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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武之间(1 / 1)


而随着载着车团长遗体的灵车缓缓驶进建康城,大齐帝国和北魏帝国的第一场大战尘埃落定。老实说,这仗打的有点儿无厘头。

仗打完了,该过的日子还得接茬儿过,14岁的孝文帝拓跋宏从他奶奶手里接过权柄,开始按部就班的整顿这个国家;而在南方,齐高帝萧道成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拓跋宏那边儿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按照冯姐姐的政治路线图继续深化改革,该打老虎打老虎,该拍苍蝇拍苍蝇;而萧道成这边儿,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

咱前面说到车僧朗的灵柩被送回来,按说自己的外交人员出了趟差居然被对方在国宴上干掉了,这事儿不论搁谁身上都不会善罢甘休;更别说这会儿北魏跟大齐严格说还是敌国。

但奇怪的是,萧道成并没就这件事儿发飙,而是接受了拓跋宏的解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肯定不是萧道成的性格儿;事实上,这会儿的萧道成,遇到麻烦了,而且麻烦还不小。

这个麻烦,就是他的嫡长子、同时也是太子的萧赜[zé]。

要说萧道成绝对是牛人,这个牛,不止体现在上马能领军下马能管民,军政双优的全挂子本事儿。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老萧同志生儿子的时间。

到这一年,也就是公元481年,萧道成55岁;恁猜,他的这位太子多大了?

43!换句话说,人老萧12岁就是生娃了;这身子骨儿,简直开挂了。

萧道成一生,一生共有19个儿子,其中有老9、老13、老14和老17子早死,没有留下名字,长大成人的分别为长子萧赜[zé]、次子萧嶷[yí]、三子萧映、四子萧晃、五子萧晔[yè]、六子萧暠[hào]、七子萧锵[qiāng]、八子萧铄、十子萧鉴、十一子萧均、十二子萧锋、十五子萧锐、十六子萧铿[kēng]、十八子萧銶[qiú]、十九子萧铉[xuàn]。

不过,萧道成儿子虽多,但此时年长的却仅有萧赜[zé]、萧嶷[yí]、萧映和萧晃四人,自第五子萧晔[yè]往下都在15岁以下,最小的萧铉[xuàn]才1岁,刚学会坐着。

这堆儿子里,萧道成最器重的,也是对他帮助最大的,就是他的长子萧赜[zé]。

您想,萧赜[zé]跟他粑粑年龄上才差了12、3岁,这也就是意味着,萧赜[zé]出道会非常早。也正是因此,萧赜[zé]打小儿就跟着萧道成南征北战,闯荡江湖;为萧道成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史书上称这爷俩是“同创基业”。

在这个过程中,萧赜[zé]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人脉,屁股后面也有了一帮自己的马仔;等萧道成开国,皇太子这个位置自然毫无争议的归了萧赜[zé]。

不过,当上接班人,萧赜[zé]可就有点儿膨胀了;很多事儿,越来越出格儿。比如,他是太子,所有的仪仗用的可都是只有皇帝才能使的规制;再比如,不经皇帝萧道成,擅自调动军队。这些行为在当年有个专有名词,唤作逾制;在万恶的封建社会,这俩字儿足以让人人头落地;但萧赜[zé]不管那套,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仅萧赜[zé]嘚瑟的很,围绕在东宫的势力也有学有样,一个个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里边儿最放肆的,是个叫张景真的货。您猜这货嚣张到什么程度;这货居然敢在东宫使用御用服饰(“被服什物,僭[jiàn]拟乘舆[yú]。”);更有甚者,有一次萧赜[zé]奉命前去京口拜祭祖陵;走完流程回建康途中,张景真不仅身着太子的服饰,而且端坐在太子的画舫上,弄的两岸百姓都以为张景真就是太子本人。

张景真往死里作,其实东宫里人人都知道;但是没人敢提;这里的原因其实也简单,这货是萧赜[zé]最贴心的狗腿子。

东宫里的人不敢说,因为怕萧赜[zé];宫外的人可就难说了,骁骑将军陈胤[yìn]叔一份秘折,递到了萧道成案头;密陈太子违法、张景真乱纪之事。萧道成的态度挺谨慎,这会儿正是齐魏交兵的关键时刻,萧道成没发作,折子留中,但他把次子豫章王萧嶷[yí]从荆州召回了京师,任命为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中书监、司空、扬州刺史,持节、侍中如故,并“加兵置佐”;由老三萧映接替萧嶷[yí]任荆州刺史。

