥责张宗昌“久战无功”。

而另一边厢,已经投向奉系的孙传芳虽然在东南一带取得龙潭大捷,甚至间接促成了北伐军总司令蒋中正下野。龙潭大捷之后,孙传芳自恃人多势众,便准备利用宁汉分裂的机会,率兵尽快击溃北伐军。其实,“快”是孙传芳的长处,当年驱逐杨宇霆、姜登选靠的就是“快”,但孙传芳的“快”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对方得逃得比他更快。杨宇霆在逃跑上是一位大师,北伐军却没有选择跑,而是选择见招拆招,因此孙传芳的“快”就成了打得快、败得快。

北洋军阀时期的战斗,大多都是内部战斗,彼此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不管打得多残酷,打完了仗只要能互相施个礼,多大的仇怨也就一笔勾销了。但是到了眼前,孙传芳所面对的就不是北洋系的同僚或是同学了,而是新崛起的桂系和即将走上历史舞台的黄埔系。就算是拐上十七八个弯,也套不上什么关系,此时打起来自然是以命相搏,用一句大俗话讲,就是“玩儿真的”。

而且在北洋军阀时期,作为统帅拼的并不主要是指挥能力,而是“人品”。民初几年比较活跃的北洋军阀如段祺瑞、曹锟、吴佩孚、张作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就是礼贤下士,能力出众的就提拔、就任用,而且他们都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其中段祺瑞、吴佩孚这样的激进分子更是对自己近于苛刻,下属即便反对他们,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他们的政治生命也就长久。当然,他们的由盛转衰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分赃不均,段祺瑞任由徐树铮排挤靳云鹏、曹锟疏远吴佩孚、张作霖打压郭松龄,都是赏罚失当。

由此可以说明,旧军阀的那套旧规则本身就存在非常大的纰漏。出生入死就为求个名利,你要是这个无法满足他,就很难给你全身心卖命。而且在那种多意识形态下并存的大时代,本身人的头脑就容易发生变化,旧制度与新的革命环境共生的大环境里,新兴的东西必然会淘汰掉旧的。

史学家历来把冯玉祥作为倒戈的典型,其实论起来,坐镇山西的阎锡山才是此中鼻祖。单是在北洋军阀时期,阎锡山就不停地在各方派系之间游走,于是当我们历数民初的北洋派系时,很难把他归入哪个派系,但若以晋系来称呼他又远远够不上。待到北洋政府倒台之后,阎锡山的圆滑本色依然不改,甚至在修建铁路时,阎老西儿都故意修得和国民政府不同,气得蒋中正不止一次大骂“娘希匹”。

北洋政府晚期的阎锡山,因为逐渐成为主要的地方势力,更是在直系、奉系和国民政府之间游走,哪一方占了上风他便倚向哪一方。到吴佩孚凄然入蜀,孙传芳东南兵败,奉系在北方独木难支,阎锡山便倒向国民军。1927年9月27日,自张家口开往包头的一列客车开到永嘉堡车站时,铁轨忽然被拆毁,列车上的奉系大员于珍等人原本准备前往绥远检阅部队,结果在高阳车站被晋军商震部截留,押往大同。

张家口是察哈尔特区的区府所在地,当时属于奉系高维岳部控制。在列车突然失去消息之后,张家口车站就不断向大同车站查询该列车已经抵达何地,大同车站没有给张家口车站任何回信。驻扎察哈尔的奉军第九军司令部闻讯之后,亦向高阳车站电询,也没有获得任何音讯。当天下午,张家口便已经传出晋军出动攻奉的消息,察哈尔都统高维岳获悉此事之后,急忙调集所部开往前方阻击,而此时晋军已经占领柴沟堡。

然后,阎锡山即致电南京政府,宣布誓师讨奉,同时将晋军编为三个军团,分别以商震、徐永昌、杨爱源出任总指挥。晋军占领柴沟堡的时候,奉军将领张学良、张作相正在京汉线检阅部队,闻讯后即于29日回到北京,张作霖同时电召杨宇霆、韩麟春、张宗昌等入京会商。关于晋奉关系,奉系本来打算让与阎锡山关系亲密的葛光庭赴晋去疏通,此时晋军进攻奉军,葛光庭不敢再入晋,于是和在京的尹扶一等联名致电阎锡山,促请阎锡山能够及时停兵,避免晋奉一战。

