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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相残(1 / 1)


公元453年3月,荆州军准备就绪,刘骏登坛誓师,并向天下发出讨逆檄文;随后一声令下,荆州军再次向自己的首都发起了进攻(多说一句吧,从东晋王敦之乱开始,荆州军已经数不清多少次顺流而下了。)。

刘骏出兵了,讨逆檄文发的饶世界都是,弄的是通天下都知道刘劭等人弑君的糗事儿;而随着荆州军不断向东跃进,加入刘骏麾下的人可就越来越多了。像咱们前面提到过的臧质、萧思话这些出镇一方的将领,纷纷带着部队,投到了刘骏帐下。而且由于宣传工作做的好,刘骏进军途中也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3月底,刘骏从荆州出来,4月中旬,大将柳元景率领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推进到了石头城。

石头城离建康的距离,朝发夕至。

那位说了,这段时间,刘劭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眼瞅着刘骏带着几万把刀子来找他玩儿命吗?

这话还不能这么说。

那这段时间刘劭干嘛呢?

一个字,忙!

忙啥?

呵呵,他忙的事儿可多了。

其实打政变成功,刘劭的主要精力都花在收买人心上了;这货的想法很简单,头一个,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儿;二一个,谁当皇帝不是当啊,我给你们加官进爵,让你们捞到好处不就得了。再一个,紧盯宗室。按刘劭的设想,只要把大臣们安抚笼络住,剩下的那些宗室,就算他们想闹事儿,没了大臣们帮忙,自己位居中央,口含天宪,还怕搞不定他们?

再加上刘劭对自己的能力挺自信,有亲信曾建议他做好战争准备,刘劭一摆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如果有人真敢造反,我分分钟搞定他们;现在我倒是怕他们无人敢动!

等刘骏前锋已到石头城,手下人报给刘劭,刘劭开始还没当回事儿;他让刘浚xùn给刘骏(呵呵,有点儿绕口)写了封信,大概意思是劝刘骏“迷途知返”,结果刘骏也没搭理他。

等到刘劭自己到石头城兜了一圈儿才发现,事态严重了;怎么呢?他发现对面大营里可不仅仅是刘骏一家的人马;像刘义宣、刘诞这些人的旗号都在其中。

我去,事儿大了。

刘劭赶紧回到建康下令动员部队,准备作战。

但是,已然晚了。

动员小兵儿容易,可是动员起来的兵再多,他也得有人带不是;而刘劭遇到的新问题就是,随着刘骏逼近建康,建康城里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官员逃亡现象。

这些官员,有的是一个人,悄悄儿的溜;有的是携家带口,低调的跑;也有的明目张胆的带抢投敌,比如太尉司马庞秀之,这伙计很绝,打了个报告说要出城迎敌,刘劭为了激励士气,还赏了他不少东西;结果这伙计出了城直奔刘骏大营,报告,我来投降!

接二连三的叛逃事件,搞的刘劭极其上火;为了稳定人心,他让萧斌领军出城,准备打个胜仗换个彩头;没想到萧斌确如沈庆之判断的那样,就是个娘们儿,一出手就被柳元景打了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从哪儿来又回哪儿去了。

这下刘劭再不敢吹自己分分钟能搞定谁了,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就打算据城死守了;而柳元景这边儿的兵力,野战有余,攻城不足,因此双方暂时进入了僵持状态。

4月26日,刘骏率领的中军主力抵达建康城外。到了之后,摆明是跟城里的刘劭对着干,第二天,也就是4月27日,刘骏宣布,咱也登基即位,这就是刘宋历史上的孝武帝。

新买卖开张,有些事儿还要忙一下,比如给手下的小弟们授衔;等把这些事儿忙活好,一周过去了。

刘骏觉得可以开打了——

5月2日,刘骏谴手下将领鲁秀率部开始猛攻秦淮河上的朱雀桥,一天的激战下来,朱雀桥被攻占,通往京师的大门被踹开了。

朱雀桥被占领,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沿秦淮河布防的各个据点的守备部队或降或散,武器装备扔的到处都是。与之相应的,是城内宫内也是一片混乱,丹阳尹[yǐn]尹[yǐn]弘、前军将军孟宗嗣等文武百官纷纷越城出降。

这么多人疯了似的往出跑,刘劭想拦也拦不住了;此时消息传来,刘劭的心腹萧斌听说朱雀桥已经被荆州军攻占,顿感大势已去;这货下令所部停止抵抗,向刘骏投降;结果被刘骏斩于军前。

转过天儿,刘骏传下诏命,全军发起总攻;荆州军势如破竹攻入城内,接着又打进了皇宫。

无计可施的刘劭仓皇逃往武库躲藏,结果被翻了出来,一绳子捆翻在地,押往刘骏处。刘骏下令,将刘劭连带老婆孩子,全部斩首。

而这次事件的另一个元凶——刘浚xùn,城破之后带着几十名亲随,想要越城而出,结果路上碰见了刘义恭;咱前面说只身逃跑的就是这位爷,结果他是跑了,他的12个儿子全被刘浚xùn给杀了;现在仇人相见,刘义恭二话不说,上去就砍,将刘浚xùn斩杀。

至此,刘宋国内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算是画上了句号;刘宋进入了孝武帝时代。

至此,南北双方尘埃算是暂时落定,注意,只是暂时。

多说几句吧,回头看看这一对儿撕逼撕了30年的老冤家,拓跋焘和刘义隆。

不知这二位在阴间见了面,该怎么打招呼——

拓跋焘:你好,我是拓跋焘,我杀了我儿子;

刘义隆:你好,我是刘义隆,我被我儿子杀了!

有点儿无厘头,但这就是历史。

当然,这样的对话不会发生。

刘义隆是公元407年生人,死在453年,终年47岁;拓跋焘是公元408年生人,死于公元452年,终年45岁;拓跋焘继位和死亡均比刘义隆早一年,二人在位都是30年。

这二位,都是各自帝国的第三任统治者;在他们两人在位期间,也都开创了一代伟业:拓跋焘东征西杀,先后消灭了赫连夏、北燕、北凉,结束了北中国长达100余年的五胡乱华时代,统一了北方;刘义隆则巩固了刘宋的统治,使得新建立的刘宋王朝顺利地渡过了危险的瓶颈时期,并开创了元嘉之治,促进了江南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他们二人有着共同的特点;都崇[g]尚简朴,也都非常猜忌;不同之处也非常明显,那就是:拓跋焘强悍,残暴,而刘义隆相对阴柔。

二人的结局也都大体相同。二人均经历了父子相残的悲剧,拓跋焘诛杀了自己的儿子;刘义隆则直接死在自己的儿子刘劭手里。

在他们死后的时代两国均暂时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在二人的统治后期的对决中,两国两败俱伤,很长时期,北魏再也无力南下,正如《魏书·高宗本纪》“史臣曰”说的那样:“世祖经略四方,内颇虚耗。既而国衅时艰,朝野楚楚。”而刘宋则结束了元嘉时代的繁荣。

在他们二人死后,两国均经历了一场危机,也都推出了一位在历史上昙花一现的君主:北魏是被宗爱推举上台的拓跋余,在位仅仅8个月就被弑杀,群臣又推举了皇太孙拓跋濬[jùn]为帝。

刘宋则在太子刘劭弑父篡[]位2个月后被其弟武陵王刘骏诛杀。

两个国家新上台的皇帝,北魏文成帝拓跋濬[jùn]生于440年,而刘宋孝武帝刘骏生于430年,后者比前者整整大了10岁,而前者则比后者早登基半年,两位新君主同样要面临一个巩固各自统治基础的问题,两个国家之间也还将进行一场赛跑,然而,在这场历史的赛跑当中,北魏的文成帝采取了与民休息的政策,慢慢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并为在不久的将来迎来一位伟大的君主做好了铺垫;而刘宋的孝武帝则是一位类似桀纣之类的昏君,他荒淫好色,挥霍无度,残忍好杀,将刘宋带入骨肉残杀的泥潭,并最终将刘宋帝国引向了灭亡。正如《宋书》“史臣曰”的那样:“役己以利天下,尧[yáo]yao、舜之心也;利己以及万物,中主之志也;尽民命以自养,桀、纣之行也。观大明(刘骏第二个年号)之世,其将尽民命乎!虽有周公之才之美,犹终之以乱,何益哉!”

刘宋帝国从它建立之初,即伴随着残酷的杀戮,刘裕为了攫取最高权力,诛杀了大量东晋宗室和异己大臣,并在篡[]位之后,又将自己亲家、退位以后的晋恭帝残害。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刘裕死后坟土未干,徐羡之等诸顾命大臣就诛杀了宋少帝刘义符和庐陵王刘义真,开了群臣弑杀君主的先例。

登基后的宋文帝刘义隆又将徐羡之等人诛杀,并在自己儿子们幼小、自己多病的情况下,开始重用自己的兄弟们,但等到自己的儿子们逐渐长大,又将弟弟刘义康诛杀,然而,历史仿佛是给刘义隆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最终却死于自己苦心经营一辈子、原本要传位的太子刘劭之手!而刘劭也成为明目张胆弑杀父王的第一人,让刘宋王室之间自相残杀走上顶峰,再无任何规矩可言,《魏书》引用当时江南人们的话说:“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yíng],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在这种气氛中,刘宋王室内部没有起码的道德底线,没有人知道感恩,也没有人懂得起码的恩义,毫无廉耻可言,有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的只是与邻为壑,有的只是深深的猜忌和癫狂的杀戮,这样的君主,在百姓心中哪里还有半点威信?

不管怎么说吧,刘骏昂首入城,君临天下,成了这江南半壁的主人。

一顿乱刀砍了刘劭、刘浚xùn全家之后,刘骏开始稳定京城局势,他接连下诏,稳定市面儿,平抑物价,然后亲自登门拜访他爹在位时的一些老臣。别说,开始的时候刘骏干的还真似模似样,压缩政府编制,减少冗[rǒng]官冗[rǒng]员;减轻民间赋税,废除他爸因北伐需要而新增的各项徭役,下诏广开言路;总之还真有一副中兴的气象。

搞完这些事儿,刘骏开始搞人了,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他的那些弟弟们——

别看刘义隆年轻的时候身体不老好,但他46年的人生,还真不白给,一共生下19个男孩儿。

老大刘劭,老二刘浚xùn被砍了,老三刘骏荣升老大;现在需要这位刘老大操心的一共有8个弟弟——

南平王刘铄,江湛的妹夫,只差一步就到罗马的主儿;刘劭之乱后,刘铄呆在建康,城破时跟着刘浚xùn出城,眼看着刘浚xùn被刘义恭乱刀砍成肉馅儿。打这儿起就落下病了,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被他三哥杀掉。

随郡王刘诞,徐湛之的女婿,也是只差一步就到罗马尼亚了;刘劭之乱时这位六爷(他排行老六)没在京城,而且这位六爷很机灵,刘骏一起兵,他就表示要唯三哥马首是瞻;因此这算是首义功臣。

建平王刘宏,“为人谦俭[jiǎn]周慎,礼贤接士,明达政事”,素有贤名,因此刘劭发动政变后,就把他扣起来了。最后直到刘骏入城,这位爷还跟大牢里呆着呢,还是刘骏派人把他放出来的。因此刘宏对刘骏感恩戴德。

东海王刘褘[huī],这是个蠢货加花花公子。

义阳王刘昶[g][g],目前是个闲散宗室,既没官职,也没影响力。

武昌王刘浑,人如其名,这是个浑货;不过这厮性格凶狠乖戾,兹要是对谁不满,二话不说,上去就砍。

最后的两个,湘东王刘彧和始安王刘休仁,这会儿年纪还小,一个14,另一个只有11岁。

在这些弟弟们里,最让刘骏不放心和最让他不爽的就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刘铄;因此就在他进建康仅两个月,就让人把刘铄给毒死了。

这一招唤作杀鸡骇猴,刘铄一死,人人侧目,跟刘骏一辈儿的宗室至少眼前不敢再有啥想法了。

搞完弟弟,刘骏接下来要搞的,就是在讨逆战争中挺过自己的大臣们了。当然,这会儿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所谓搞,是排座位分果果。

在刘劭之乱前,刘宋出镇一方的大员们大体上是,荆州刘义宣、南徐州刘义恭(领)、南兖州(后撤销)、江州刘骏、湘州(后撤销)、徐州、兖州萧思话、青州刘兴祖、冀州张永、豫州刘铄、司州鲁爽、雍州臧质、梁州刘秀之、益州刘瑀[yǔ]、广州刘褘[huī]。

刘劭即位后,为了拉拢人,任命王玄谟[mó]为冀州刺史,代替了张永;任命刘遵考为豫州刺史,代替刘铄。

上述方面大员,在刘劭之乱中站在刘骏这边儿的,有荆州的刘义宣、南徐州的刘义恭、徐州兖州的萧思话、司州的鲁爽、雍州臧质、冀州王玄谟[mó];态度模棱两可的有刘兴祖和益州的刘瑀[yǔ][yǔ]。

这里边儿稍微有点儿区别,什么呢?这些人里,刘义宣、臧质、鲁爽大致可以看作是一伙儿的。

为啥要强调这点,甭急,您接着往下看。

在分蛋糕时,刘骏貌似长了一个心眼,把最重要的扬州分给了六叔刘义宣,而五叔刘义恭只给了个南徐州刺史。刘劭还在的时候,刘义恭就当着刘劭的面骂刘骏是贼骏,刘骏心里是有数的,这样的墙头草不能重用。

不过刘骏很快就改变了主意,把刘义宣给弄到荆州去了,扬州交给了刘诞;他觉得刘义宣也不太可靠。

为了钳制住刘义宣,刘骏把柳元景插到了雍州,雍州刺史臧质改任江州,鲁爽任豫州刺史,两前一后看住刘义宣。

只要刘义宣敢有个三长两短,刘骏立刻关门放狗。

要说人品,刘骏和大哥刘劭半斤八两,要论权术,呵呵,这哥俩儿也差不度。

这些搞完,接下来刘骏又要搞人了,这次他要搞的,是女人。而让谁都没想到的是,他这次搞出事了。

刘骏其实很好色,当然这也正常,像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不好色才不正常呢。

但是刘骏好色变态在哪儿呢;别人好色,基本上都是冲外人下手,而刘骏是专门儿吃窝边草。

这不,刘骏仗着自己是皇帝,把他叔叔刘义宣的几个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堂妹给勾搭上手了,悄悄儿的弄进宫里胡混。

没有不透风的墙,刘骏自以为这事儿办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没多久刘义宣就知道了。

刘义宣一听,what?自己的侄子泡了自己的女儿,鼻子好悬没气歪了,破口大骂刘骏变态,这叫什么破事儿,刘义宣当时就对刘骏有些想法了。

八卦一句吧,刘宋王室成员历来缺乏教养,公主们个个儿强悍,皇子们也都无法无天,刘骏的两个哥哥刘劭、刘浚xùn也都不咋地:有史料记载,刘劭跟王鹦鹉不清不楚,刘浚xùn和自己的妹妹私通;这两个被刘义隆看好的儿子尚且如此,一直被老父不看好的刘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刘骏上台以后,一度甚至有传闻说他跟他亲妈路太后也有绯闻,在当时闹的是满城风雨,乌烟瘴气。史料中称:“闺庭无礼”。

此时刘义宣已被封往荆州,这事儿出了以后,刘义宣开始对朝廷的诏命置若罔闻;渐渐的可就把荆州搞成了个独立王国。

本来事儿如果到这儿,也还好;刘义宣也是一时之气;但世间之事,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刘骏和刘义宣之间有那么个搅局的人出现了,直接把事情搞成了不可收拾。

此人是谁呢?