布置完这些,萧道成眼睛又去盯前方了;因为北魏军又来了。

当然,咱前面说过,北魏第二阶段打了个虎头蛇尾,草草了事;萧道成看看前面没啥事儿了,就开始琢磨,怎么跟北魏讲和;这就有了车僧朗出使并且出事的事儿。

那头儿车僧朗“车辚辚、马萧萧”北上了,这头儿萧道成又收到一份儿秘折,折子里内容还是关于太子逾制的违法行为;而且比起陈胤[yìn]叔那份儿证据更充分,用词更犀利。

这下可把萧道成的火儿勾起来了,小兔崽子,你这是要造反啊;他立即下令,查抄东宫!

这会儿萧赜[zé]没在建康,出差去了;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不知道呢。

他不知道,可有人知道。

谁啊?

他弟弟,豫章王萧嶷[yí]。

要说这萧嶷[yí]人品确实不错,没跟着落井下石;反倒抢先一步,出城迎上了萧赜[zé],把这事儿里外一说,让萧赜[zé]早做准备。

萧赜[zé]一听就懵逼了;赶紧火急火撩的往京城赶;到了建康,已经是半夜了。第二天一大早儿,萧道成派的两位钦差到了,拿着萧道成的诏书,严厉斥责萧赜[zé]枉顾国法、宠幸奸佞、僭[jiàn]越制度、祸乱朝纲。

萧赜[zé]跪在两位钦差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喘。

要说一句的是,萧道成派来的两位,一位是南郡王萧长懋[mào],另一位是闻喜公萧子良;而这两位,都是萧赜[zé]的儿子。

孙子奉爷爷之命来骂爹,有点儿搞笑了!

萧道成的诏书里指名道姓的要萧赜[zé]杀掉张景真,这会儿萧赜[zé]不敢嘚瑟了,只好忍痛将自己这条狗处理了;接着开始低调做人,躲在宫里装病,打算暂时避避风头,等自己老爹消气儿。

可这会儿萧道成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了,老萧同志准备易储。

如果废了萧赜[zé]的储君之位,候补人选中最合适的无疑是老二豫章王萧嶷[yí],萧道成对二儿子的印象非常好,史称“宽仁弘雅,有大成之量。”

不过萧道成也有自己的顾虑;一则是萧赜[zé]、萧嶷[yí]是同母兄弟,废长立幼不太妥当;二来萧赜[zé]身后的东宫势力不容小觑,皇长孙南郡王萧长懋[mào]也已长大成人,并素来受到萧道成的宠爱。三是刘宋王室手足相残的教训,给萧道成的印象深刻,一旦废黜了太子,难保其他儿子们不生觊[jì]觎之心。

这也就是车僧朗被杀后,萧道成为啥没继续就追究拓跋宏的原因;这会儿他正纠结呢。

不管咋说吧,萧道成这段时间废储之心是越来越盛;对萧嶷[yí]越来越好。后者生个病,萧道成亲自跑去探视了好几趟。明眼人都清楚萧赜[zé]眼瞅着就要过气了。

不过,出道早确实有出道早的好处,比如萧赜[zé]在朝中跟很多大佬都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这些人平时跟萧赜[zé]的关系都不错,比如,之前当了逃跑将军的王敬则。

这个王敬则是个挺好玩儿的人,做为将军,你说他凶猛吧,他当过逃兵;可你说他是个废物吧,每每到关键时刻,他还总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杀皇帝。因为有之前拥立之功,尽管在对魏战争中当了逃兵,但萧道成没怎么着他,除了臭骂一顿,就是抹了他几个兼职,其他照旧。

话说这天,萧道成正在宫里睡午觉,王敬则进宫来了。

来了之后,这伙计也不讲个规矩,直接就把萧道成摇醒了;老萧同志迷迷瞪瞪的看着王敬则,没明白这货几个意思;后者倒也干脆,噗通往地上一跪,口称:陛下,您登基没几天儿,不宜因为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苛责太子,现在人心惶惶,臣请陛下去看看太子。

“~!@#¥%……”萧道成还没反应过来;王敬则扭头儿又对旁边儿的近侍吼了一句,陛下有诏,起驾东宫!