随后,阎锡山复电葛光庭等人,表示“误阻奉方官兵前进一事,已严责大同驻军切查”,葛光庭等人随即再次致电阎锡山,“爱国爱民之忱,溢于言表,殊为可感。……北方大局安危,系于奉晋两方,无端破坏,我帅谅不忍为”。其实阎锡山给葛光庭等人的电报,也就只有不到一百个字,哪有什么“爱民之忱,溢于言表”可言,阎锡山的电报含糊其辞,其实晋奉之战已经爆发。10月1日,南京、上海的报纸就登出阎锡山的讨奉电文,“我师旅久滞于途而士怨,车辆常留军中而田荒,既忍无可忍,又望无可望,兹不得已,随诸同志之后,誓师北伐,以扫除三民主义之障碍,以达救国救民之目的”。

阎锡山起兵反奉,自然不是草率行动,就在他与奉方周旋的同时,已经秘密与国民军取得联络,很多黄埔军校的学生纷纷投奔山西,到1927年的9月间,晋军中的排、连、营长多为黄埔系出身。

阎锡山选择黄埔系的学生出任营、连、排干部,一则是因为黄埔系与北洋系并无瓜葛,两军对垒时不会有私心;再则黄埔系的学生当时正值青春热血,对于扫荡军阀不遗余力,有了这一帮黄埔系在晋军中,等于是凭空多了一支敢死队。

而对奉系来说,阎锡山的反目则是让他们伤透了心。冯玉祥在1926年进攻山西的时候,阎锡山电请张作霖驰援,奉军可以说是不分昼夜地开赴山西,待打败了冯玉祥部之后也没有滞留,依然把山西还给了阎锡山。如今时隔一年,阎锡山便转身来进攻自己的恩人奉系,这可以说是继郭松龄倒戈之后对张作霖的又一打击。10月2日,张作霖亦发出讨伐阎锡山的通电,“今阎锡山被人利诱,甘为戎首,是破坏北方大局者,阎锡山一人当负其责”,并致电褚玉璞、高维岳等,“既属人民之公敌,亦为国法所不容,应即听候严行查办”。

5日,张学良、韩麟春亦致电阎锡山,“三晋河山,艰难缔造,十有六年。公苦心硕画,世所倾慕。今忽徇局外之诱,兴无名之师,徼非常之获,不至糜烂其民不已,表里山河,必无恙乎?……今昔相衡,吾友安在?往事已矣,公既有必战之心,学良、麟春无退缩之理,鞭弭周旋,事非获已,临书待命,不敢告劳,即承动定不宣”。

张学良与韩麟春原本在奉系中是倾向国民政府的,但面对阎锡山的反目,还是颇为愤慨。阎锡山的反复无常,算是让奉军将领刻骨铭心,日后中原大战张学良入关助蒋,也不能说和阎锡山自身的反复无常毫无关系。

在宣布对阎锡山的讨伐令以后,张作霖便召开军事会议,制定对晋军的作战策略。奉军方面以张宗昌、褚玉璞的直鲁联军逼近郑州,切断阎锡山和冯玉祥的联系。因为奉军主力在京汉线,阎锡山亦是奔京汉线而来,这里便成为主要战场,以张学良、韩麟春率部迎战。至于京绥线方面,则由张作相、汤玉麟分别担任正副指挥,先采取守势。军事会议结束以后,张作相便赶回京绥线布置防务,张宗昌则赶回济南调兵,张学良、韩麟春率领八大处人员赶赴保定,而黑龙江督军吴俊升则率部进入奉天,以巩固后方。

对比晋奉双方的兵力,奉军在人数和武器上无疑都处于优势,因而认定晋军远涉直隶征战,后方供给必然不易,必然想和奉军速战速决。所以奉军方面则首先固守阵地,以逸待劳,同时放弃张家口,将主要兵力集中在康庄、怀来、居庸关、南口一带,京汉线方面的奉军则固守定州、高碑店。