咱前面提过的,那位很无厘头的臧质。

臧质这个人,有能力,否则他也不敢去戏耍拓跋焘。

但是,臧质这个人,更有野心;当然他的野心并不是说要改朝换代,自己当家作主。臧质想要的是实权,比如像王导、庾亮那样的摄政大臣。

其实在刘劭之乱时,臧质就有心要干一票了,那会儿他就有过撺掇刘义宣的举动,不过当时机会不太成熟,刘义宣本人也没那心,这事儿就黄了;臧质本人也加入刘骏这边儿,一起打到了建康。

等刘劭之乱平息之后,刘骏论功行赏,将臧质从雍州调到了江州。

其实这事儿在刘骏看来,用意有二,其一是江州当年就是鱼米之乡,算是肥缺儿了,把臧质从西北调来,尽管平级吧,也算是奖赏;其二,就是上文说的,在建康和荆州之间打个楔子,进可攻退可守。

但这事儿在臧质看来,可就完全不是那么码子事儿了;按臧质的想头儿,平定刘劭之乱后,咱老臧(这一年臧质55了)起码得混个政治局常委干干吧。可他没想到刘骏不上路,还让他接茬儿干他的刺史(虽说这地方比之前的雍州肥点儿。);臧质因此老不高兴了。

等臧质到了江州,简直是无法无天,生活奢侈就不提了,遇事独断专行,好些事儿根本不跟朝廷打招呼。开始的时候,刘骏觉得,毕竟这也是首义功臣,能包容就包容了吧,后来刘骏自己整天渔猎女色,也就没精力管了。

这一不管,臧质来劲了,干了一件足以让他掉脑袋的事儿——

他把朝廷存在江州的,用作战略储备的粮食私自给卖了;卖的钱,悄莫声儿的揣自己兜里儿了。

本来这事儿臧质以为干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也知道刘骏每天不务正业(臧质的儿子臧敦是刘骏的黄门侍郎,小刘童鞋的一举一动他都门儿清);没精力管别的;因此干了也就干了。

可是他错了,估计是卖粮贪的钱太多,没照顾好别人的情绪,有人就把这事儿捅到了朝廷上;没多久,朝廷有诏书到,宣布要严查此事。

这下臧质麻爪儿了。

这要是让中纪委巡视组下来查这事儿,绝逼属于情节特别恶劣、数额特别巨大的大案要案。

这可怎么办;想来想去,臧质想了个办法。

简单的说,八个字:拉人下水,把水搅浑!

拉谁呢?

当然是谁对朝廷不满就拉谁呗。

臧质就又盯上了刘义宣。

他给刘义宣写了封密信,在信里,臧质忽悠刘义宣——

殿下,您知道您眼下的处境吗?您不知道吧,我告您,您离死不远了。您还别不信,您现在可是胁不赏之功,手握重兵,居要隘之地;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您想您那大侄子对您能放心吗?

有那么句话,您八成儿听说过,唤作鸟尽弓藏;就眼下这形势,您想混个自然死,难!

跟您说,我有一好主意,咱造反!然后呢,您当皇帝,这样您就不用担心善终的事儿了。

写完信,臧质派了个巧舌如簧的家伙给刘义宣送信去了;这厮见着刘义宣又是一顿煽风点火;再加上刘义宣手下有两个很不安分的亲信狗腿子蔡超、竺超民的力劝,终于把刘义宣的瘾头儿勾上来了;再加上刘骏搞了他女儿,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刘义宣决定,那就反特娘的!

决心已下,刘义宣下令在荆州征兵,同时打造战舰;准备等机会合适的时候,便要起兵谋反。

同时,为了增加保险系数,刘义宣派出秘使,前往各州,拉拢各地实力派。这里边儿有些人答应了,有的则态度模糊;但这都不是最好玩儿的,最好玩儿的事儿发生在司州刺史鲁爽处。

刘义宣的密使到了豫州刺史府,鲁爽正喝酒呢;密使呈上刘义宣的书信,并跟鲁爽说,起兵的时间定在当年秋天。鲁爽大着舌头,没问题,知道了,你家走吧!

没问题?呵呵了就。

其实这会儿鲁爽已经喝大了,压根儿就没听清楚刘义宣定的时间。

结果就在第二天,鲁爽酒一醒便传令下去,扯旗造反;并派人通知臧质和刘义宣,看见没,咱这执行力!

说这话儿,是公元454年正月;而跟鲁爽一起动手的还有兖州刺史徐遗宝,这货听说鲁爽开始动手了,以为刘义宣改了主意,立刻出兵偷袭徐州。而刘义宣正在准备秋天起兵呢,突然有人来报,说鲁爽和徐遗宝已经提前起兵了,刘义宣头都大了,这怎么回事?我去,不是说秋天吗?武汉三字经脱口而出,@#¥%……&*

可是这会儿不管咋骂,也改变不了现实了;刘义宣只好骂着娘叫上臧质一起造反了。

不过老实说,刘义宣这会儿尽管不情愿,但手里的牌还不错;刘义宣振臂一呼,跟着他一起造反的有荆州、湘州、江州、兖州、豫州、司州六个州的兵力。

翻翻地图,这六个州是围绕在刘宋帝国核心区域的六个州;换句话说,这六个州离建康可并不远。

因此,当六州叛乱的消息传到建康,正在和漂亮MM嘿咻的刘骏险些吓痿了。

对方铺天盖地,来势汹汹,一时间刘骏方寸大乱;竟然想出把皇位拱手让给刘义宣的馊主意。不过幸亏边儿上的刘诞还清醒,玩儿命的磕头劝,三哥,你以为你让出皇位就万事大吉了吗?您信不信刘义宣打进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咱家有这传统!这才把刘骏这个念头打消了。

既然不打算投降了,那就准备迎战吧。

可是说到迎战,就连全力主战的刘诞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呢?

战局,此时叛乱在五个战场上同时展开了:一是兖徐地区;二是寿阳地区;三是主战场建康周边地区;四是雍州地区;五是荆州地区;而且叛军气势如虹。

不过,咱跟这儿叨逼几句话画外音,叛军看似强大,其实有几个很致命的BUG。

BUG1,时机。老实说,刘义宣此时造反,时机选的真的不合适。

为啥这么说?

道理很简单,刘宋国内刚经历了一场兄弟阋墙的内乱,人心思定;这会儿不论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都希望能过几天踏实日子;天意既民意,除了少数人希望乱中获利外(像臧质),刘宋国内大多数人对刘义宣造反其实打心底里很腻歪,这还有完没完了?

再有一个,当然您可以拿这条儿当做马后炮,从后面历史的走向上看,刘骏完全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倒行逆施,最后众叛亲离;可这会儿,刘骏刚上台,狐狸尾巴还没露出多少,再加上你不管是作秀也好,还是来真的,他刚继位的时候还是搞了一些善政出来的,朝野上下虽说对他的私德直撇嘴,但是对他执政其实还是抱有挺大的希望。因此这会儿发动针对他的叛乱,老实说,不太能引起大家的共鸣。

BUG2,刘义宣长的不是学习型脑袋。翻翻历史,刘义宣应该能发现一条规律,从东晋王敦之乱开始,到不久前刘骏从荆州起兵攻入建康,荆州军如果想要以地方对抗中央成功,最后攻入自己的首都建康,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荆州菊花方向的益州、臀大肌方向的雍州必须得是自己人控制着,二是建康身后的三吴地区至少得保持中立,不往里搅合。

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可刘义宣谋反这会儿,益州刺史刘秀之的态度相当坚决,听刘义宣的使者参军王曜[yào]把来意说明,刘秀之都没用别人动手,自己就把王曜[yào]给砍了;砍了人,刘秀之派部将韦崧率军一万进驻三峡,准备突袭江陵。而雍州刺史朱修之则是个典型的两面派,这厮一面假装答应出兵相助,暗地里却派出使者前往建康向刘骏告密,同时表示等刘义宣主力一离开荆州,不用您下令,我就去抄刘义宣的老窝。而此时的三吴地区,却是刘诞的地盘儿;刘义宣的手根本伸不进去。

BUG3,协同。造反这种事儿,要么不干,如果干,那就是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大事儿;换句话说,你得精心准备,缜密筹划,考虑到方方面面可能出现的情况,这才成。

可是您可以瞧瞧刘义宣的“亲密战友”鲁爽,刘义宣那边儿还没准备好,这厮喝的二醉二醉的,自说自话的硬是把造反时间提前了。

应了那句话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既然你不精心准备胜利,那你就准备失败吧——

老实说,刘义宣这边儿有BUG,但开始的时候,刘骏这边儿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伙计被吓着了;等刘诞好说歹说稳住了他的心神,刘骏这才开始着手部署平叛。

别说,刘骏毕竟也是在战场上独当一面过的将领,他这一冷静,立刻看出了门道。

刘骏第一道命令就很能看出水平,他并没有急于管正面战场上的战况,而是命颜师伯为宁远将军、东阳(今浙江金华)太守,“领兵置佐,以备东道”;命丹阳尹[yǐn]刘延孙为冠军将军、吴兴太守,置佐吏;刘骏要把三吴地区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当然,正面战场上不管也不行;对于来势汹汹的叛军,刘骏给下面的命令就一个字:撤!在给各地将领的诏书中,刘骏跟大伙儿说,别瞎跑,喏,都往这儿跑。

哪儿啊?

梁山洲(今安徽芜湖裕溪口北)。

翻翻地图,此地正处在长江上游向下游进军的必经之路上;而随着撤到此处的中央军越来越多,建康以西的屏障也就越来越厚。

刷刷两刀,本来纷乱的局势立刻条理起来。

接下来,刘骏的第三道命令下达了——

抚军将军柳元景、骁骑将军垣[yuán]护之效仿当年高祖武皇帝刘裕所创却月阵,在江边摆下半月型的阵势,严阵以待。大将沈庆之所部驻扎在后方,作为总预备队,随时策应战场。

说这话,是公元454年2月底;离鲁爽起事过去一个多月;刘骏这几手棋布好,刘义宣的企图可以说已经很难得逞了。

刘骏摆好阵势,刘义宣这边儿啥情况?

用很小资的一个词说:在路上!

刘义宣确实还在路上,鲁爽起事后一个多月,刘义宣带着十万大军,坐着船出门儿了;不过他这一路可相当不消停。

刚一出门儿,有消息传来,益州军出现在三峡,而且看眼神儿不怀好意;刘义宣菊花一紧,赶紧拨出一部分兵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面向三峡做好警戒。

走了一段儿,又有消息传来,雍州刺史朱修之放鸽子了,不仅不打算跟着搅合,反而派出雍州军,准备乘虚攻打江陵。刘义宣脖子后面一凉,赶紧又派部下鲁秀,带了一部分人马,掉头北上襄阳,掩护大军侧后。

这两件事儿已经让刘义宣很恼火了;老话儿说的好,祸不单行,又有一条坏消息摆在了他的案头——

那位比鲁爽还积极的兖州刺史徐遗宝,折了。这货不是听鲁爽起兵了,他也兴冲冲的发兵南下,准备袭占彭城(江苏徐州)吗;开始彭城守将确实被他打了个冷不防,这宝器占了点儿便宜。没想到中央军援兵很快来到,一个反击干到了徐遗宝的身后,不仅把兖州给占了,还把徐遗宝苦心积攒的一点儿粮食给烧了。

军无粮自溃,彭城附近的叛军一听接下来要断顿了;立刻炸营了,四散而去;徐遗宝成了光杆儿司令。无奈之下,这宝器只好铺盖卷儿一夹,南下投靠了鲁爽。

刘义宣郁闷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呵呵,更郁闷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史载,刘义宣带的战舰连绵数百里,浩浩荡荡;结果走着走着,江面上刮起了大风,本来平静如镜的长江瞬间就变成了惊涛骇浪;荆州军的战舰被刮的东倒西歪,就连刘义宣的座舰都差点儿给吹沉了(“是日大风,船垂覆没,仅得入中夏口。”)。

这事儿闹的,出门儿没看黄历啊!

有这些闹心事儿,再加上老天爷不赏脸,刘义宣的进军速度可就慢下来了。

刘义宣这头儿慢了,别人可没慢;比如那位喜欢整点儿小酒喝的鲁爽(其实在下一直没明白这次刘义宣造反,鲁爽为毛那么积极;臧质都没他跳得欢。)。

战端一开,鲁爽便派出部队抄近道向建康杀来;开始的时候,进展非常顺利,一路上连战连捷;不料打到大岘山(今安徽含山县城山),碰到了朝廷的左军将军薛安都。

双方都是硬茬子,迎头相撞,头一次,鲁爽没撞过人家,不仅部队被干掉了不少,就连他的前锋杨胡兴也给撞死了。

无奈之下,鲁爽只能稍稍后撤,稳住阵脚,寻机再战。

鲁爽撤了,薛安都来劲了,趁胜追击便来攻鲁爽的营寨;鲁爽也是久经战阵之人,薛安都啃了半天,没啃下来;双方就僵住了。

僵持到4月,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此时,刘义宣主力尚未完全抵达战场,刘骏觉得,如果等叛军主力来了,这仗就不好打了;于是一纸诏命,调总预备队沈庆之部驰援薛安都。

沈庆之加入战场,鲁爽压力倍增;而且更让他挠头的事儿出现了:军粮消耗殆尽。

权衡之下,如果继续扛下去,沈庆之加薛安都,自己讨不了好去,于是鲁爽下令,部队徐徐后撤。

要表扬的是,撤退中,身为全军统帅,鲁爽亲率精兵殿后。

要批评的是,撤退中,身为全军统帅,鲁爽又喝醉了!

老实说,看这段儿史料的时候,在下总有种感觉,在这次叛乱中,鲁爽的任务就是负责搞笑的。

这次搞大了,沈庆之一见鲁爽准备撤退,立即命令薛安都追击;后者衔尾急追,很快便在小岘山(今安徽含山县马山)赶上了鲁爽军的后卫部队。

薛安都也是狠人,追上二话不说就开打;打着打着,薛安都看见了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鲁爽。

你都这样了,还客气啥,薛安都跃马挺枪,狂呼着冲了上来,一枪就把鲁爽挑落马下,亲随范双抢步上前,手起刀落,将人头砍下。

鲁爽素称万人敌,却被薛安都一枪刺死,时人称当年关羽杀颜良、文丑,也不过如此。鲁爽部众见状,一哄而散;沈庆之得报,指挥中央军乘胜进攻寿阳;前头投奔鲁爽的那个宝器徐遗宝,没办法了,逃往东海(山东省郯[tán]城县),后被当地人斩杀。

杀了鲁爽,此时刘义宣所部主力才刚刚抵达鹊头(安徽省铜陵市西南鹊头山)。刘骏让沈庆之派人把鲁爽的人头给送去了,并附上书信一封,称,知道六叔儿跟鲁爽的交情不错,可能想见上一面,得,趁着他人头还没烂,您多看一眼是一眼吧!

摆明气人嘛!

鲁爽是指望不上了,刘义宣只好加快进度,跟臧质会师;两军一碰面儿,臧质就对刘义宣说,为今之计,咱想取胜,恐怕得兵行险招了;这样,殿下,您带一部分人马跟这儿和中央军对峙,您把主力交给我,我绕过梁山,直扑建康,柳元景他们敢追,您踢他们的屁股;柳元景不追,我就把建康拿下来。

一席话,说的刘义宣热血沸腾,端的是好主意。他刚要同意,一转眼儿,发现边儿上的亲信刘谌[]之正挤眉弄眼的给他打眼色。

这是有话要说啊,刘义宣就跟臧质说,得,我考虑考虑;很快答复你。

臧质转身走了,刘义宣扭脸儿问刘湛之,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刘湛之说,殿下,不成啊,眼下这啥时候?兵权怎么能给外人?我看臧质这人根本靠不住,他要带主力走,他安的什么心?您把主力给他了,万一这老小子心眼儿一歪歪,您哭都找不到坟头儿。

这番话又把刘义宣说动了,可也是啊!这年头儿就算是亲兄弟都得加点儿小心。

刘义宣又变卦了;他派人跟臧质说,你这主意高,实在是高,不过就是有点儿冒险;咱还是先解决了正面的梁山之敌,再奔建康吧。

臧质听完,虽说不高兴,也没在坚持。

于是,二人合兵,来啃山寨版的却月阵。

老实说,这会儿叛军的兵力要远远大于布防于此的中央军的实力的;因此刘义宣下令进攻,叛军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中央军初时还能压制的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儿的丢失的阵地可就越来越多了;叛军主力渐渐逼近了中央军部署在梁山洲的核心阵地;此处如被攻破,叛军水师将再无阻挡。

此时,双方大帐内的主将都在紧张的注视着战场上的风吹草动;眼看局面就要一边儿倒,双方的指挥官不约而同的想到的一招:迂回穿插!

臧质跟刘义宣说,殿下,还是老路子,您给我一支人马,我穿插过去,咱们两面夹攻,必能大获全胜。

而对面的柳元景则挥手叫来了两员猛将薛安都和宗越;给你们俩一个任务,多带旌旗,向敌后穿插,沿途一定要招摇,要让前线每一个弟兄都能看见咱们军旗;同时,让你们手下的兄弟高喊救兵已经到了!