这可是当着萧道成的面儿矫诏,萧道成登时就清醒了,大怒,王敬则你想干什么?

这会儿王敬则也不管不顾的,吼着左右抬来一乘小轿,强行就把萧道成塞进了轿子;抬往东宫。

一路上就听萧道成跟轿子里大骂王敬则,你要造反吗!你给老子等着!

轿子飞快的抬到东宫的花园儿,萧道成骂骂咧咧的从轿子里钻出来,抬头一看,愣住了;除了太子外,在京的诸位皇子都来了。

萧道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王敬则又来了,半拉半架的,把萧道成拖到主位上一摁,随即宣布,家宴开始。

这是一次团结的家宴、一次胜利的家宴,一次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家宴;史载,老三萧映拿把鸡毛扇子给老爹煽风,老四萧晃给老爹撑起了遮阳伞;俩孙子萧长懋[mào]和萧子良一边儿站一个,给爷爷倒酒;席前太子萧赜[zé]和老二萧嶷[yí],还有这次犯粗的王敬则,三人手托食物,双膝着地,膝行着给萧道成上菜;口称,吾皇万寿无疆!

萧道成平时比较忙,也没有多少时间跟家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眼前儿孙满堂的情景,一下子就击中了萧道成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萧道成想起了萧赜[zé]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岁月。

萧道成很开心,史书记载,那天,他喝的大醉。

从此,萧道成绝口再不提异储之事。

到这儿,这场易储风波就以这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画上了个句号。

不过,这事儿如果翻回头再想想,里边儿其实还有挺多可以玩味的地方;比如,谁告了萧赜[zé]的刁状。

咱前面说过,最早弹劾太子的人是骁骑将军陈胤[yìn]叔。

咱前面没说,第二封弹章,作者唤作荀[xún]伯玉。

荀[xún]伯玉跟萧道成是老相识了;而且很得萧道成信任,经过这场风波,萧道成对他更是信任有加,很多军国大事,都交给荀[xún]伯玉处理。

荀[xún]伯玉红到什么程度呢?有一件事儿,挺能说明问题——

就在萧道成准备易储的这段时间,荀[xún]伯玉的妈过世了。人走了,自然得办白事儿。

大殓那天,太子左卫率萧景先和侍中王晏[yàn]一起前去吊唁;恁猜怎么着,人这二位早晨五点就出门儿了,到太阳落山,愣是没进的了荀[xún]伯玉他们家的门。

盖因前来吊唁的官员太多了,把路都堵上了。后来还是司徒褚[chǔ]渊和卫将军王俭[jiǎn]这两位国级领导人到后,众多官员才闪出一条道路,二人跟着褚[chǔ]渊和王俭[jiǎn]的车马才到荀[xún]伯玉的家门前。

进了门儿,他俩又在客厅里等了很久,一直等到萧道成从宫中专门派遣中书舍人徐希秀带着圣旨命令吊客停止不许再到荀[xún]府吊唁,才轮上他们上前行礼。

缺德的是,荀[xún]伯玉家还不管饭,这二位从荀[xún]伯玉家出来,已经饿的眼冒金星,前心贴后背;第二天,他俩就去给荀[xún]伯玉上眼药去了,在给萧道成汇报时说,外面的人们都说千敕万令,不如荀[xún]公一条命令。

不过萧道成没太理会他们,对荀[xún]伯玉外甥打灯笼——照旧。

那么,有个问题就出来了,深得萧道成信任的荀[xún]伯玉为啥要搞萧赜[zé]?他就不怕打不着狐狸再惹一身骚吗?万一,没搞倒萧赜[zé],后者翻过手来,他可是会有灭顶之灾的。

对此史书无解。

不过无解是无解,不出意外,萧赜[zé]从此可就恨上荀[xún]伯玉了,而且还是那种咬牙切齿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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