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宝屯胜利农场科左后旗知青 杨立华
回忆当年在四营鸡鸭号工作过的两个人,一个是在农场有过劳改经历的就业人员,一个是为了对知识青年进行再教育而迁入农场的贫下中农。虽然说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他俩属“对立”的身份,但在我的心目中,他俩的确是我十分敬佩、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好人朱大爷
朱大爷是一名新生就业人员,他个子不高,很瘦。从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就可读到人世间的沧桑岁月。他少言寡语,表情单一,可在工作中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每当接回一批鸡宝宝,他必是鸡鸭号里不可缺少的技术骨干。他毫不保留地跟我们讲述饲养周期的科学配料,传授饲养和疾病防治等技术。老人家没有妻室,无儿无女,这些年一直让我牵挂。2009年8月12日,期盼已久的场庆五十五周年纪念日终于来到了,阔别三十五年的胜利农场,那天是我第一次回来。人海中,我努力搜寻着曾经熟悉的面孔,然而一切却看似那么陌生。昔日的营区已面目全非,我曾经工作过五年的鸡鸭号已不复存在。还好,热心的老乡帮我们找到了昔日的老连长、指导员。真是岁月无情啊,要不是在特定的场合,我们根本不敢相认。我急切地向老连长询问朱大爷的近况,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原来早在1980年前后,朱大爷就被弟弟接回江苏南通的老家,但是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呢?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对朱大爷说,虽然您有那么一段灰色的岁月,但我相信您是好人。我不该用那种提防的心态对待您,惟愿朱大爷在遥远的宛如仙境的天堂也能微笑地垂听。
匠人刘三跩子
刘三跩子是进场的贫下中农,他个子不高有些胖。还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看他走起路来一跩一跩的,我们都叫他的绰号刘三跩子。他在鸡鸭号打更,负责夜间安全保卫,经常背着一杆长筒猎枪。他养了一只心爱的猫,称它为他们家的“妇联主任”,风趣滑稽加上他的行为举止,你不想笑都不行。每当夜半三更,鸡鸭“炸群”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出去,只是顺着长长的走廊跑到他的房间,只见他背起长筒猎枪,毫无惧色地出去巡视一番。四十年了,至今回想起半夜鸡鸭“炸群”的情景,还有些毛骨悚然。如今“炸群”的谜底总算揭开了,原来不止一个小帅哥勇敢地站出来交代,是他们为解嘴馋夜半光顾了鸡鸭号。我回想起来真感到后怕,那刘三跩的枪法可准了,真枪实弹啊!打黄皮子一枪一个翻白儿,要是哪个小哥撞在刘三跩子的枪口上那还了得。
刘三跩子不光胆子大,枪打得准,还是一个富有感情色彩的人物。记得有一天是王桂云和我在小鸭室值夜班,刘三跩子有事回家,老徐替班打更。半夜打了一只猫,扒完皮就烀了,熟了让我俩也吃,我们不敢。老徐就花言巧语地劝说,吃猫肉如何如何好,吃了不长鼠疮等等。经不住他忽悠,桂云吃了一块儿,我也鼓足勇气夹了一块儿放在嘴里,品了品还真没什么邪味。猫肉白白的,形状像蒜瓣,吃完了猫肉,给三跩子留了一碗。于是我就想起耍一把三跩子,把他的“妇联主任”藏起来,等他回来就说那是“妇联主任”的肉,看看他啥反应。
快到中午了,三跩子回来了。一看见三跩子,我们就憋不住笑,三跩子本来就爱笑也跟着笑,笑大了我们就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这时,三跩子毛了,咋的啦?究竟咋的啦?老徐一本正经地说:“昨天晚上听见一声惨叫,一看是‘妇联主任’踩上了你下的夹子,眼看就要没气啦,我就剥了。”三跩子一听,那是真动情地哭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边哭边叨咕:“我那可怜的‘妇联主任’哪,你死的好惨啊,你死了我可咋活呀!”
于是我们由哭变成大笑,真的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