两支人马,相同的套路;走着走着,一头撞在一处!

中央军这边儿的刀尖,是不久前挑翻鲁爽的薛安都;叛军那边儿走在最前面的箭头是刘义宣的心腹刘湛之。

直接说战果吧,一个照面儿,刘湛之便被薛安都斩杀;叛军大乱,纷纷向后退去;这一来,把紧随其后的臧质所部也冲的站不住脚;薛安都、宗越跟着败兵没怎么费劲儿,就把这股叛军赶跑了。

打跑臧质,薛安都、宗越带着中央军斜刺冲向正在猛攻梁山的叛军。

此时,梁山上的中央军虽说伤亡惨重,但仍在苦苦支撑;看援军到达,顿时士气大涨,鼓起最后一丝气力,嚎叫着冲出工事,向正面叛军发起亡命的反击。

前后都是中央军的旗帜,叛军心慌了,这是要被合围的节奏啊;这么一犹豫,居高临下的中央军可就杀到眼前了,一家伙把叛军冲了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在后方观战的柳元景一看薛安都得手,梁山转危为安,立即命令辅国将军垣[yuán]护之,你去,给我把刘义宣的船烧了。

垣[yuán]护之领命带人冲到江边儿,一声令下,中央军的火箭劈头盖脸的射向停泊在长江上的叛军船只;没过一会儿江面上好几艘船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下叛军更没心思接着打了,纷纷涌向江边,试图爬上还没被点着的船只,解缆启航。

看过《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兄弟估计会有印象,里边儿那个冒牌儿团长死啦死啦有句名言——你的屁股会开枪吗?叛军一窝蜂的挤在江边儿,面朝长江,菊花绽放;这还打什么仗啊;机不可失,柳元景下令,全军反攻,并放出了待命已久的总预备队——沈庆之部。

沈庆之部这个时候投入战场,那效果就等于把狮子放进羊群里一样;叛军前有大江,后有一帮夺命的煞星,命大的跳进江里,爬上还没被点着的船,捡条命;命不大的,要么被砍死,要么淹死;二选一。

战场形势逆转,看的后面的刘义宣是胆颤心惊;这一害怕,这货干了件挺不是人的事儿。

怎么呢?

这货谁都没告,一个人悄悄儿的坐船脱离了战场,向西,尥了。

刘义宣走的时候谁都没告诉,这可把臧质坑了;老臧同志还在那儿玩命儿呢;回头想找领导要兵,一看,嗯?领导没了!臧质顿时六神无主,他有学有样,跟刘义宣一样而,也是谁都没告,扔下部队跑了。

领导都跑了,那还打什么劲,于是叛军一哄而散。

其实到这儿,这次无厘头的叛乱可以说就已经结束了。不过那两位当事人,这会儿还都活着,最后交代几句——

刘义宣一路向西跑一路哇哇哭,最后勉强逃回江陵。回去之后刘义宣不甘心,准备再收集残兵跟刘骏死磕,可手下那帮弟兄都是见利忘义的主,知道刘义宣已经倒了架子,谁还跟他混?都跑了差不多了。刘义宣也泄了气,带着五个小老婆,让她们换上男人的衣服准备逃去,没多久就被他曾经最忠诚的下属竺超民给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刘义宣坐在牢里,每天神经兮兮的就干一件事,骂臧质;臧质老奴误我!要不是当初听臧秃子的屁话,我也不至于此!

等刘骏新任命的荆州刺史朱修之率部接收了江陵后,也没废话,直接把刘义宣从牢里提出来,跟他16个儿子一起于闹市中斩首。

刘义宣死的算是中规中矩;相比较下,臧质死的就喜剧多了。

军败之际,臧质本想找到刘义宣一起逃走,可刘义宣太不讲义气,自己拔脚先溜了。臧质仓皇若丧家之狗,逃回寻阳,但追军就在后面,臧质火烧寻阳城,带着小老婆们向西狂逃。臧质本想投奔自己的妹夫、武昌(今湖北鄂城)太守羊冲,可臧质来到武昌时,才发现羊冲已经被人杀了,而追兵就在后面……

臧质情急之下,甩掉小老婆们,自己窜到了南湖避难。臧质的搞笑本事到临死前还那么出色,为避开追兵,臧质跳进湖里水浅的地方,躲在荷叶下面,露出鼻子在水面上呼吸。实在饿的撑不住了,就摘些莲蓬充饥。

追过来的军主郑俱儿发现了湖面上有动静,有一片荷叶来回晃动,郑俱儿大笑,抽箭就射。臧质正在哀声叹气的吃莲子呢,一箭穿心,臧质惨叫一声,当场毙命,一代名将臧含文以如此搞笑的死法告别了他的滑稽人生。宋军上前把臧质的人头砍下来,送往京师报喜。臧质死后,他的家人和同谋也都被朝廷翻了出来,一个不剩,全部斩首。

大乱平定,刘骏对凯旋而归的将领们论功行赏,这里边儿沈庆之、柳元景很聪明,玩儿命磕头,坚决拒绝;你说下大天儿来,我就是不干。于是刘骏很高兴,赏赐了丰厚的财物,二位名将家走。其他有功人员也都进行了封赏。

有赏就有罚,对于此次参加叛乱的“附逆”,刘骏不客气,NND,都是你们这帮龟孙,害的老子差点儿痿了,一个不留,杀!

赏了、罚了,刘骏开始思考了——

他主要思考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儿,就是刘义宣这次为什么能反的起来。注意,这伙计想的可不是刘义宣为什么会造反。

托着下巴想了会儿,刘骏一拍大腿,明白了,给丫们的地儿太大了;荆、江二州足以占去帝国三分之一的地皮儿;这可不成。

于是刘骏开始有计划的缩减各州郡的管辖范围;这货把原属扬州的会稽(今浙江绍兴)、新安(今浙江淳安)、东阳(今浙江金华)、永嘉(今浙江温州)、临海(今浙江临海)划出来,新置东扬州;还有荆州,地大兵多,让人睡不安枕,刘骏从荆州、江州、湘州和豫州中抽了八个郡,置郢州,州治江夏(今湖北武汉)。

让你们一个一个都从大地主变成自耕农,看你们谁还有实力跟我叫板。

老实说,刘骏此举对荆州和扬州的长远发展不利,地盘小了,资源少了,发展速度就会被耽搁,但这会儿刘骏要考虑的是这些地区不会再给自己的统治造成威胁,其他的,顾不上!

分完地盘儿,刘骏要思考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说我爹当年怎么不把他这些弟弟们都干了啊;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你说,我爹当年要是就把我六叔宰了,何至于他还来这么一场?

想着想着,刘骏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看自己的那些弟弟们;这万一……

之前刘骏不是已经把刘铄毒死了,看来力度还是不够啊;扫了一圈儿,刘诞暂时不能动,没有他力劝,刘骏这会儿老早就缴械投降了。

正这么个当口儿,刘浑跳出来,当了回出头鸟。

刘浑,人如其名,非常浑;平叛成功后,刘骏调整地方人事布局,把刘浑打发到雍州做刺史;结果刘浑把玩笑开大了,这伙计一到任上,先给自己升了个官,自封楚王,定年号为永光元年,置百官。

刘浑可能觉得这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好玩儿呗;但是这在刘骏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就是公然蔑视皇权。

随后,刘骏下诏废刘浑为庶人,开除宗籍;没过几天,再次下诏,赐刘浑自尽。

该平的平,该杀的杀;刘骏看看眼前,好像没啥事儿了;那接下来该干啥,不用说,享受呗——

平定刘义宣叛乱之后,刘骏不仅巩固了帝位,而且让他喜出望外的是,他还得到了一位绝世美人:刘义宣的另一个女儿,也是他的堂妹。

一见之下,刘骏哈喇子流一地,立即把他这位堂妹纳入宫里;为了掩人耳目,刘骏给他这位MM改姓为殷,封为淑仪。

跟这儿多八卦一句,刘骏的荒淫无耻是出了名的;在那事儿上,刘骏这货简直登峰造极,这货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正史记载的跟自己亲妈有一腿的皇帝,臭烘烘的名声不仅刘宋无人不知,包括北魏也都无人不晓(《魏书》,“骏淫乱无度,蒸其母路氏,秽污之声,布于欧越。”)。

除了冲美女使劲儿外,刘骏开始大兴土木,按《宋书》的原话说,“及世祖承统,制度奢广,犬马余菽粟[shūsù],土木衣绨[tì]绣,追陋前规,更造正光、玉烛、紫极诸殿。雕栾绮[qǐ]节,珠窗网户,嬖[bì]女幸臣,赐倾府藏,竭四海不供其欲,单民命未快其心。”

一句“竭四海不供其欲”道尽一切。

老实说,此时的刘宋像什么呢,像一位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病人——

刘义隆时代虽说勉强搞出个元嘉之治,但攒下的这点儿家底儿基本上都被他北伐花光了,不仅花光了,还拉了一屁股饥荒。等刘义隆横死,刘宋国内接连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内战;有道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那会儿虽说没有大炮吧,但部队出动,军费跟着蹭蹭往上涨,这钱打哪儿出?国库储备没有了,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加赋!向老百姓要。

本来这会儿刘宋的老百姓已然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都盼着中央年初开两会的时候,能发布点儿利好的消息,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没想到盼来盼去,盼来的是刘骏要大兴土木的噩耗;于是乎,刘宋国内隐隐已有“天下骚动”的迹象。

眼看国内局势有从“骚动”向“暴动”蔓延的苗头儿,朝中的有识之士便纷纷进谏,劝刘骏差不多就得了。

可这会儿刘骏哪儿能听进去这些忠言,有一事儿挺能说明问题——

其实自东晋以来,皇宫一直是比较简陋的,整体建制只有东西二堂而已;这种格局一直持续到晋孝武帝司马曜[yào]末年,政府财政有点儿盈余,这才紧紧巴巴的又盖了一间清暑殿。等到刘裕登基,换药没换汤,老刘同志虽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一直也没张罗要给自己多批点儿宅基地,就一直住在东晋的皇宫里;顶多就是修修补补而已。等刘裕去世,刘义符接过他爹的班儿,还没等他想起来腐败,就被徐羡之等人干掉了;到了刘义隆继位,早年间跟他爹留下的辅政集团斗,斗倒了这些老帮子,他自己的身体又不主贵,医生三天两头儿下病危通知书;根本没心思装修宫殿。等到后来倒是大权独揽了,又开始要北伐了,那银子花的海了去了,刘义隆即使想奢侈一把也没那条件。等刘劭砍了他爹,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就又被刘骏砍了;换句话说,老刘家的宫殿规模一直就没增加过。

现在刘骏觉得住的憋屈了,想要舒展一下;四下一打量,决定,把他爷爷的老宅拆了,在原址上盖一座豪华的玉烛殿。

等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落成之后,刘骏很高兴,便带了文武群臣跑去剪彩,顺便向大家嘚瑟一下他的品味。在新建的玉烛殿中还保留着旧殿的一座土墙,墙上挂着刘骏的爷爷刘裕曾经用过的麻葛灯笼和用麻线缝制的苍蝇拍子。

同行的侍中袁觊[jì][jì][jì]对刘骏奢侈无度很有意见,就借着这土灯笼和土拍子对刘骏进行传统教育,盛赞高祖武皇帝会过日子。刘骏听了很不高兴,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是吧,故意给朕添堵是不是?刘骏冷冷的回了句:拉倒吧,这老家伙(刘裕),一个泥腿子能当上皇帝,还要咋地?还节俭[jiǎn],你别以为朕听不出你啥意思,你少来这套,你清高是吧?你信不信朕明天就让你光着屁股上朝,这样省布料,你愿意吗?

碰上这么块料,你还有啥好说的?于是,大家为了不光着屁股上朝,都很识相的闭嘴了。

但是,不说不等于没意见;就在刘骏胡作,把名声搞的越来越臭的时候,在大臣们中,有一位宗室的名声儿可是越传越好。

谁呢?

随郡王刘诞。

刘诞,刘义隆的老六,史书记载,“(刘诞)性恭和,得士庶之心,颇有勇略。”

刘骏恶搞,把自己搞的臭烘烘的;相反可就把这位“性恭和”的六爷衬托的越发“得士庶之心”了。

老实说,本来刘骏就对“颇有勇略”的刘诞不放心——

咱前面说过,刘劭谋逆,刘骏从荆州起兵讨逆;刘诞奉刘骏为主。

咱前面没说过,刘诞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尽起三吴之兵,从东面压向了建康;跟刘骏形成了合击建康的势头。

这是其一。

其二,大家可能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刘义宣叛乱的时候,身为皇帝的刘骏吓的就打算让位的时候,是刘诞力劝他三哥,怕个鸟,跟他干,最终坚定了刘骏平叛的决心。

像这要脑子有脑子,要胆识有胆识的主儿,关键是他还姓刘,刘骏岂能放心的下;只是刘诞刚立了大功,刘骏一时不太好对他这位六弟下手罢了。

平定了刘义宣的叛乱之后,刘诞由卫将军被加封为司空,表面上当朝一品;但是暗地里,刘骏对他的猜忌心可一天都没有停过;就在刘诞被加封司空后不久,刘骏抓了个借口,便把刘诞赶出了京城,贬去京口任南徐州刺史。

这还不算完,等刘诞到任后仅一年多点儿的时间,刘骏怕刘诞在当地扎根儿,又一纸调令,把刘诞从南徐州刺史调任南兖州刺史,办公地点也由京口(现镇江)换成了广陵(现扬州)。而刘诞身后留下的空位,刘骏交给了自己的铁杆侍中、镇军将军刘延孙。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刘延孙替他盯牢刘诞。

跟这儿多说一句,京口,那是刘宋帝国第一大BOSS刘裕起家的地方,按武皇帝刘裕定下的规矩,非皇族宗室不得率部出镇京口;这例,到刘骏这儿破了——

别看刘延孙也姓刘,深究起来多少也有点儿皇族血脉,但那意思就跟刘备张嘴跟人说他是汉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的道理是一样的。刘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干脆下诏把刘延孙一家抬进了皇室,这样刘延孙就能名正言顺的替他防着刘诞了。

当然,刘骏的这些套路,刘诞都懂;刘诞知道他这位三哥信不过他,他也知道他跟他这位三哥翻脸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这位“颇有勇略”的六爷拿过算盘一扒拉,实力相差悬殊。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就积蓄力量呗,在翻脸之前,多拉点儿人看家护院。

就这么着,兄弟俩各怀心腹事,都在等着翻脸那天到来,不过在这之前,哥俩儿暂时还虚情假意的应承着。

那位说了,刘骏位居中央,口含天宪;他想做了刘诞,还用的着这么含蓄?

呵呵,他当然不想!

不过此时的国际形势却不由他。

就在刘骏绞尽脑汁想要搞掉他这位六弟的这段时间,久不露面的鲜卑人,南下了!

久不露面儿的鲜卑人又要南征了?

非也,其实这次是这帮成天吃烤串儿的货一次基情犯罪!不对,是激情。

怎么回事儿呢,往前一倒,您就能明白——

这话还得从刘骏说起,刘骏继位以后打击宗室,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灭了宗室们对皇位的觊[jì][jì]觎之心;与此同时,其实这货还干了件事,简单说,俩字儿:“土改”。

当然,这货的土改不可能有“打土豪、分田地”的先进性;他“土改”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打击地方豪强。一方面“国进民退”增加政府收入,另一方面,消除地方上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多说一句,那年头儿的豪强霸占最多的是两样儿,一是人口,二是土地;有人有地,就等于有了实力;有了实力,也就有了想象空间,比如逃税。

那会儿的税收虽不像现在这会儿花样百出,但有一项必交的,也是政府收入比重里挺大一块,这就是人头税。但是人头,都被豪强们拢过去藏起来了;明明家里有1千人,豪强向政府申报的时候,却只报1百人;换句话说,那9百人的人头税,就逃掉了。

这就等于动了刘骏的钱袋子,他当然不干;因此打他继位开始,接长不短儿的就下诏,要求各地保障中央财税。不过他吼了半天,效果很差,咱天朝向来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优良传统;该收不上来的税,照样还是收不上来。

开始的时候,刘骏还真以为,地方上频遭动荡,再加上天灾,地方财政确实吃紧;但后来有一件事儿把他给刺激着了。

什么事儿呢?

