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宝屯胜利农场通辽知青 王如新
王如新 男,1949年11月出生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1971年7月10日下乡到金宝屯胜利农场四营;回城后在内蒙古通辽市科尔沁区一建公司从事土木工程施工,后做监理工作。
7月是收割麦子的季节,1973年胜利农场麦子丰收。为了避免已经收到场院的麦子遭雨而受损失,四营领导高度重视,组织劳动力在各个场院脱粒。
当时我不安心在农场劳动,有活是能躲就躲,天天盼着啥时能回城。我消极地觉得自己没有出头的日子了,看别的知青有当兵的离开了农场心里特急,自己又没门子,思想很消沉。在打麦场我挑了个相对比较轻的活,就是用牛把绳子兜在没打的麦子上,再拉到脱粒机前供上料的知青往脱粒机上脱粒。我用的牛是个特别好使的牛,别的牛我不敢使。于是就天天用这一头牛,晚上送回牛棚,叫饲养员喂。可是我天天回去很晚,等我回去人家早已把牛都喂完了,我那头牛就一直吃不到草。我也不知道牛几天没吃到草了,还是照样天天把它牵出去场院打麦子。我清楚记得7月25日的下午,那不会说话的牛饿得突然向我顶来,我连忙躲过,牛就顺着我躲的方向疯一样地奔跑起来。我在后边猛追,可能这牛是为了能吃到草竟跑得不比马慢。我迈开两条腿紧赶,还是叫牛跑得无影无踪。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牛的影子,累得气喘吁吁地回来向连长报告,连长说没事的它饿了会自己跑回牛圈的。
我没多想就回到住处,躺在炕上寻思明天我用哪条牛去干活呢?这时有人告诉我那头牛已经跑回牛圈,吃得饱饱的。我的心放下了许多,心想明天还牵着它干活去。第二天我早早就去牛圈牵牛,可一到那看有好几个人和兽医正围着那条牛说啥呢,到近前才看清兽医在牛的胃上插了一根管子在治疗。原来那牛在豆子地偷吃豆子,把胃涨出毛病来了。当时心想这下可完了,我在连里本来就爱和领导顶嘴,领导看不上我,这回领导非拿这事整我不可。这次是叫人家抓住小辫子,完了,这下可完了!想到这些我连工也没出就回我的宿舍了。后来听说牛不行了就叫人把它宰了,中午食堂炖牛肉。知青们有说有笑,说得好好谢谢王如新呀,要不咱们能吃上牛肉吗?看着知青们吃的香香的牛肉,我的心里既难过又悲伤,我说我咋了,越瘸越架棍呢,本来领导就看不上我,我抗上,就没希望当兵回城了,这下就在这待一辈子吧,剩下的一点希望都在绝望中失去了。正在想呢,突然大喇叭响了,营里通知,也就是决定,叫我赔牛,扣我的工资。那时我才23元一个月,一头牛得赔多少钱啊!扣我工资哪辈子能扣完呢!罢,罢,叫他们扣吧。就这样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开支时被扣款,等呀等,等着挨罚的滋味可想而知。令我想不到的是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居然没扣我,我想一定会下个月扣吧。可是到了下月发工资了还是没扣。我内心深受感动,是营里领导原谅我,放了我一马。
到了年底,我准备回家过年。我把一年攒的钱数了数整整是一百元呀,这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我郑重其事地交到了爸爸的手里,同时也说出了死牛的事。爸爸叫我回场时给领导送点礼,以示感谢。爸爸的话在我家就是圣旨,不敢违抗,但我十分为难:一是我不知是哪个领导开的恩;二是我天生不会搞关系,平时看别人和领导套近乎我都来气。如今爸爸叫我办这事可难死我了,在家的那些日子老想着如何能叫我爸收回他的“圣旨”。在煎熬中我度过假期该回农场了,庆幸的是爸爸再也没有提起那件事。是他忘记了,还是理解了我的心事,不得而知。
往事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但我仍然默默地记着由于自己的失误而造成牛死亡的那件事,心里一直感恩当年四营领导对我们知青的宽容和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