奉军的分析自然有其道理,阎锡山也不敢贸然跟奉军正面交火。阎锡山选择的方式是迂回至奉军侧翼进行截击,同时以便衣队在京绥线、京汉线一带进行袭扰。阎锡山将所部人马兵分五路:第一路进驻张家口,在柴沟堡迎战奉军;第二路自天镇向东南进逼宣化;第三路自蔚县袭击南口后方,配合正面的晋军作战;第四路进攻石家庄,在正定与奉军交战;第五路沿京汉线牵制大名方向的直鲁联军。

分析阎锡山对奉军的作战部署,其实只能看到两个字:露怯。阎锡山对付奉军的手法,和第二次直奉战争时的吴佩孚颇有些相似。当时吴佩孚虽然在山海关一带屯驻重兵,但其实寄予厚望的是靠海军奇袭奉天,结果海军进展不利,山海关遭遇阻击,直系最终兵败。而阎锡山的五路兵马,完全看不出要与奉系决一死战的架势,倒是奇袭南口后方的第三路被委以重任,结果奉军事先在南口早有准备,晋军只好硬着头皮正面进攻。

直到晋军与奉军已经开始接火,张作霖与阎锡山的电报战才到尾声。阎锡山致电张作霖,表示晋奉交战“在我公固不免有所误会。在锡山实出于情不得已。鞭弭周旋,三舍莫避。膏血原野,言之疚心”。张作霖给阎锡山的复电,态度则变得强硬,“我辈作事,宜光明磊落,争千古不争一时,争曲直不争意气。解决之途,听公自择”,1927年10月8日,奉军在京绥线和京汉线布置妥当,张作霖遂下达总攻击令。

就在晋奉交战之际,张宗昌也与冯玉祥部在河南兰考一带再度发生激战。结果张宗昌部的师长潘鸿钧以计诱降了冯玉祥部的姜明玉旅,冯玉祥部第八方面军副总指挥、军长郑金声被捕,随后被押往济南。张宗昌获胜之后大喜,随后杀掉了郑金声。冯玉祥部在河南碰壁,这样一来就更置阎锡山于绝境,阎锡山当初敢于攻奉,就是考虑到有冯玉祥接应,如今张宗昌阻挡住冯玉祥,晋军的处境就变得艰难。

此后,奉军便在京汉线率先发动攻势。当时晋奉两军在保定附近交战,奉军故意引晋军深入,而后以戢翼翘、王树常两军分左右两翼包抄,戢翼翘率左翼军到定州切断晋军归路,直鲁联军孙殿英部及奉军骑兵集团张树森部则占领石家庄,京汉线上的晋军随即溃败。11日,张学良、韩麟春又自保定发出捷电,“学良、麟春何德何能,适逢运会,根求源本,士气激昂,一鼓歼敌者功什之一,天心佑顺,百验不爽者,功什之九也”。

可是张学良、韩麟春的捷电才发出不久,京汉线的战事突起变化。当天下午,晋军傅作义部占领了距北京百余里的涿州,从而中断了北京和保定之间的交通。12日,奉军第三十军军长于芷山驰援涿州,遂击退晋军,但奉军刚刚撤走,傅作义又再度攻陷涿州。15日,张学良亲自率领卫队旅驰援涿州,会同于芷山等包围涿州城,邹作华以炮兵轰击城池,遂将涿州车站夺回,而晋军则据城固守。

另一面的京绥线方向则进展顺利,奉军先是攻克宣化,随后又攻克张家口,17日占领石家庄。18日,张作霖发出通电,在这封通电里张作霖表示不愿对阎锡山赶尽杀绝,实是蓄意拆散阎锡山和冯玉祥的联手,“阎锡山首难殃民,罪有攸关,倘有悔祸之诚,本大元帅亦不愿过为己甚。若仍恃其顽强,罔知悛改,为国家大局计,惟有遣军进剿,以救晋民于水火涂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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