刘义恭手下有个将领,名叫刘怀珍,司职大司马参军、直阁将军,这伙计就是典型的豪强出身;上任的时候这伙计给刘骏上了封折子表示谢恩。

按说事情到这儿,属于正常流程;没想到刘怀珍高兴过头儿,脑子发热,他在折子里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他跟刘骏说,皇上,您的禁军如果缺人手,您跟我说,我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儿的,别的不敢说,千把人咱瞬间就能给您搞定。

嗯?

刘骏盯上这几个关键词了:千把人、瞬间、搞定?

你这千把人哪儿来的,朕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家人手这么富裕?身为公务员,你这是隐匿财产,瞒报啊!

刘骏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眼前冒出来个刘怀珍,一家伙就能藏起来千把人,那没冒出来的李怀珍、赵怀珍呢?

这里头有猫腻啊!

于是刘骏下诏刘宋中纪委,给朕严查。

中纪委奉旨,雷厉风行的展开调查,雍州、青州、冀州这几个豪强扎堆儿的地方扫了一遍之后,回复刘骏,隐匿人口的事儿忒多了,我们下去查,最多的一家,一次性就清出来好几千人。

刘骏闻言大怒,这帮孙子敢动朕的奶酪,反了你们了!随后朝廷严旨掷下,在全国范围展开人口普查,务必要做到没有死角,弄清楚咱到底有多少人可供剥削;然后重新调整税收政策,TNND,以前你们偷税漏税,全特娘的给老子限期补缴税款。

刘骏这么干,老实说无可厚非;但是这货脑子一热,大搞一刀切,他可就忘了一件事儿——

不知道看过前文的兄弟有没有印象,当年刘义隆还在跟拓跋焘撕逼的时候,刘宋这边儿曾推出过一个优惠政策:北魏边民如果携家带口跑到刘宋来的,免7年的税;而且刘义隆还专门在靠近边境处划出一些地方,成立了专门安置北方难民的侨置郡县;这些郡县相当于特区,政府免税。

现在刘骏一道严旨,把这些郡县也给划进去了;这下居住在这些侨置郡县的老百姓不干了;怨气随之越来越重,直至最后发生了政府官员:濮[pú]阳太守姜龙驹、新平太守杨自伦,率领百姓叛逃北魏的严重事件。

这件事儿一出,宋魏本来挺祥和的边境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北魏这头儿做为防御措施,部队开始集结,并且提升了警戒的级别。

而当边境驻军将这条情报呈报上来,最终摆上刘骏案头的时候,刘骏一看就怒了;哦,你拐跑我的人,还要打是吧;你要打,咱就打!于是他也下令,边境宋军集结待命,并且为了统一指挥,厚集兵力,刘骏下令将青州和冀州的治所合而为一,准备作战。

双方边境上剑拔弩张,都怕对方下先手为强打自己一个冷不防,因此神经都高度紧张;这么绷着绷着,有那心理素质不好的绷不住了,在兖州方向的北魏军抢先动手了。

消息传回建康,刘骏立刻下令猛将薛安都率领骑兵走陆路,东阳太守沈法系率水军,迅速向彭城集结,准备反击。

临走的时候,刘骏气鼓鼓的召见薛安都,听好了,见着魏军别客气,给我往死里削;如果这帮孙子撤了,你也给我追到边境上,拉开架势搞场演习,让他们知道咱不是好惹的。

薛安都领命而去,一直追到离滑台只有200里的地方也没追上魏军;敢情北魏军打了一家伙,抢了点儿东西就跑了。

再往前,可就是北魏在河南的军事重镇滑台了;滑台的重要性咱前面说过,这儿就不废话了;此处北魏经营多年,城高池深,并且兵力雄厚,薛安都一盘算,接茬儿干,恐怕讨不了好儿,于是便上书刘骏,主张退回徐州。

没想到这封上书,惹的刘骏大发脾气,说的好军事演习呢?随后刘骏找了个借口,居然把薛安都和沈法系给免职了。

说这话,是公元457年年底的事儿;双方一来一往,看看账面儿,刘宋这边儿稍微吃了点儿小亏。

转过年儿,458年,鉴于边境局势依旧紧张,刘骏调整了前线的指挥系统,并对黄淮防线进行了新的部署,调原青冀二州刺史垣[yuán]护之为右卫将军,任命亲信颜竣族兄颜师伯为持节、督青冀二州、徐州之东安、东莞、兗州之济北三郡诸军事、辅国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将素有长者之称的原徐州、兖州二州刺史沈昙庆调回,担任左卫将军,任命表叔刘道隆担任徐州刺史;恢复设立兖州建制,任命沈僧荣(沈庆之侄子)为刺史;恢复司州建制,任命刘季之担任刺史。

而就在刘骏这头儿紧锣密鼓调兵遣将的时候;估计是上次没抢到多少硬货,本着没占到大便宜就是吃亏的原则,鲜卑人又来了;这次带队的是北魏散骑常侍、镇西将军、天水公拾贲[bēn][bēn]敕[chì]文(封敕文)。

这货没想到宋军早有准备,双方大战三场,鲜卑人尽数落败,被杀了上万人。

这下事儿闹大了;北魏方面不甘被啪啪打脸,不仅从国内又调来了部队,准备报仇,同时派出了老将皮豹子,准备在哪儿摔倒便顺势躺下,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可这会儿宋军刚取得了大捷,士气正盛;皮豹子的进攻犹如海浪撞上了岩石,不仅寸土未得,反而死了不少人。得胜之后,宋军立即便从防御转入了反击,几个回合下来,皮豹子灰头土脸的被赶出了青州冀州地面。

皮豹子也是多年征战的沙场老将了,这次本来是顶着救星的光环来的,没想到宋军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打的他连续失利,这让他情何以堪。

为了能“堪”一下,皮豹子改变了进攻策略,他留下一少部分部队,佯装主力,吸引当面青州、冀州的宋军注意力;而他自己则亲率主力,斜向插向了宋军兵力相对薄弱的兖州治所瑕[xiá]丘(现山东兖州市)。

之前宋魏两军在青州冀州打的火热,宋军主帅颜师伯判断这面儿应该是魏军的主攻方向,因此趁着前线短暂平静,他下令从兖州刺史沈僧荣处调5千步兵赶往前线增援。

沈僧荣遵命行事,派部将殷孝祖带队出发;没想到这支宋军刚出门(离城八里),就跟魏军的侦察兵遭遇了,随后皮豹子的主力大军杀到,将殷孝祖部合围;双方随即展开激战。

旷野中,宋军步兵以血肉之躯拼死抵挡鲜卑骑兵,怎奈以步打骑本就吃亏,再加上皮豹子兵力占优,一天血战下来,虽说大量杀伤了魏军,但殷孝祖部除了10几个运气好的士兵侥幸突围以外,剩下的,全军覆没。

皮豹子本来还想乘胜攻下瑕丘城,但此时魏军也打了一天,部队疲惫,勉强发起了几次攻势,均被城中宋军瓦解。

看看实在没戏了,皮豹子下令抢劫,捞了一票之后,鲜卑人撤退。

此后不久,魏军由于伤亡过大,主动后撤,退回了原来的防地,宋魏之间这场因误会引发的战争,算是告一段落。

边境上的破事儿尘埃落定,刘骏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拔掉刘诞这颗对自己威胁最大的硬头钉子;刘诞一日不除,刘骏一日不能安枕宁睡。刘骏生怕这事耽搁久了节外生枝,决定先发制人。

公元459年4月,刘骏调义兴太守垣[yuán]阆[yuán][láng]为兖州刺史,让垣[yuán]阆[yuán][láng]和心腹戴明宝带着禁军打着北上兖州赴任的旗号路过广陵,然后打算趁刘诞不备,鸿门宴上一刀拿下。

刘诞虽然一直防备刘骏,却没料到这一层,按规格接待垣[yuán]阆[yuán][láng]。垣[yuán]阆[yuán][láng]见刘诞上了当,心中暗喜,同时戴明宝去找竟陵王的典签蒋成,让蒋成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动手。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偏偏在蒋成身上坏了事,蒋成是个大嘴巴,就把这事告诉了竟陵王府舍人许宗之;蒋成以为许宗之是自己的铁子,可许宗之根本就把他当个傻子,连夜告诉了刘诞。

刘诞听说有这事,吓的跳起来,幸亏许宗之胳膊肘没往外拐,不然自己小命就没了。刘诞恼怒之余,立刻把蒋成捉了,第二天当垣[yuán]阆[yuán][láng]和戴明宝等人要入城时,刘诞紧闭城门,他本人则在城头上砍掉了蒋成的脑袋,然后趁垣[yuán]阆[yuán][láng]不备,放狗咬人。几百个亡命狂徒叫嚣着杀出城来,做了垣[yuán]阆[yuán][láng];戴明宝命大,夹着尾巴逃了。

刘诞得了便宜又卖乖,写了一道表,把刘骏狠狠的寒碜了一顿,骂刘骏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这都不算狠的,最狠的是刘诞把刘骏和路太后的宫闱丑闻都给抖搂出来了,刘老三,你不仁,就别怪六爷我不义。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刘骏这脸让打的,piapia的疼;恼羞成怒之下,刘骏大开杀戒,把刘诞在建康城的亲朋好友全部翻了出来,一人一刀,全杀了。

杀完人,刘骏下诏给已经离休在家的名将沈庆之,拜其车骑大将军,领兵击讨逆贼。同时豫州刺史宗悫[què]、徐州刺史刘道隆、兖州刺史沈僧明也奉命进围广陵,关门打狗。

数路官军杀到广陵城下,刘诞饶是有勇略,也吓的不轻;沈庆之、宗悫[què]都是一代名将,可不是吃干饭的,自己未必能扛的过他们。

想来想去刘诞就干脆先逃路再说;他想跑,手下的小弟们不干了;刘诞刚出城,就被手下的狗腿子们逼着回到城里死守。

被架起来的刘诞又一想,跑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与其当个通缉犯,不如咬牙和刘老三拼了,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呢,TNND,当年刘骏不就是这样干掉刘劭的嘛。

心一横,刘诞开始带人部署城防。

不过话说回来,刘诞想翻掉刘骏的盘子,有些自不量力。刘骏当年之所以能打掉刘劭,一来刘骏本人手握重兵,二来大多数军方实权派都倒向了他,三者,刘诞本人当初也带了一支部队从建康以东起兵,牵制了刘劭的力量。

而现在刘诞手里只有几百个,远谈不上训练有素的小喽罗;而且在刘诞和刘骏之间,军方实权派都选择了刘骏,比如这次围剿刘诞的沈庆之、宗悫[què]、右卫将军垣[yuán]护之、龙骧将军殷孝祖等人。

刘诞知道沈庆之的份量,如果能把沈庆之拉到自己旗下,刘骏差不多就完蛋了。沈庆之刚到广陵城下,刘诞就想拉拢沈庆之:“沈公年近八旬,垂垂老矣,何苦为刘三卖命?值么?”沈庆之听后大笑,挖苦刘诞:“朝廷觉得殿下是个愚材,朝中那班大将用在你身上太屈才了,所以才派我来收拾殿下。”

刘诞还不死心,派出一百多个喽罗带着美食去官军大营,请沈公用餐。刘诞也真够白痴,这点东西就想收买沈庆之?真如此,沈庆之也就不是沈庆之了。沈庆之看都不看,食物全都给烧了。刘诞又想讹沈庆之,写了一道表,扔到城下,请沈公代为上达天聪。沈庆之哪会上这个小儿科的当,义正辞严的告诉刘诞:“庆之此来,是奉诏讨逆贼刘诞,而不是做你的交通特派员。如果你觉得你有罪,快点开门受降,朝廷自有公处。”

沈庆之真的没想过把宝押在刘诞身上么?应该有过,但沈庆之却不可能选择刘诞,刘诞现在只不过是个笼中困兽,和当初刘骏起兵时天下云从的局面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刘诞能力并不逊于刘骏,但现在刘骏有重名、有重势,人品能力都是假的,手上有军权才是真的。就算只为了吴兴沈氏的身家性命,沈庆之只能赌上刘骏这一局。

不过让沈庆之没有想到的是,刘诞挺能吃打,从4月官军兵临城下,中间玩了几回文字游戏,又打了几场小仗,可沈庆之一直没有得手。沈庆之也急了,在6月中旬,沈庆之下令总攻广陵,老沈头率军亲攻广陵东门,准备烧城。没想到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大雨,攻城计划受阻,沈庆之只好眼睁睁的看刘诞在城里避雨。

沈庆之迟迟不能得手,建康城中的刘骏也急了,刘骏怕夜长梦多,多次催促沈庆之。沈庆之也不想在城外淋雨,可这场雨下了一个多月,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以双方的实力来看,官军围困广陵越久,刘诞的处境就越艰难,官军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果然,城中的那帮滑头们见刘诞不济事了,都想甩掉刘诞,你都变成穷光蛋了,谁还跟你混?参军何康之本打算开城放官军进来,不过没有成功,急红眼的何康之干脆强行缒城投降了官军。何康之是跑了,可他把自己的老娘丢在了城里。刘诞听说何康之投降了,狞笑不已,丧心病狂的刘诞抓住何康之的老娘,扒掉衣服,关在大笼子里。何母赤身裸体的在笼子里哀号哭叫,最终活活饿死。

何康之的出逃严重打击了刘诞集团的士气,有本事的逃了,没本事只好引颈等死。到了7月,这场可恨的大雨终于停了,沈庆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打不下来,刘骏那里没法交差。沈庆之不顾自己八旬高龄,操刀上阵,引着弟兄们强行攻城。其实这不过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广陵城中根本没有什么正规军,沈庆之一鼓即下。

无路可逃的刘诞仓皇逃到后面的园子里,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没等刘诞选好行宫,队主沈胤[yìn]之就拎着刀冲了进来。沈胤[yìn]之见猎物就在眼前,笑的合不拢嘴,一刀劈过去,把刘诞砍倒在水里。沈胤[yìn]之不肯罢休,跳到水里把刘诞象死狗一样拽上了来,补上一刀,刘诞呜呼毙命!刘诞的母亲殷修华和一大堆老婆见她们此生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死了,二话不说,全都自裁了。这还算是聪明之举,不然她们被送到刘骏那里,照样活不了。

沈庆之攻下广陵后,立刻放了三把大火,冲天的火光直映建康城。这是刘骏事前对沈庆之的要求:破城后,举三烽为号。刘骏站在宣阳门外,遥遥望见远方火影闪闪,知道沈庆之得手了,欣喜若狂。昏了头的刘骏让手下狗腿子伏拜,三呼万岁,这帮狗腿子见主子高兴,可着劲的狂呼乱叫,只有侍中蔡兴宗不吃这一套,刘骏很不高兴。

刘骏是个薄情寡义的狠人,下诏开除刘诞的宗籍,贬姓留氏。不过刘骏还怒气未消,居然下令屠城,广陵城中无论男女老少,悉数斩杀。还是沈庆之心存大善,苦苦相劝,刘骏才好容易发了回善心,五尺以下男子免死,余者尽杀,女人充做赏钱,犒赏有功将士。长水校尉宗越负责屠城,宗越实在不是个东西,宗越为了讨发变态的刘骏,杀人时用尽酷刑。广陵城中哀号四起,血流成河,让人惨不忍闻。

切了刘诞,刘骏这下再没心腹之患了。

接下来干嘛呢?

还能干嘛,往死了嗨呗。

不过,刘骏的称心日子没过多久,一件事儿犹如一记闷棍,狠狠的抡在刘骏的脑袋上。

啥事儿呢?

公元462年4月,刘骏的堂妹,也是他最宠爱的欢乐女神——殷贵妃,病逝了。

这给刘骏心疼的,痛哭哀号,那架势可比他老爹刘义隆死的时候伤心多了。

别说,别看刘骏阅女无数,看来这货对殷贵妃还是很有感情的,不仅大病一场,而且还经常带着大臣们也不管是不是清明,反正经常去给殷贵妃扫墓。

这过程中,经常闹出点儿乐子,举两个栗子——

有一次刘骏又犯毛病了,带着一帮大臣去给殷贵妃扫墓,这里边儿有个大臣唤作刘德愿;刘骏跟他说,朕给你一个升官的机会,你给朕狠狠的哭,哭的让朕满意了,朕不吝重赏。

不就是挤点儿眼泪吗,这有何难;刘德愿说没问题,陛下,您擎好儿吧。说完就开哭,都不用眼药水儿,刘德愿那眼泪流的,哗哗的,一边儿哭,这货嘴里念念有词。

看刘德愿这么卖力,刘骏很高兴,当场便封了他个豫州刺史。

还有更搞笑的,刘骏让御医羊志哭殷贵妃,羊志绝逼一个实力派演员,放到今天冲奥斯卡肯定手拿把攥。

也不用热身,羊志往殷贵妃墓前一跪,嗷唠一嗓子愣是吓了刘骏一跳,然后就见羊志开始张牙舞爪的狂哭乱嚎。

嚎到什么程度?据说把蹲在树上看热闹的乌鸦都吓晕了好几只。

刘骏一挑大拇指,罢了,好演员!

