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宝屯胜利农场浙江知青 顾忠勤
1970年秋收后,胜利农场从各营抽调人员重点支援“三江口水利工程”建设,我也报名参加了。
三江口水利工地距离我们一营约十多公里,位于吉林、辽宁、内蒙古三省交界处。10月下旬,我们带着铺盖行李奔赴水利工程第一线。住的是老乡临时腾出来的屋子,南北炕,每间屋要挤十五六个人。吃的是“大锅饭”。从住的地方到工地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每天清晨,六点一刻广播一响,我们就起床,吃完早餐就往工地上赶。沿途红旗招展,到处是标语口号。
人们来到了各自的工地现场,沿河两旁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足有数里之遥。工地的活不算复杂,无非就是挖河、挑土。我的任务是挑土,一根扁担两只土篮子,每天至少挑担八九个小时。一担土足有一百二三十斤,我们挑起来就跑,你追我赶,谁也不肯落后。几天下来肩膀疼得不行,换下肩也疼,歇下来火辣辣的。晚上一看,才知又红又肿,第二天空担子搁在肩上都觉得受不了。但还得挑,只有坚持,再坚持。穿着的棉袄总是被汗浸湿,休息时冷风一吹,拔凉拔凉的。收工后十多个人都拥挤在那小小的屋子里,凌乱不堪,满屋子散发着一股汗臭味,根本没有洗漱的地方,每个人只是简单擦洗擦洗。晚餐后,也顾不得再干其他事情,只是倒头猛睡。棉袄盖在身上,第二天也干了,汗渍变成了“白霜”。
11月中旬,东北的气温已在零度以下。早晨的河床已出现薄薄的冰冻。这里的老乡从头到脚已是一身冬装,棉帽、棉衣、棉裤、棉鞋,外加一件皮大衣。可是我们浙江知青的着装,除了上身薄薄的一件小棉袄外,还是单裤、单鞋。我的双脚由于抵御不了干燥与严寒的袭击,向我提出了无情的“抗议”:它采取了“自残”的手段,两个脚后跟开始“爆裂”。刚开裂时买些橡皮胶布贴贴还能管用,天气越来越冷,脚后跟的裂痕越裂越大,肿得像裂开的地瓜,疼痛难忍,无法行走。“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持干”,这是当时的战斗口号。于是我就换了个挖土方的工种,还是咬着牙,坚持每天出工。那年我才二十岁,我自己都无法理解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那个年代只有“精神财富”,而没有“物质刺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如果你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是感悟不到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境界和我们知青那种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的。由于我的伤痛越来越严重,最后发展到不能正常行走,我不得不从热火朝天的三江水利建设工地上退了下来。
虽然在水利建设工地只干了一个月的活,但感受深刻。我无法用一个简单的词语来表达自己对这段人生经历的感受。但我始终认为,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一段难忘的记忆,凝聚着一份份感动,深藏心底折射出最美丽的人生。浓缩的才是精华,短暂的也许是最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