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宝屯胜利农场科左后旗知青 冯丽华
冯丽华 女,1954年11月出生。1969年5月10日下乡到金宝屯胜利农场四营。1970年7月调场部,先后在宣传队、加工连工作,1974年调到冷库工作。1977年2月调到通辽民族商场,当过柜组长、采购员、楼层副主任。1985年调到浙江余姚广播电视设备厂做工,1986年调至余姚展望广告公司。1999年下岗,2004年12月退休。
1969年5月10日,我跟随内蒙古科左后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队伍来到金宝屯胜利农场四营。那时我还不满十五周岁,就被“知青”了,承担着和知青大哥哥大姐姐们一样繁重的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农业劳动。农场的自然环境还是不错的,土地平整,绿树成荫。南北几十里,杨树参天,宛如绿色长城,枝叶茂盛的杨树就像卫兵一样保护着每一块田地。农场有菜园、有鸡鸭号、猪号,还有果园呢!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也许是年纪小吧,干了一天的农活,也不知道累,收工后还和伙伴们跳绳玩;有时拿个饭盒还去果园摘樱桃。胜利农场机械化程度较高,我们要做的活却不是机械所能代替的,比如说铲地、收割黄豆、高粱、玉米等。虽然我年纪小,但干起活来一点也不示弱。
就在1970年7月份收割小麦的时候,我被抽调到场部工作,并被派到吉林省吉林市学习革命样板戏,和我一起去的还有一位浙江知青大姐。我俩在吉林学习了半个月的革命样板戏。回来后我被分配到加工厂的被服车间工作,师傅们把衣服做好后,钉扣锁眼就是我的活。因为是初学,我把一位客人的棉大衣的扣眼锁反了,可我却全然不知道。等到车间组长赵阿姨检查时才发现,我当时就傻眼了。如果顾客不认可是要赔人家的,那价钱可不菲呀!我的月工资只有23元,一件棉大衣起码要好几十元哪。这可怎么办啊!赵阿姨看我着急的样,就安慰我说:“别急,别急,看看这位客人好不好说话,实在不行我们大家帮你一起赔。”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赵阿姨的话还没落音,那位客人进来了,当时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赵阿姨把棉大衣拿到客人面前,说:“你穿上看看合适不合适,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说。”客人穿好棉大衣,对着镜子上照下照,左右前后照了好几遍。我的心也跟着跳,而且一次比一次快,就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了。只听那位客人说:“嗯,不错!很合身。”他话一出口,我都快乐翻了。这时,赵阿姨才把棉大衣不规范的钮扣钉法告诉客人,没想到那位客人却大度地说:“只要衣服合身就好,哪边系扣都一样。”赵阿姨平时对我们要求很严格,可关键时刻却像母亲一样呵护着我们。
我在三江工地当广播员。
我在加工厂被服车间工作两个多月后,就被调到三江水利工程建设的工地上去了,我的工作是广播站的播音员,播报工地上的好人好事。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每天的好人好事层出不穷,稿件不断涌来。由于天气寒冷,条件所限,所有稿件就在工地现场完成,字迹难免潦草,我要仔细辨认。
然而在工地工作不到两周的时间,刚刚进入状态,我又被召回场部,为普及革命样板戏、筹备文艺宣传队做准备工作。宣传队的成员有天津、浙江和后旗的知青,还有农场干部子女,但以浙江、天津知青为多,他们都是老三届有文化修养的知青。他们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乐队指挥姜嗣良,既演又导,还兼鼓板;王宪举的笛子清脆悦耳,宛如秋水难断,幽幽绕耳;陈良军的小提琴,邰大地的月琴,史美逊的二胡、锣鼓,胡颂高的小号,李凌木的京胡、三弦等其他器乐的演奏,一点也不亚于当时的正规文艺团体。在场部领导的支持与关怀下,经过宣传队全体队员的共同努力,从不会到会,从会到熟练,经过一次又一次彩排,我们终于把京剧样板戏《沙家浜》搬上了场部的文艺舞台。虽然服装、道具、舞美及灯光极其简单,说简陋也不为过,但在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里,还是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也受到了领导及有关部门的肯定与好评。北方的冬天,寒风凛冽。为了演出效果,我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坐着解放牌大卡车在周边乡镇演出。在台下我们冻得瑟瑟发抖,一上台我们就精神抖擞。谢幕时听到观众热烈的掌声,身体再冷心里也是热乎乎的。我清楚记得,和我一起去吉林学习样板戏的浙江知青大姐史佩君在戏里饰演沙奶奶,浙江知青孙炎锋饰演男主角——指导员郭建光,浙江知青殷伟君饰演阿庆嫂,浙江知青姜嗣良饰演刁德一,浙江知青裘胤泽、天津知青左广城先后饰演胡传魁,天津知青郭安饰演四龙,浙江知青罗玉树饰演伤员小王,天津知青张志勇饰演叶排长,后旗知青龙锦生饰演刁小三,浙江知青叶善苗、黄水桥饰演新四军战士,我饰演卫生员小凌,演出阵容非常强大。遗憾的是由于当时条件有限,没有留下宝贵的剧照资料。
演出任务结束后,我又回到了加工厂。这时加工厂已有了很大的变化。酒厂拔地而起,正在建设中,我先到工地做小工,每天和沙灰水泥打交道。瓦工师傅都是留场就业人员,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技术精湛活干得很好,说着笑着一天的活也干好了。虽说有点脏和累,但乐在其中。待厂房建好后,我又被分配到面粉加工车间工作,每天和麦子、机器、面粉打交道,下班后我就成了一个“白雪公主”。
农场的电力供应不是很足,经常停电。一停电面粉车间就得停产,领导就派其他的活给我们,冬天到菜窖里整理白菜。洪学智将军在加工厂劳动时,就和我们在菜窖里一起整理过白菜。他和蔼可亲,我们都亲切地叫他老洪头。在菜窖里整理白菜时,我们请洪学智将军讲故事给我们听。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就从他怎样从安徽老家出走参加革命讲起,一直讲到抗美援朝。我很幼稚地问他:“您这么大的将军,为革命出生入死,怎么也到农场来了呢?”他说:“你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我是来改造的。”“那您什么时候回去呀?”听了这句问话,将军默默无语。那时我们年纪小,以我们的政治阅历根本体会不到将军当时的处境与无奈。
“九·一三”事件后,洪学智将军回到了长春。他临走前,把一些生活用品都送给了我们。将军送给我的是一个小木箱子,如今这个小木箱子已经成了永远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