后来有人就这事儿问羊志,老实交代,你丫的跟殷贵妃到底什么关系?当时哪来的那么多尿水子?

羊志四下一萨摩,见没外人,哈哈大笑,殷贵妃跟我有毛关系,那两天儿我一小妾死了,我不过是借着殷贵妃的墓哭一下我的小妾而已;甭当真!

事儿虽不大,但足够反应出刘骏有多恶搞。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骏的身体其实一直就不太好,之前打刘劭的时候,刘骏曾经一度病危;病的厉害的时候,甚至要靠手下人抱着办公;等他当上皇帝,又把异己铲除干净之后,那胡作非为的德性劲儿大了去了,他这么不分家里外头的瞎整,铁打的身子骨儿也扛不住。

等殷贵妃一死,彻底把刘骏击垮了;这货先是每天神经兮兮的精神错乱,继而一病不起。

不过别看刘骏擅长恶搞,但在一件事儿上他还算清醒;这货很喜欢他和殷贵妃生的孩子始平王刘子鸾,“宠愈诸子”,但刘骏还是把储君的位子留给了嫡长子刘子业,刘子业的母亲文穆皇后王宪嫄[yuán]出身江东第一豪门琅琊王氏,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刘骏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轻重。

刘骏刚当皇帝的那年,就立年仅四岁的刘子业为皇太子,刘骏知道自己早晚要见阎王的,只是刘骏没有想到,自己会走的这么快。公元464年5月,荒淫残暴的刘宋第四位天子刘骏驾崩于建康玉烛殿,年仅35岁。

在临死前,刘骏挣扎着写了一份遗诏,对他死后的人事布局进行了安排。江夏王刘义恭加中书监,骠骑将军柳元景领尚书令,总统内外政事,尚书省具体事务由右仆射颜师伯打理。始兴公沈庆之负责军务,同时沈庆之在重大政务上也有发言的权利。

国不可一日无君,刘义恭、柳元景当天就拥蔟着十五岁的皇太子刘子业在大行皇帝灵前继位。照老规矩,刘子业给老爹拟定了谥号和庙号,称世祖孝武皇帝,葬于景宁陵。

刘骏的时代结束了,沈约对刘骏的评价很低,婉转的骂刘骏是“桀纣”。其实刘骏一生所为,还没有沈约评的这么不堪,按沈约对历代皇帝的评价标准,在宋朝八个皇帝中,真正接近“桀纣”不是刘骏,而是刘骏的宝贝儿子刘子业。

刘骏为人行事已经非常荒谬可笑了,可要是和儿子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刘子业的荒诞派行为艺术别说放在刘宋了,就是在整个中国历史上,能超过他的也基本没几个。刘子业还没出道的时候,就干过非常好笑的事情,有次刘骏到外地巡视,留京的刘子业就写信问老爹起居,可刘子业平时不好好练字,字写的太臭了,跟狗爬似的,被刘骏狠狠臭骂了一顿。

知子莫若父,刘骏知道这个儿子轻佻[tiāo]狷[juàn]狂,很担心儿子未来的前程,经常教育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子业根本不吃老爹这一套,我行我素。在老爹灵前继位的时候,刘子业丝毫没有丧父的悲痛,嬉皮笑脸的接受群臣的欢呼。

刘子业因为年龄还小,所以朝廷大事基本上不用他操心,专心玩耍就是了。在朝廷上,表面上是刘义恭和柳元景执政,实际上权力一直掌握在越骑校尉戴法兴手上。戴法兴是刘骏的贴身心腹,极信得过的,戴法兴牢牢控制住了朝权,甚至可以用刘子业的名义下诏书,至于刘义恭他们不过是挂个虚名罢了。

刘子业不需要为国事操劳,就有了大把玩荒诞派行为艺术的时间,刘子业撒着欢的胡搞,反正老爹死了,没人管得了他。虽然刘子业的母亲王太后还在,但刘子业根本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公元464年8月,王太后得了重病,派宫人去叫儿子来看她,哪知道刘子业死活不肯去,说什么:“老娘房中有鬼,太可怕了,我不去。”王太后一听,气的直发晕,让宫人取把刀来,“将刀来,破我腹,哪得生如此宁馨儿!”没几天,王太后就被儿子给气死了。

老娘死了,刘子业兴奋的狂呼乱叫,这下他彻底解放了。他是大宋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做什么,别人都没权利管。刘子业虽然只有十五岁,可他的私生活非常丰富多彩,只要他看上的女人,都要乖乖的和他上床。

当初刘骏也是这样,甚至搞上了叔父刘义宣的女儿。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刘子业做的比刘骏还要牛叉,刘子业甚至挂上了他一母同生的亲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二人既是姐弟关系,又是情人关系,成天在宫里偷嘴吃。

刘楚玉是南北朝著名的淫妇,其淫荡程度可谓惊天动地。她虽然和弟弟刘子业有一腿,再加上她的驸马中书郎何戢[jí],刘楚玉还是觉得不够用的。刘楚玉来找刘子业:“陛下,我要抗议!”刘子业顽皮涎脸的问:“阿姐抗议什么?”

刘楚玉倒在刘子业的怀里撒娇:“陛下贵为天子,后宫嫔妃上万人,日夜享用不尽的美色,可臣妾却只有何驸马一个人,陛下业务又那么繁忙,顾不上臣妾,臣妾觉得太不公平。”刘子业听完大笑,立刻给刘楚玉调拨了三十名品行兼优、业务熟练的美男子,供公主苦练杀敌本领,号称“面首”。

没想到刘楚玉的生活品味太高,没多久,刘楚玉就对这些面首起了腻。刘楚玉想挑几个官场中的美男子玩玩,刘楚玉的贼眼来回一瞅,就盯上了吏部郎褚[chǔ]渊。褚[chǔ]渊“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是当时的超级美男,刘楚玉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腆着老脸请刘子业把褚[chǔ]渊“借”给她玩玩,只玩十天就行了。

情人求他办事,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就把褚[chǔ]渊踢给了刘楚玉当玩具。褚[chǔ]渊知道刘楚玉想干什么,没什么好怕的,褚[chǔ]渊抬脚就进了公主府第。刘楚玉见到褚[chǔ]渊,来不及兴奋,立刻让褚[chǔ]渊配合她开展工作。可无论刘楚玉在他耳朵边如何肉麻的叫唤,褚[chǔ]渊都不配合,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刘楚玉就这样和褚[chǔ]渊对峙了十天,依然没有得手,气疯了的刘楚玉一脚把褚[chǔ]渊踢出了公主府。

刘楚玉对刘子业三心二意,刘子业也没把姐姐当回事,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总不能只在姐姐那浪费表情。刘子业还有一个本家的小老婆,就是刘子业的亲姑妈新蔡长公主刘英媚,刘子业才不管什么人伦大防,他只管满足自己的兽欲。只要他愿意,祖母太皇太后路惠男和亲娘皇太后王宪嫄都得乖乖的跟他上床,有什么他不敢的?

说来也奇怪,刘宋八个皇帝,除了刘裕和刘义隆以及未帝刘准后,其他五个都癫狂成性,都存在一定的的精神疾病,发起飚来全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在这五个疯子中,要说禽兽中的禽兽,恐怕非刘子业莫属了。刘子业早就盯上了娇艳无双的姑妈,把姑妈接入宫中,威逼利诱之下,刘英媚只好屈尊给侄子当了小老婆。

不过刘子业也知道这事要传到外面,与面子上不好看,便对诈称新蔡公主死了,然后杀掉了一个无辜的宫女,交给刘英媚的丈夫宁逆将军何迈:“姑爹,我姑姑死了,你给埋了吧。”何迈应该是知道老婆是被刘子业给霸占了,平白戴了绿帽子,何迈恨透了刘子业。刘子业没功夫搭理何迈,随后就封姑妈为贵嫔,改姓谢,名正言顺的接入宫中鬼混。

刘子业虽然足够变态,但他却不傻,从小就在权力场上摸爬滚打,思维智力都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他知道现在大权还在戴法兴手里握着呢,先说几天孙子再说。刚开始的时候刘子业还能忍得住,慢慢的刘子业就坐不住了,戴法兴丝毫没有把权力还给自己的意思,拿自己当傻小子耍呢。

有几回刘子业想干点什么事,都被戴法兴给压制住了,甚至还威胁刘子业:“官家这么胡搞,是不是想做第二个营阳王?”所谓营阳王就是宋废帝刘义符。在这里先插一句,通常史书把刘子业称为前废帝,刘昱称为后废帝,而刘义符却称少帝或营阳。是不是可以变通一下,称刘义符为前废帝,刘子业为中废帝,刘昱为后废帝,这样看起来更明白一些。比如南唐就这样划分的,先主李昪、中主李璟、后主李煜。

刘子业怎么会不知道叔祖刘义符的事情,一听就恼了,拿我比营阳,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徐羡之?刘子业让手下的得宠太监华愿儿到外探探戴法兴的动静,华愿儿和戴法兴有过节,自然要在戴法兴头上泼脏水。

华愿儿转了一圈回来后,告诉刘子业:“奴才到外面听到了一句话?”刘子业问是什么话?华愿儿阴笑着说:“外面现在都传开了,都说现在大宋有两个皇帝,戴法兴是真皇帝,陛下是个冒牌皇帝。奴才觉得戴法兴现在权势过大,对陛下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如果戴法兴起了歹意,恐怕这位子就不是陛下的了,当年徐羡之不也是对营阳王下手了么?”

刘子业大怒,你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奴才,牛逼什么?朕还治不了你么?

公元465年7月,刘子业下诏开除了戴法兴的公职,赶回了老家,没多久就被刘子业送的一副毒药给送了终。戴法兴不是很牛么?怎么说废就废了,其实很简单,戴法兴手上没军权,没有枪杆子什么都是假的。

打掉了戴法兴,刘子业觉得还不够,难说叔祖刘义恭、柳元景、颜师伯这些老家伙就和自己是一条心,这些人和戴法兴相比,对自己的威胁更大,刘子业为了自己快活,就必须干掉他们。

在刘子业的黑名单上,叔祖刘义恭排了第一位,毕竟他是皇族长辈。一旦他要起了坏心眼,自己就要卷铺盖滚蛋了,晋简文帝司马昱不就是从侄孙司马奕手上接过来的位子么。刘子业果然猜中了,刘义恭还真有这个意思。

刘义恭和柳元景这些人以前成天生活在刘骏的屠刀之下,胆颤心惊的混饭吃,不知道哪天人头就要落地。刘骏死后,他们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无不弹冠狂呼:“现在终于保住吃饭的家伙了。”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沮丧的发现,刘子业比刘骏还要变态。刘骏好歹做事还顾着点分寸,刘子业全是胡来,不讲游戏规则的人是最可怕的。

自从戴法兴被拿掉后,群臣无不震恐,他老爹的贴身心腹都敢杀,更不说他们这些外人了。柳元景和颜师伯等人一合计,不如想办法打掉小疯子,扶刘义恭上台。因为柳元景和沈庆之的关系非常好,就把这事告诉了沈庆之。

柳元景把沈庆之当哥们,可老沈却把柳元景当傻子。沈庆之和刘义恭不是一路人,刘义恭上了台,自己得不到什么好饼,而且那个颜师伯向来瞧不起沈庆之,沈庆之正愁没机会报复他们呢,柳元景送上门了,沈庆之毫不客气,立刻把柳元景他们的逆谋捅给了刘子业。

刘子业听说刘义恭要造反,非常的兴奋,这样就有下手的机会了。宋永光元年(公元465年)八月十三日,刘子业亲率精锐禁军直扑太宰府,将毫无准备的刘义恭拿个正着。刘子业废话就不说了,一刀砍死了他的叔祖和四个叔叔。

下一个挨刀的是柳元景,得罪刘子业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刘子业派人去柳府找柳元景,说官家有事要召见他,同行的还有许多铁甲武士。柳元景看到这个阵势,知道大事去矣,弟弟柳叔仁劝哥哥不如借机会反了,也许还有活的希望。柳元景摇摇头,而且愿赌服输,没什么好抱怨的。

柳元景穿上朝服,进内宅拜辞了老母,随同使者出门。刚出了巷口,柳元景看到一大队武士持刀排成一字,知道他的末日到了,从容下车,安然受死,时年六十岁。柳元景男眷没一个漏网,悉数被杀。

一代名将柳元景就这么over了。

杀了柳元景,刘子业这就算进入状态。

别误会,这厮的状态不是说要把已经羸弱的国家怎么好好儿治理一下;而是超级无敌的变态!

干掉柳元景,刘子业索性把事情闹大,利用这个机会彻底铲除异已,谁是刘子业眼中的异己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八弟始平王刘子鸾。

老爹刘骏当初就有意废了自己,改立刘子鸾;要不是有大臣帮着说了几句好话,今天坐在皇位上面的不定是谁呢。

刘子业想想就来气,于是这厮派人带了一瓶酒上门了,而且还带给刘子鸾几句话:朕最亲爱的八弟,喝吧,喝完就上路了,咱老爹在前面等你着呢。

这会儿的刘子鸾只有10岁,既没有能力反抗,也无路可逃;大哭一场之后服毒自杀,死前哀叹,只望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跟刘子鸾一起上路的,还有他的几个同母弟妹。

毒死了八弟刘子鸾,刘子业又贼上了徐州刺史、他九叔义阳王刘昶[g][g]。

这会儿刘昶[g][g]正跟徐州唱忐忑呢,这伙计主要是摸不清刘子业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于是便派典签蘧[qú]法生去替他去了趟建康,一来给侄子请安,二来请皇帝批准他入朝。刘昶[g][g]这招儿唤作以退为进,想着试探一下刘子业的态度罢了。

刘子业到底是个初中生,政治经验还不丰富,一听之下信以为真,以为刘昶[g][g]真要来了,高兴的了不得,刘昶[g][g]来后看怎么收拾他。得意忘形的刘子业还不忘数落蘧[qú]法生,你这个奴才,怎么不早点把刘昶[g][g]谋反的消息通知朕,朕是白养你的么?

蘧[qú]法生怕刘子业又发神经,对自己不利,趁刘子业不注意,连夜逃回了徐州。

蘧[qú]法生刚逃回徐州,后脚刘子业就发兵跟了上来,公元465年9月,刘子业亲率官军,由沈庆之打前锋,过江北讨刘昶[g][g]。刘昶[g][g]听说侄子动真家伙了,他准备率兵抵抗,可让刘昶[g][g]万没料到的是,不仅徐州属下各郡县没一个听他的,就是他身边的文武官员都不想跟他造反。

刘昶[g][g]长叹一声,抛下老母谢容华和发妻,带着自己最爱的小妾吴氏和六十多个亲信开门连夜北逃鲜卑。这时的北魏皇帝拓跋濬[jùn]已经在年初死了,十二岁的皇太子拓跋弘继位,由母后冯氏临朝听政。拓跋弘就是后来北魏孝文帝元宏的父亲。冯太后清楚刘昶[g][g]的价值,封刘昶[g][g]为丹阳王,并做了北魏的驸马爷。

几个难缠的刺头被他拔掉了,刘子业的肩上感觉轻松了不少。刘子业这时虽然只是个15岁的娃,却因缺少父母的管教,已经堕落成了一个野孩子。如果刘子业只是个普通人家的野孩子,倒也罢了,折腾不出多大的浪。可他偏偏是人世间最尊贵的皇帝,天下臣民可就有好罪受了。

刘子业和他老爹刘骏一样,把天下臣民都当成自己家的奴隶,瞅谁不顺眼了,一通鞭子狠打。刘骏那时好歹还能顾着一些重臣的脸面,比如对柳元景、沈庆之等人。刘子业玩的更离谱,他不管你是几品大员,只要惹了他,朝堂之上当场就会被刘子业的打手踢翻在地,连打带踹,没个体统。

别说外人了,就是刘子业的亲爹刘骏,刘子业也没正眼看过。有一次刘子业来到太庙拜祭,他先是指着曾祖父刘裕的画像对狗腿子们说,看见没?武皇帝生擒慕容超、姚泓,是真英雄,大豪杰!

然后刘子业又指着祖父刘义隆的画像,这个老头儿做的还凑合,只可惜被他的儿子砍了头。最后刘子业开始炮轰刘骏,他看着刘骏的画像直摇头,大骂画师,这是哪个狗才画的?为什么不把他的酒糟鼻子画出来,还讲不讲艺德了?”刘子业命令身边的画师取下画像,亲眼看着刘骏被画成了大酒糟鼻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杀掉那些该死的亲戚们后,刘子业还没想好怎么撒欢玩呢,半路上就跳出一个何迈,准备给他送终。何迈就是刘子业的前姑父,之所以是前姑父,因为刘子业的姑妈刘英媚现在已经是他的小老婆了。何迈在半年前被刘子业扣了顶绿帽子,一直怀恨在心,你让我做乌龟,我就让你见阎王。

何迈暗中收罗大批江湖亡命,准备趁刘子业外出游玩的时候在路上下手,干掉小昏君。没想到消息外泄,被刘子业打听到了,刘子业大怒,公元465年11月,刘子业率精锐禁军扑向何迈府第,没费什么力气,何迈的人头就被刘子业拎走了。小样儿,朕要是治不了你还叫兽医?

刚干掉何迈,沈庆之不甘寂寞,跳出来和他唱对台戏。当然沈庆之和刘子业没有私仇,只是出于公心,经常劝刘子业做人要厚道,有玩的功夫不如多学点治国的本事。刘子业刚开始还因为沈庆之揭发柳元景逆谋有功,迁就着老爷子,时间一长,刘子业就烦了,你又不是我爹,用你管?

沈庆之一看小崽子要翻脸,吓的立刻闭嘴,称病不出。

沈庆之的侄子沈文秀见伯父遭了圣忌,他可不希望沈庆之出事,不然自己也要受牵连。沈文秀被朝廷任命为青州刺史,准备上任前,沈文秀密劝沈庆之,大爷,上边现在对您很忌讳,处境非常危险,为了我们沈家,要不您造反吧,另立一个,我们手上都有兵权,成功易如覆掌。

可沈庆之根本不听,之前吏部尚书蔡兴宗也劝沈庆之早点儿下手,沈庆之同样不听。按沈庆之的意思,沈庆之今年整八十高寿了,没几天好活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刘子业知道沈庆之在宋朝军界的地位,一旦沈庆之要造反,那就麻烦了。刘子业派沈庆之的侄之龙骧将军沈攸之带瓶毒药去给沈公送终,沈攸之是有名的势利小人,他能分得清皇帝和叔父的区别,亲情算什么?讨皇帝欢心才是最重要。

沈攸之窜到叔父家里,逼八十岁的沈庆之喝下毒药。沈庆之颤抖着不配合,沈攸之狞笑一声,上前将沈庆之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活活捂死了沈庆之。一代名将沈庆之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挂了!

刘子业得到沈庆之的死讯,自然兴奋的不得了,但还要做做表面文章,厚葬沈庆之,毕竟沈庆之是宋朝军界的头牌,要把沈庆之定性为叛逆,打击面太太,会捅出大乱子的。

有实力的都弄死了,刘子业还不放心,接下来,这小崽子把矛头对准了他的本家叔叔们;

这里边儿尤其是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和山阳王刘休祐you这几位;这小崽子担心把他们放在外地,他这些叔叔们会扯旗作乱,于是全都关押在宫中,就近看管。

刘子业根本不拿几个叔叔当人看,犯病的时候,刘子业就把他们当狗一样牵出来,一阵拳打脚踢。

刘子业特制了三个大竹笼子,把刘彧三人关了进去,进行人格污辱。因为刘彧身体比较胖,刘子业就给11叔起了外号叫做“猪王”,刘休仁的大号是“杀王”,刘休祐的大号是“贼王”,东海王刘祎[yī]也没跑了,被侄子扣了顶“驴王”的帽子。

这都不算过分的,刘子业命人挖了一个大坑,把刘彧的衣服扒下来,让其赤身裸体的跪在坑里,然后把食物丢到坑里,命令刘彧象猪一样用嘴拱着食物吃。刘彧受到这种奇耻大辱,心情可想而知,但他为了活命,只好屈辱的活着,刘子业要杀他易如反掌。而刘休仁的嘴巴甜,经常在侄子面前做出种种丑态取悦侄子,所以刘子业没难为他。

至于刘休祐,刘子业给他的待遇也不低。说来非常搞笑,看过《鬼吹灯》和《盗墓笔记》的兄弟应该知道这两本里有这么个桥段——曹操是历史上著名的盗墓能手,他曾经设过“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两个职务,专业从事盗墓工作。

刘子业肯定没看过《鬼吹灯》和《盗墓笔记》,但并不妨碍他照着曹操的样子学,这厮也设立了“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让刘休祐专业给他刨坟。

刘子业本想杀掉刘彧,但转念一想,反正刘彧的小命捏在自己手里,不如拿刘彧逗闷子取乐,不比杀了划算。有次刘彧惹着刘子业生气了,刘子业就让人把赤身裸体的刘彧捆起来,操着大棒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好打。

刘子业坐在上面一阵狂笑,然后告诉刘休仁,等打完了这货,然后把这头猪宰了,咱们吃猪肉。

刘休仁和刘彧的关系不错,自然要保11哥,顺着话缝儿,他跟刘子业说,猪肉一定非常好吃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杀猪的时候,等皇太子生的时候,陛下再杀,给皇太子庆生。刘子业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暂免刘彧一死。

不过让刘子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年的这一天,居然就是他的祭日。刘子业年轻而狂暴的生命,永久的定格在了公元465年11月29日。

送刘子业上路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头赤身裸身趴在泥坑里用嘴拱食吃的“猪”,这头“猪”名字的叫刘彧。

表面上看,几个叔叔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刘子业四处一打量,又盯上了他三弟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

刘子业非常恨刘子勋,不过这原因说出来就很无厘头了,因为刘子勋行三。

那位说了,行几也不是他说了算,刘子业计较这个几个意思?

这个吧,至少在刘子业看来,很有必要;往上查查刘子业的老爸刘骏,行三儿;再往上查查他爷爷刘义隆,行三。您记住,这俩可都当皇帝了。而刘子业,排行老大;再往前捯饬捯饬,刘义符,老大,横死;刘劭,老大,横死。

这就由不得刘子业不纠结,看着这个排行老三的刘子勋咋看咋不顺眼。

这暗示意义太强烈了。

刘子业派心腹朱景云带着毒药去寻阳,准备送弟弟上路。

不过这次,刘子业失算了。

怎么呢?

老实说还真不是刘子勋怎么着了;刘子勋手下有个官,司职江州长史,此人名叫邓琬。

简单说吧,这伙计是个野心家。

邓琬老早就有干掉刘子业,推刘子勋上台的的想法;按老邓的计算,如果刘子勋能上台,自己就是首义功臣,那不比现在这个破长史不拉风的多啊!

而且这之前有过先例,刘骏不就是从江州出发,干掉了刘劭的?(其实刘骏是路过江州);刘骏能成,刘子勋凭什么不成?

因此一直以来,邓琬就在秘密做着造反的准备!

他这头儿还在准备着呢,有消息传来,刘子业居然派人揣着毒药上门了;邓琬大惊,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真的连热菜都不用走,因为这位朱景云临到江州,尿了。

原因是啥,不知道,反正这哥们儿事到临头做了软脚蟹;要刘子勋命这事儿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撂下了。

那位说了,朱景云尿了,刘子业能答应啊?

嗨,刘子业屁大点儿的娃,没两天,就想到新鲜玩意儿了,早把要刘子勋命的事儿忘了。

啥新鲜玩意儿?

刘子业下令把在京所有的宗室女眷和公主都召进宫,刘子业命令她们立刻脱光身上所有的衣服,躺在地上,刘子业手一挥,他身的几十个赤身裸体的壮男象疯狗一样扑向了刘子业的长辈女性,要么几个男人玩一个女人,要么几个女人玩一个男人,场面极其淫秽。刘子业却在旁边兴奋的手舞足蹈,狂呼乱叫。

还有比这更让人发指的,刘子业让人牵来一大批狗、羊和猴子,让宫女赤身裸体的和动物们发生性关系。还有更刺激的,刘子业牵来一匹公马,捆住公马的四蹄,仰面朝上,让宫女骑在公马的身上……

这些女人知道小疯子的厉害,为了活命,只好忍辱偷生,任由刘子业的非人凌辱。只有南平王刘铄的寡妻江氏素重名节,抵死不从。刘子业大怒,指着鼻子骂了江氏一顿,并且威胁,朕再说最后一遍,听朕的,可免你一死。不然,朕就杀掉你的三个儿子!”

江氏为刘铄守了十几年的寡,自然不愿做这等有污名节的丑事,咬着牙摇头。刘子业见四婶子如此不中抬举,狞笑一声,喝令左右将江氏摁倒在地,先狠狠抽了一百鞭子,同时派人去南平王府杀了刘铄的三个儿子刘敬猷[yóu][yóu]、刘敬渊、刘敬先。

朱景云跟江州唱忐忑的时候,刘子业就在忙活这些粑粑事儿呢。

要说一句的是,刘子业可不知道,他这么胡作非为,危险却也悄悄的逼近了。

危险的源头,就是那个被他当成猪的叔叔,刘彧。

刘彧是刘义隆第11个儿子,亲妈是沈婕妤[yú],不过沈婕妤很早就病死了,是刘骏的妈路惠男把他养大的;别说,路惠男对刘彧不错,视如己出。也是因为这个,刘骏对他这位11弟还算不错,他在位的时候,刘彧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等到刘骏挂了,刘子业继位,刘彧的日子一下子就从人间变成了地狱;咱前面说过,刘子业拿刘彧就当一头猪来养。

人在矮檐下,刘彧当然没胆子反抗,他知道他这大侄子分分钟就能要他命。

所以尽管活的已经不成人形了,刘彧也没起造反的心。

不过刘子业很快对刘彧这头猪失去了兴趣,准备杀猪吃肉,日子就定在公元465年11月29日。

头一天儿,刘彧得着信儿了;明天自己就将变成一堆猪肉。

刘彧真急了。

别看每天吃猪食,刘彧脑子还没吃坏,他决定和刘子业赌上一把。

刘彧借别人给他“喂食”的机会,暗中吩咐自己的心腹阮佃[diàn]夫、王道隆、李道儿、淳于文祖等人,让他们四处走动,联络跟刘子业有积怨的实力派,准备干掉刘子业。

阮佃[diàn]夫的公关能力很强,很快就联系了直阁将军柳光世、主衣寿寂之、细铠主姜产之、队主王敬则等人。

老实说,这些人都是小人物,在朝廷里位置并不高;但都是些有着强烈企图心的主儿;他们想按部就班的出头,基本上没戏,因为上面蹲着个疯子。

怎么办?

跟安踏学,不走寻常路,谋逆!

赌对了,一本万利;没赌对,无非是小命儿不保,不过话说回来,刘子业杀人,需要理由吗?

因此,阮佃[diàn]夫一联系,这些人就答应了。

哦,多说一句,柳光世来头可不小,他有一个知名度极高的姐夫,就是北魏名臣之首的崔浩。拓跋焘国史案时诛杀河东柳氏,只有柳光世侥幸逃到了南朝。

人是找到了,但问题又来了,刘子业之所以敢胡作非为,他可是有门派的,他手下是有几个铁杆的——

冠军将军宗越、骁骑将军谭金、左军将军童太壹。

这些人都是当时有名的狠角,柳光世也非常怵他们。

正在柳光世发愁的时候,他的同乡队主樊僧整派人报信,说第二天刘子业准备到荆州游玩,宗越等人到外面准备行装去了,今夜宫里只有樊僧整一个人负责防务。

柳光世大喜,立刻派人游说樊僧整,劝他倒戈。

樊僧整这段时间因为一件小事儿得罪了刘子业,正愁朝不保夕呢,柳光世派来的人一说,老樊同志立刻就倒戈了。

这是干掉刘子业的唯一机会,当天夜里,寿寂之、姜产之等人暗藏利刃,在樊僧整的配合下混进了宫中。这时刘子业身边果然没什么防备,只是和几百个巫婆和宫女在竹林堂玩射鬼的游戏。寿寂之等人趁着人多混乱之际,慢慢的靠近刘子业。

不料刘子业眼尖,发现了手执凶器的寿寂之,刘子业大叫一声,取箭对着寿寂之就射。不过刘子业的箭术很潮,没射中。

这小子见势不妙调头就跑,寿寂之跟着屁股后面就追,没两步就追上了。寿寂之手起刀落,十七岁的小昏君刘子业倒地而亡。

寿寂之杀掉刘子业后,横刀高喝,湘东王殿下奉太皇太后令,命我等铲除暴主,今日之事,顺湘东王则生,逆则死!

这当然是寿寂之编出来的,只要刘彧控制了局面,不管打着谁的旗号,他都是胜利者。

刘骏死的时候,沈约曾隐讳的骂刘骏是“桀纣”,观点稍有些偏激。等到刘子业被杀之后,沈约又骂刘子业是“殷纣”,这回骂对了。刘子业在位仅仅一年,做出的缺德混帐事磬竹难书,象刘子业这种禽兽中的禽兽,历史上确实不多见。

暴君也有不同的类型,比如殷纣、杨广这类资质甚高型的,他们的才能绝不比姬发、李世民差多少,只不过他们赌输了,被胜利者泼了不少脏水。

不过,也有刘子业这类真正变态的,除了变态,不会别的。

当时在竹林堂跟刘子业鬼混的还有始安王刘休仁,刘休仁不在寿寂之的黑名章上,自然保住了狗命。刘休仁见十一哥刘彧得了势,立刻变脸,做了刘彧的狗腿子,屁颠颠的跑到秘书省,见到被关押在这里的刘彧,翻身便拜,三呼万岁。

随后文武百官得到宫中发生政变的消息,都以火箭般的速度窜到了西堂,俯身跪拜,算是拜了刘彧的门子。不过当时事发仓促,刘彧甚至光着脚丫子被刘休仁架到了西堂,所以刘彧这时也不算正式继位,但只要过几天补过手续就行了。随后太皇太后路惠男的诏令就下来了,将死鬼刘子业臭骂了一顿,什么难听的说什么,然后又夸刘彧“天纵英圣”。明白人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一切,都是刘彧的意思。

折腾了大半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还在为今天刘子业出游做准备的宗越、谭金听说宫中出大事了,湘东王继位的消息,头都大了,踉踉跄跄的跑到宫里,跪下就磕头,刘子业死了没什么,继续舔刘彧的臭脚丫子就是,跟谁不是一样做狗?刘彧暂时还用得着他们,好言相劝。

刘彧当初跪在泥坑里做猪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时候能报仇,现在刘子业虽然死了,但刘彧的恶气还没有出完。第二天,刘彧又打着太皇太后的旗号,将刘子业的同母弟豫章王刘子尚和刘子业的同母姐姐兼姘头会稽长公主刘楚玉赐死。至于刘子业的其他弟弟,刘彧先让他们多活几天,等刘彧忙完了正事,一个一个收拾,刘子业欠我的帐,你们要加倍奉还!

直到十二月初七日,刘彧正式即位称帝,废除景和年号,改元泰始,并改掉刘子业时期的一切弊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官场惯例。刘彧虽然做了皇帝,但有些异己分子在身边转悠,刘彧是睡不安稳的。比如刘子业的心腹宗越、谭金、童太壹等人,放在身边做定时炸弹?不如甩到外面省事。

刘彧想把他们赶出京城,让他们自己选个地方喝凉风去。宗越等人一听就急了,这分明就是刘彧对他们下手的前兆,宗越密谋作乱,却把消息捅给了并不是他们一路人的沈攸之。沈攸之没瞧上宗越,这你们这几棵小葱,也能翻得了天?万一失败了,自己也要跟着挨刀。沈攸之当天就向刘彧告发了宗越。刘彧大喜,立刻派人抓了宗越等人,下狱受死。做为回报,沈攸之受封为直阁将军。

刘彧确实非常的幸运,几乎就在一夜之间,他就从一头“猪”变回了人,而且做了大宋皇帝,同样没费什么力气,就扫清了建康城的敌对势力。接下来,刘彧要通告全国,让各地的实权派承认自己。不料这时却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差点没把他砸死,虽然这块石头本来是准备砸死刘子业的。

这块儿石头是谁呢?

估计我不说您也能猜到,江州的刘子勋。

当然,咱要先说一句,这一年(公元466年),刘子勋同学才10岁,按现在的学制,小学五年级吧。

五年级的娃,顶多拿石头砸砸别人家的玻璃,让他带人去砍人,显然不现实。

那现实的是啥?

刘子勋背后的邓琬,这伙计想要“建牙开府”。

老实说,刘彧登基的时候,对刘子勋采取的还是笼络安抚的策略;称帝第二天,刘彧就让人带着诏书到江州,升刘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使者到了江州,把诏书一传达,江州的官吏们其实都挺开心;大家在下面议论,刘子业那个小疯子总算挂了,咱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了;而且现在殿下芝麻开花节节高,咱以后的日子应该不错。

但是,这话传到邓琬耳朵里,老邓相当不爽。

咱前面说过,邓琬是个野心家;听大家这么议论,邓琬二话不说就去找刘子勋去了,到了地方,一见刘彧的诏书,邓琬一边儿咆哮,一边儿就把诏书直接就给摔地上了——

殿下应该当皇帝,开府之类的事儿应该是我们的!用得着他刘彧假招子?

一席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那些人没邓琬那么大的野心,现在看邓琬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谁也不明白啥意思;难不成你要造反?

邓琬说,啥叫造反?我这叫匡扶社稷[jì]!

还别说,这货执行力真不白给,嚎了一嗓子之后便开始筹备刘子勋登基之事。

咱前面说过,邓琬其实已经开始秘密准备了,而且他这段时间运气似乎还真不错——

他跟屋里嚎了一嗓子,也不知怎么的,雍州刺史袁顗[yǐ]派人上门儿来了;目的就一个,撺掇刘子勋称帝。

要说一句的是,邓琬跟袁顗[yǐ]私交不错;二人书信往来一番,一拍即合;反特娘的。

公元466年正月初七,邓琬发了个朋友圈儿,用行话说叫传檄天下,称奉太皇太后(路太后)密旨,今拥立晋安王刘子勋为帝,废掉泰始年号,改元义嘉;邓琬加尚书右仆射,袁顗[yǐ]加尚书左仆射,其他马仔各有封赏。

这朋友圈一发,登时点赞无数;史籍记载,投在刘子勋门下的封疆大员有: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益州刺史萧惠开、广州刺史袁昙远、湘州代理刺史何慧文、梁州刺史柳元怙[hù]、豫州刺史殷琰[yǎn]、代理会稽太守孔觊[jì]、山阳(今江苏淮安)太守程天祚、吴郡(今江苏苏州)太守顾琛、吴兴(今浙江湖州)太守王昙生、义兴(今江苏宜兴)太守刘延熙、晋陵(今江苏常州)太守袁标等人。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刘彧派出代替那些叛乱者的官员,都在半路叛逃了,甚至包括他的前心腹柳光世。柳光世和薛安都私交甚好,薛安都准备造反,就派人潜到建康,催促柳光世和侄子薛索儿逃出虎穴。柳薛二人真够意思,趁刘彧不备,带着一大家子七姑八婆“席卷”北奔,逃到徐州。

这伙人觉得把宝抽押在刘子勋身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他们都看好刘子勋,要知道当年刘骏在兄弟中就行三,而且也干过江州刺史,最终谋得大位,这是天意。

而刘彧此时所能控制的只有区区沿江数郡,四面楚歌,甚至各地的贡献都送到了寻阳,建康城中一片凄凉。刘彧这才惊愕的发现,他现在的处境和当年大哥刘劭如出一辙,表面上是皇帝,实际上都守着巴掌大的地面,难道历史还会再无聊的重复一次?刘彧开始心跳加速。

刘彧急的满头是汗,之前杀掉刘子业、君临天下的快感荡然无存。吏部尚书蔡兴宗很有战略意识,他给刘彧出了两条建议:“首先安抚留在京师的叛军家眷,陛下多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只要他们稳定下来,就以动摇叛军的斗志,同时要注意分化瓦解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叛乱者,他们表面跟着造反,实际上都在望风观望。其次,叛军人数虽然多,但多是临时凑集的乌合,官军可集中优势兵力挑实力较弱的练练,其他人一看形势不好,自然就散了,然后再和叛军主力决战。”

蔡兴宗果然毒辣老练,区区几句话就击中了叛军的软肋,第一条是政治攻心战,釜底抽薪,第二条是军事斗争的取胜王道,即本朝太祖的军事原则,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刘彧听完蔡兴宗抵掌侃谈后,如醍醐灌顶,一语顿悟,直夸蔡兴宗是国之干臣。

按蔡兴宗第一层的意思,刘彧极力拉拢还没有公开表明立场的兖州刺史殷孝祖,因为徐州的薛安都已经反了,刘彧派殷孝祖的外甥、司徒参军葛僧韶抄小道去兖州游说舅舅。葛僧韶给舅舅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和时事分析课,劝舅舅不要犯傻。殷孝祖迟迟不举反旗,主要考虑朝廷方面是否真的不堪一击,听外甥说建康的兵力并不弱时,殷孝祖心动了,带着本部人马南下。

这时建康城中许多人都准备抛弃刘彧了,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殷孝祖的到来,无异给绝境之中的刘彧集团打了一针强有力的鸡血,“人情大安”。

之后刘彧又根据蔡兴宗第二层的意思,先挑实力相对较弱,但对建康威胁最大的东路叛军打。此时义兴叛军已经杀到了延陵(今江苏丹阳延陵镇),距建康咫尺之遥。刘彧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把这些人干掉,自己就要掉脑袋。

还没等刘彧对这些家贼开刀呢,刘彧就差点死在了他的养母、皇太后路惠男的手上。路惠男为什么要害刘彧?他们不是情同母子么?是,但这又如何?毕竟他们不是亲生母子,感情上的亲近永远改变不了血缘上的疏远,家天下时代血缘才是维持统治的基础,象郭威把天下传给柴荣那只是个特例。

如果不是刘子勋起兵,路惠男其实也不想这么做,虽说刘彧是路惠男养大的,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而刘子勋却是她的嫡亲孙子,路惠男胳膊肘自然拐向了刘子勋。路惠男心里是希望刘子勋能打掉刘彧的,至于刘彧,十几年的母子亲情根本抵抗不住血缘的疏远,路惠男决定替孙子解决刘彧。

正月二十四日,元宵节刚过,路惠男派宫人把刘彧请到了自己的寝宫,说是想请儿子喝酒。刘彧没整明白路惠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请他喝酒,疑神疑鬼的来了。路惠男见刘彧到了,笑容满面的让人倒了一盏酒,说是皇儿最近辛苦,喝酒压惊。

刘彧没有往那方面想,端起来就要喝,这时刘彧身边的太监趁路惠男没注意,悄悄的扯了一下刘彧。刘彧反应奇快,知道这酒有问题。怎么办?不喝扫了路太后的面子,喝了就有可能做鬼。

刘彧也是久经沧海难为水的主儿,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他端着酒跪在路惠男的面前,说是谨以此酒奉皇太后寿,祝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路惠男当场被刘彧给将住了,无奈之下,路惠男一咬牙,大限到了,躲是躲不过去的,端过酒就喝,没一刻,路惠男就毒发身亡。

刘彧看着路惠男的尸体,恨的咬牙切齿,老东西,我对你也不算薄,何苦要害我!无非就是想帮你孙子上台,以为朕就是这么好耍的么?但不管怎么说,表面文章还要是做的,这个敏感的时候不能给自己添乱。刘彧风风光光的给路惠男下了葬,埋在了三哥刘骏陵墓旁,让这对母子阴间风流去吧。

侥幸逃过路惠男的魔掌后,刘彧开始对付叛军。

公元466年正月底,刘彧命山阳王刘休祐、辅国将军刘勔[miǎn]、宁朔将军吕安国、率西路军出讨豫州刺史殷琰[yǎn]。巴陵王刘休若、建威将军沈怀明、冠军将军张永、辅国将军萧道成、建武将军吴喜率东路军出讨孔觊[jì][jì]等人。

东路官军迎着暴风雪东进,来到了晋陵,官军听说叛军兵甲强盛,不敢打,想抱头鼠窜。刘休若倒有点气概,拔剑狞笑,你们这些饭桶废物,吃饱了就想跑,把人头留下,再跑不迟。众人被刘休若一激,来了血性,军心稳定下来。

随后吴喜所部进至国山虎槛村(今江苏宜兴西),遇上了叛军的先锋部队,这回官军没人跑了,一鼓作气,大败叛军。东路叛军集团自然不认吴喜这个抄书打杂出身的,大队人马围过来,义兴太守刘延熙的马仔杨玄打前锋。两军实力对比非常悬殊,不过吴喜打仗确实是把好手,两招就把杨玄给废了。官军进逼义兴,刘延熙也不牛了,缩头做起了乌龟。

2月初,其他官军汇聚义兴城下,吴喜下令发起总攻,士气大盛的官军四面攻城。叛军的心理防线崩溃,官军很快很攻下了义兴,刘延熙投水自杀,义兴收复。

正和官军主力在晋陵僵持不下的叛军听说刘延熙完蛋了,无不震骇,官军趁着叛军士气衰落的时机,由朝廷派来的积弩将军江方兴、南台御史王道隆打头阵,萧道成、张永等人随后,猛攻晋陵;晋陵太守袁标对付了两下子便弃城而逃,晋陵拿下。

官军下一个目标是吴兴的王昙生,王昙生和车骑司马孔璪听说官军杀来了,吓的屁滚尿流,卷起铺盖溜到钱唐避难去了,吴郡的顾琛也是条好汉,好汉不吃眼前亏,弃城逃往会稽。建康城中的刘彧屡得捷报,心情大好,他看东边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把战略中心转到北线和西线。

诏令传到吴兴,留吴喜、沈怀明等人在东南打扫一地鸡毛,江方兴、王穆之等人受沈攸之节制,西进对付邓琬。张永、萧道成(齐高帝)会合宁朔将军垣[yuán]山宝、员外散骑常侍萧顺之(太祖文皇帝、梁武帝萧衍的父亲)、龙骧将军张季和等人,率军北上,讨伐薛安都。

东路叛军现在只剩下会稽的孔觊[jì][jì]欠扁了,吴喜分兵两路,一路由强弩将军任农夫、南台御史阮佃[diàn]夫、扬武将军卢僧泽等人直扑黄山浦(今浙江杭州附近),自己率主力进逼柳浦。任农夫这一路打的非常顺利,先敲掉了据南岸死守的叛军,然后乘胜大进。

2月底,吴喜所部从盐官(今浙江海宁盐官镇)下海,渡过杭州湾,直进西陵(今浙江萧山西北)。叛军斗志全无,见官军要拿他们做下酒菜,全作鸟兽散了,本来被刘彧调到会稽取代孔觊[jì][jì]的右军司马瘐业死于阵中。官军节节胜利,极大震憾了那些叛乱分子,看样子孔觊[jì][jì]马上就完蛋了,何必陪他吃刀头面。

上虞令王晏[yàn]立刻易帜,起兵攻会稽,拿掉孔觊[jì][jì]就是大功一件。孔觊[jì][jì]根本没防备王晏[yàn]背后捅刀,吓的逃出会稽亡命,不过很快就被当地乡民认了出来,乱棍将孔觊[jì][jì]打翻在地,捆起来押到王晏[yàn]那里。那还有什么好客气了,王晏[yàn]现在是为国效忠,自然容不下你这个反贼,一刀给咔嚓了。

孔觊[jì][jì]是东路叛军的头子,孔觊[jì][jì]栽了,顾琛、王昙生、袁标等各路英雄立刻跪到官军的大营前俯首认罪,求朝廷给他们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吴喜应该是得到了刘彧的授意,不想把事做的太绝,毕竟薛安都、邓琬那边还有许多人观望呢,吴喜除了杀了十七个叛军头目,其余人等释之不问。

东南五郡的叛乱终于被打下去了,刘彧可以腾出手对付更为难缠的邓琬和薛安都。和薛安都这一路相比,刘彧觉得邓琬的威胁最大,毕竟江州才是这次“普天同叛”的中心,打掉邓琬,薛安都也就没咒念了。刘彧调集了官军中的精锐部队,由建安王刘休仁总统三军,王玄谟[mó]、沈攸之、殷孝祖、江方兴为副,西讨刘子勋。刘彧又调山阳王刘休祐率军出屯历阳(今安徽和县),防止豫州的殷琰[yǎn]捣乱。

刘彧把邓琬当个人物,可邓琬根本就不象个干大事的,刘彧能在乎邓琬,已经高看邓琬了。邓琬是个狂妄自大的蠢人,能力没见有多少,搞笑的本事却够级别。邓琬最大的特点就是爱钱如命,比亲爹还爹,当然他的钱都利用手上的权力贪来的。

邓琬很有生意头脑,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和儿子们一起批发起官帽子。不过邓琬卖官与众不同,他不是在家里偷偷的卖,而是让家里的丫头婆子们结队到大街上,大声嚷嚷:“跳楼了,甩卖了,放血了啊。”什么样的官什么样的价,明白写在牌子上,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邓琬发了横财后,经常和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喝酒赌博,大呼小叫。他身边的几个小人也狗仗人势,肆凌街市,江州民愤极大。邓琬这副德性,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刘休仁来了又如何?不过是刘子业身边的一条狗罢了。邓琬派大狗腿子孙冲之带一帮弟兄守赭圻[zhěqí](今安徽繁昌西),想来砸爷的场子,你还嫩点。

公元466年3月,官军前锋殷孝祖所部杀到了赭圻[zhěqí],殷孝祖本想吃口大的,在刘休仁面前显罢一下。哪知道他前脚殴打孙冲之,盘踞在鹊头的叛军陶亮率军在后脚捅了殷孝祖一刀,官军没有防备,一战大败,殷孝祖也战死于阵上。

殷孝祖战死对官军的士气造成了沉重打击,刘休仁当前的重要任务就是尽快拟个人选代替殷孝祖主持前方军务,不然大事去矣。在西征军中最有资格中选的是宁朔将军沈攸之,虽然沈攸之的人品够呛,但本事还是有的。不过积弩将军江方兴不服沈攸之,经常给沈攸之找别扭。

沈攸之在这点上做的很好,他从大局着想,选择了退让,当面吹捧江方兴:“时局风雨飘摇,国家安危与否,就看明天我们能不能扛过孙冲之了。虽然全军都推举攸之代殷兖州,但攸之明白,从哪方面,江大哥都强过小弟,所以我愿意听命于大哥马前,一同为国效力。”江方兴被沈攸之灌了一坛子马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立刻表示愿意和沈兄一起诛反贼,宁社稷[jì]。

第二天,江方兴打头,沈攸之为副,带着官军三万多人狂攻赭圻[zhěqí]。此时官军士气正盛,一鼓将叛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牛哄哄的孙冲之抱头鼠窜。这场胜仗与其说是打出来的,不如说是沈攸之让出来的,气可鼓不可泄,如果内部先乱起来,就等着被人做菜下酒吧。刘彧知道沈攸之的分量,要比江方兴重多了,随后刘彧就下诏封晋沈攸之辅国将军,代替殷孝祖主持前线军务。

赭圻[zhěqí]大胜,彻底扭转了官军的被动局面,面对已经乱成一团的叛军,刘彧心中那个激动,他仿佛看到了黑暗慢慢散去,红日即将喷薄而出。刘彧决定加大对叛军的攻势,早日打掉这些个乌龟王八蛋。但有一点刘彧感觉很头疼,他兜里已经没多少钱了,身无铜细,不敢横行,何况前线十几万部队,吃饭穿衣都要花钱的。

刘彧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国库没钱,不等于民间没钱,跟他老爹刘义隆有模有样的朝民间“借钱”就是了。刘彧发动宣传攻势,让各地士民出资出粮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当然钱粮不是白要的,刘彧把偏远郡县的一把手位和京中一些闲散官职置腾出来,然后根据士民捐赠的实际数量,每人头上扣一顶大帽子,各自发财去吧。虽然这样做对政权稳定毫无益处,但刘彧现在火烧眉毛了,顾不了那么些闲篇了。这一招果然很有效果,刘彧搂了不少的银子,够弟兄们吃几顿饱饭的。

前线的刘休仁和刘彧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彧要是栽了,自己也得跟着做鬼。为了活命,刘休仁也豁出去了,刘休仁一方面在等朝廷的钱粮,一方面稳定军心,安抚将士,平均分配不多的粮草。官军弟兄们见皇帝王爷都这么难得的做回好人,自己还能说什么?团结起来,准备消灭叛军。刘休仁在前线给刘彧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没多久,建武将军吴喜就带着五千人马前来支援,并捎来了刘彧收刮来的一大笔钱粮,弟兄们吃饱喝足,全力围剿邓琬。

邓琬见孙冲之下了软蛋,只好祭出他的杀手锏,邓琬派出江州头号大将,伪辅国将军、豫州刺史刘胡出马,带着三万精锐江州军,来找沈攸之练摊。刘胡的长相非常另类,他长了一副黑锅脸,身高体壮,所以本名刘坳胡。刘胡的狠辣在江东是出了名的,甚至寻常人家哄小孩子睡觉,只要说:“赶快睡觉,不然刘胡就来了!”这招真好使,孩子听刘胡要来,白眼一翻,当场就吓晕了。不要说小孩子了,就是沈攸之这样的人物,都要惧怕刘胡三分。

刘胡首先要做的就是给已经断粮的赭圻[zhěqí]薛常宝部送粮,刘胡的办法很有意思,他让人把装满粮食的布袋严实的捆在船上,然后把船翻过来,顺流飘向赭圻[zhěqí]。不过沈攸之也不傻,发现江中飘着这么多“翻船”,感觉可疑,打捞上来一看,哈,全是粮食,沈攸之嘴都笑歪了,刘胡大哥真是个热心肠,你怎么知道官军缺粮涅。

刘胡一看便宜全让沈攸之占了,鼻子都气歪了,亲自带上大队人马强行送粮。没想到刘胡刚到赭圻[zhěqí]城下,得到消息的沈攸之迎头就给了刘大哥一块板砖,砸的刘胡头破血流,光着屁股逃到了鹊尾(今安徽无为境内)。随后官军乘胜攻下赭圻[zhěqí]城,薛常宝也溜了。

邓琬见刘胡都不济事,立刻调雍州刺史袁觊[jì][jì]率雍州兵来支援刘胡。袁觊[jì][jì]很听话,说来就来,带着两万弟兄大摇大摆来到鹊尾。袁觊[jì][jì]和邓琬一样,行军打仗都是外行,却偏偏喜欢充大尾巴狼。袁觊[jì][jì]到鹊尾好象不是来打仗的,到了鹊尾后,袁觊[jì][jì]成天呆在帐子里吟诗弄句,谁也不见。刘胡来了,也照样吃他的闭门羹,刘胡气的直骂娘。

邓琬正在为袁觊[jì][jì]的愚蠢揪心呢,南边突然传来紧急军情,之前被逮下狱的辅国将军萧道成的长子、赣(今江西赣州)令萧赜[zé]被人从牢里救了出来,萧赜[zé]就是后来的南齐世祖武皇帝。萧赜[zé]不想让邓琬好过,在攻下南康郡后,派军主张应期、邓惠真率三千弟兄沿赣水北上,偷袭邓琬。邓琬听说萧赜[zé]要在背上捅他,立刻派军主谈秀之带着七千人马在西昌(今江西泰和)拦住了张应期,双方僵持不下。

别看邓琬刚开始闹的挺欢,慢慢的他就盯不住了,叛军内哄迭起。始兴(今广东韶关)土豪刘嗣祖策反了叛将李万周,李万周折回头杀进广州,灭了广州刺史袁昙远,衡阳(今湖南衡阳)内史王应之奇袭长沙城,杀掉了湘州刺史何慧文。始安(今广西桂林)内史王职之、建安(今福建建瓯)内史赵道生、安成(今江西吉安)太守刘袭再度易帜,归顺朝廷,再加上萧赜[zé],从三面合围江州。

当然客观来说,这几路人马还不是邓琬够分量的对手,真正给邓琬造成严重生存威胁的还是沈攸之这一路。至于殷琰[yǎn]和薛安都,他们能不能扛得住刘勔[miǎn]和萧道成他们的打,就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上次刘胡平白做了回活雷锋,送给官军大批粮食,已经够搞笑了,没想到邓琬也不甘落后,跟着刘胡出洋相。邓琬让人准备了五千片上等木板,然后顺江飘流,送给刘胡备战。虽然这样很节省运输成本,但风险也很大,老天爷一旦捣乱,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出事了,木头刚下江,江面上就起了大风,风急浪大,这些木头疯狂前进,一直冲进了刘胡的水寨里。因为外力太大,木头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冲坏了大量舰船,刘胡也差点栽到江里喂了鱼。木头们撞死了几十个叛军后,继续东下,一直飘到沈攸之的营前才停了下来。

沈攸之正为没木头打造舰船发愁呢,邓琬突然给送来了,沈攸之实在憋不住了,仰天狂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沈攸之严重怀疑邓琬和刘胡是皇帝刘彧安插在刘子勋身边的无间道,怎么沈攸之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敌人的晦气就是自己的福气,没人跟他们客气,打包收下就是,白条都不用打。官军和叛军在浓湖(今安徽繁昌西)僵持了一段时间,小仗打了不少,但都没有改变僵持局面。不过这次辅国将军萧道成和张永他们已经击斩了薛索儿,而薛安都名义上是造了反,实际上根本没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刘彧也暂时不想动他,邓琬和殷琰[yǎn]这两路才是刘彧最忌讳的。刘彧留下张永守盱眙xūyí,防备薛安都,其他官军南下讨伐邓琬。

虽然官军实力增强,但龙骧将军张兴世认为拖的时间越长,越对官军不利,不如奇袭钱溪(今安徽贵池东长江支流)。钱溪沿岸狭窄,地势险峻,拿下钱溪就能扼住叛军咽喉。张兴世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宋军将领的认可,大伙分头行动。

张兴世用兵确实很有一套,他先带着弟兄们西进,行了十几里,然后再回大营,反反复复如此好几天。刘胡果然被张兴世麻痹住了,以为张兴世根本不敢越鹊尾去取钱溪,不拿张兴世当盘菜。张兴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一天官军借着天黑顺风,扯帆在刘胡的眼皮子底下过了江。

7月14日,张兴世奇袭钱溪得手,在刘胡的肋部捅了一刀。刘胡立刻感觉疼了,第二天,刘胡带着大股叛军来击张兴世。刘胡没想到张兴世身上有刺,被张兴世狠狠扎了一下,损失了数百弟兄。

刘胡不服气,又隔一天,刘胡率着两万步军和一千铁马骑兵再来群殴张兴世。就在这时,建安王刘休仁为了骚扰刘胡,派沈攸之和吴喜攻浓湖的袁觊[jì][jì],按着袁觊[jì][jì]就是一顿暴打。袁觊[jì][jì]被打的哭爹喊娘,急派人让刘胡撤军救浓湖,刘胡没办法,只好撤了。

沈攸之他们将袁觊[jì][jì]团团围住,打不死你,也要饿死你。慢慢的,袁觊[jì][jì]就没米下锅了,饿的眼冒金星。邓琬虽然有粮,但因为张兴世无耻的盘踞在钱溪,粮草根本送不过去。刘胡逞英雄,派安北司马沈仲玉带着一千个喽罗去接运粮食。张兴世得到消息,坏笑着想:吃生的容易拉肚子,我给你加把火吧。张兴世派寿寂之、任农夫带着三千人马在半路上截住了沈仲玉,一把火把三十万军粮烧了个精光。

刘胡听说粮食被烧了,差点晕过去,这仗没法打了。再耗下去,早晚难免挨刀,刘胡想甩掉邓琬。8月24日,刘胡找到袁觊[jì][jì],骗老袁说:“袁公,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和刘杀贼拼了,才能有活路。这样,我率精锐去和张兴世决战,袁公就在这里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吧。”说完,带着本部人马就溜了。

刘胡觉得自己很油滑,哪知道袁觊[jì][jì]比他还油滑,到了晚上,袁觊[jì][jì]让人牵来自己的宝马“飞燕”,告诉兄弟们:“刘胡这王八蛋根本不是去打张兴世,而是要逃跑,你们等着我,我去把这个王八蛋追回来。”没等弟兄们反应过来,袁觊[jì][jì]骑着飞燕也溜了。

两个大头领都逃了,叛军喽罗们没一个愿意给刘子勋送死的,全都投降。刘休仁一边安抚降兵,一边派沈攸之追袁觊[jì][jì],想跑?把人头留下再说。沈攸之慢了半拍,袁觊[jì][jì]在半路上被部下薛伯珍一刀砍死,薛伯珍把人头送给钱溪的官军军主俞湛之。没想到俞湛之更黑,“借”了薛伯珍的人头,连同袁觊[jì][jì]的送到上面请功去了。

再说刘胡,这黑大个做事也太不地道,骗了袁觊[jì][jì]后,还要骗他的小主子刘子勋。刘胡逃到寻阳附近,没进城,派人骗刘子勋:“陛下,没想到袁觊[jì][jì]是个软骨头王八蛋,投降了刘杀贼。陛下放心,有臣一口气在,必保陛下无事。”话说的真漂亮,当天夜里,刘胡就带着弟兄们朝着西北方向逃窜。

刘胡刚逃到竟陵(今湖北钟祥)境内,弟兄们都跑光了,光棍一般的刘胡被竟陵郡丞陈怀真一刀砍翻,准备献头京师。可陈怀真命不好,遇上了俞湛之的同门师兄张僧产,张僧产杀掉陈怀真,将两颗人头往腰间一别,发财去了。

邓琬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大事已去,任何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刘胡这样的人物都敢背叛邓琬,更不问其他人了,寻阳城中鸡毛乱飞。领军将军张悦想“借”邓琬的人头用一下,就让马仔请来了垂头丧气的邓琬,说是要饮酒议事。

邓琬刚到,张悦就问邓琬:“事至如此,公将何为?”邓琬真是个没心肝的,满不在乎的笑道:“这还用得着我教张公么?把晋安王刘子勋的人头往上一送,不什么事都没了?”张悦大笑,大呼上酒暗号,可埋伏好的刀斧手没一个敢出来的。倒是张悦的二少爷张洵横刀跳了出来,当场刺死邓琬。

邓琬死了,邓琬手上的提线木偶刘子勋,被人象拎小鸡似的献给官军。沈攸之进城后,砍下可怜的刘子勋和他的生母陈淑媛的人头,献捷建康城,刘子勋死的时候只有十一岁。这次叛乱从始至终都是邓琬的策划,刘子勋只是个象征性的摆设,不论邓琬成功与否,刘子勋都是残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寻阳是此次叛乱的首脑中枢,寻阳被官军端掉了,之前跟邓琬混的那帮军阀立刻集体转向,以薛安都为首,萧惠开、柳元怙[hù]等人遣使向朝廷谢罪。对他们来说,跟谁混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就行。他们相信刘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不敢拿他们怎么着。果然,刘彧下诏安抚众人,刘彧也不想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对自己没半点好处。

这伙强人刚开始造反的时候,普天同叛,声势极其浩大。可仅仅八个月后,一切归于平静,刘彧依然是万方之主,半点毫毛也没伤着他。朝廷的平叛打到这个时候,除了豫州刺史殷琰[yǎn]这一路暂时还没拿下来,其他的都被刘彧收拾了。其实在豫州真正控制军权的并不是殷琰[yǎn],而是当地土豪右军参军杜叔宝,殷琰[yǎn]不过是杜叔宝手上的一个提线木偶,这点刘彧是知道的,让刘勔[miǎn]继续留在豫州收拾杜叔宝。

虽然这次空前叛乱其实平定了下来,刘子勋也死了,但刘彧却怒气未消,死了这事也没完。想到刘子勋,刘彧自然就会联系到那个让自己做“猪”的刘子业,那段光屁股做“猪”的日子是刘彧永远都无法洗去的奇耻大辱。刘子业和刘子勋都做了鬼,没关系,他们还有十几个弟弟还活着呢,哥哥欠债弟弟还钱,天经地义。

公元466年10月,刘彧以谋反罪,下令诛杀松滋侯刘子房、永嘉王刘子仁、始安王刘子真、邵陵王刘子元、淮南王刘子孟、东平王刘子嗣、庐陵王刘子舆、南平王刘子产、三个尚未封爵的刘子趋、刘子期、刘子悦。孝武帝刘骏28个儿子,除去早夭的和被刘子业杀掉的,在这次屠杀中一个不剩,刘骏这一支彻底绝嗣。

要说刘骏对刘彧还算不错,“宠遇优于他弟”,引为心腹,刘彧就是这样报答三哥的,给三哥绝了后。当然刘彧决定杀掉刘骏的儿子,表面上的是建安王刘休仁在旁边煽阴火,点鬼火,其实就算刘休仁不说,刘彧心里也有数的。

最后感慨一句吧,权力这东西最是六亲不认的,权力场上只有两个角色:胜利者和失败者,没有什么老爹老舅二大爷的分别,咱不过这个。

多说一句吧,一般皇帝登基,按说该太赦天下,普天同庆;可搞笑的是,刘彧这货继位迎来的却是普天同叛,在刘宋帝国18个主要藩镇中,响应刘子勋造反的有13个州(荆州、江州、湘州、郢州、徐州、青州、冀州、豫州、司州、雍州、梁州、益州、广州);剩下的5个里(南徐州、南兖州、南豫州、兖州、交州)还有一个交州态度不明。

换句话说,刘彧当时能够控制的不过是以建康为圆心的弹丸之地;可就是在这样绝对的劣势下,刘彧居然神奇的平息了几乎席卷全国的大叛乱;难怪就连本朝太祖这样牛掰到数下流人物还看今朝的主儿都会啧啧称奇。

不过!

不过,这场叛乱虽说被刘彧平定了,可余波,尚在。

什么事儿呢?

有人把狼招来了!

这个狼,指的是北魏;而把狼招来的人——刘宋猛将、薛安都。

怎么回事儿呢,您慢慢儿往下看。

在刘子勋这场席卷全国的大叛乱中,不甘寂寞的薛安都也参与了;不过老实说薛安都其实就是意思意思的意思,算是打了次酱油,喊的声音挺大,但并没有太实际的动作。说穿了,这伙计是在观望。

这么观望来观望去,时间可就到了466年下半年儿了,刘彧绝处逢生,愣是把刘子勋给干了。

咱前面说过,其实再平叛后期,薛安都、萧惠开、柳元怙[hù]等人已经轧出苗头不对,上书刘彧,表示臣服;为表诚意,薛安都找来枪手,扎扎实实的替自己写了份儿检查,态度谦卑,言语犀利;原文在《宋书·薛安都传》里有,感兴趣的兄弟可以翻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皇上,我服了,打今儿起您就是老大,以前的事儿,是我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收到薛安都等人托人递上来的折子,也不知怎么着,刘彧没怎么着那些人,唯独盯上了薛安都。他轻描淡写的在薛安都的检查上写了,朕知道了,下不为例啊!然后,便派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率领五万大军打着接薛安都入京的旗号,奔着后者的驻地徐州就来了。

您要说刘彧是吃猪食吃的脑袋瓦特了,不合适;平叛的战果跟那儿摆着呢。

可您要说刘彧是个聪明人,但这次,他可结结实实的犯了次傻——

五万大军还在路上,薛安都毛了;我去,这么大场面,这是来接我的吗?毛完之后,又怒了,哦,敢情我热脸贴上冷屁股啊!好,你刘彧既然不给爷这个face,那就别怪爷翻脸不认人!

薛安都立刻派人跟北魏边防军联系,要求其向北魏皇帝拓拔弘通报政治避难的请求,并请北魏立即出兵来援。

消息传到平城,此时北魏的实际话事人冯太后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对策;随后,北魏做出决断,出兵南下!

北魏正式淡出咱们视野很久了(上次宋魏交兵,老实说,更像一次激情犯罪,双方因误会而擦枪走火。);自打拓跋濬[jùn]上台,此时已经过去10余年了,北魏都忙了点儿啥?这位冯太后又是何方神圣?

这个咱就得往回倒一点儿(这一竿子得倒回去10几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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