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人的江南离开的时间实在有些长，虞鹤鸣看着自己手表上的时间，眉间的痕迹越拧越重，对着那边吃苹果看电影的蒋薇说着。
“妈，你给江南打个电话。”
蒋薇许是看到了好笑地部分，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地没有听清虞鹤鸣说了什么，把平板视频暂停，抬眸问着。
“阿？你刚说啥了？”
虞鹤鸣对上蒋薇的目光，顿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
“江南已经出去半个多小时了，我怕她迷路了，又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蒋薇“哎哟”了一声，像是恍然一样，说着。
“可不是嘛，南南这送个人怎么自己都送没了，不是，顺道就回家了吧。”
蒋薇无心的一句话，虞鹤鸣却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拧着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门外有人推门的声音。
江南推门进来，发现两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身上，而且不是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而是直接看向她的，像是就在等着她一样，挑了挑眉，话是对着两人说着，目光却是望在蒋薇身上的。
“你们刚在说我坏话？”
蒋薇被江南逗笑，起身拉着江南坐下，说着。
“我们南南那优秀，哪有坏话说啊，是你哥，他刚跟我说，你出去太久了，怕你走丢了，让我给你打电话来着，这话音刚落，你就进来了，你们兄妹俩倒还是那么有默契呢。”
江南闻言，这才把目光放到了虞鹤鸣的身上，虞鹤鸣黑漆漆的眸子也不躲不避，淡定地同江南对视，他仍然是那样，看着她的时候，认真又温柔，明明是个和温柔不搭丝毫边的男人，却偏偏总是让江南恨不得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倒是绕了几圈，国内的门牌号顺序和国外的不同，我一时没适应过来。”
江南再次别开眸子，淡淡地说着。
蒋薇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眼珠子转了转，觉得江南肯来就是心里还惦记着虞鹤鸣的，再加上那天虞鹤鸣病危时江南的表现，觉得这兄妹之间的矛盾怕是能解决，不过这解决也需要时间和空间不是？
“我突然想起来，何医生约我聊你出院的事，我去和他聊聊，你们也聊聊蛤，好好聊！”
那最后的三个咬字很狠的“好好聊”，蒋薇无疑是对虞鹤鸣说的。
待蒋薇离开房间后，江南脸上的笑容就冷了下来，往沙发上那么一靠，拿过刚才买的杂志，自顾地看起来，丝毫没有刚才对着蒋薇时的乖巧，整个人都像是套了一层隔膜一般，淡漠疏离。
虞鹤鸣淡淡地看了眼江南的模样，漆黑的眸子更是沉了几分，伸手拿过烟盒，点燃一支烟，语气平淡。
“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南翻了一页杂志才答着。
“今天凌晨。”
这种封闭性的话题一问一答后也就没了话音，除非有人再找话题，那边自若地看着杂志的江南自然是不会了，剩下虞鹤鸣皱着眉头看着冷漠的江南，顾自地抽着烟。
就这样，沉默蔓延两人之间，除了江南手上翻杂志书页声。
过了一会儿，虞鹤鸣的手机响了，江南翻书页的手不由一顿，听着虞鹤鸣不同于同她说话时的温和，页脚也渐渐地被她捏得很皱。
虞鹤鸣虽然打着电话，目光却是一直定在江南身上的，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江南那越翻越慢的手。
“这段时间确实是麻烦你了，也耽误你不少事，我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会出院，就不麻烦你了，等我出院请你吃饭，恩，好，再见。”
“恩？还有事？那你继续说。”
就这样，五分钟过去了，那边虞鹤鸣一直没有说话，却也一直没有挂断电话，虞鹤鸣若是挂电话，一定会先说句再见，这是他那颗直男脑袋的习惯。
江南眉间的褶皱愈渐深刻，终于待手表上的指针又走过了一圈后，江南把手里的杂志放在了沙发上，起身走到虞鹤鸣的床边，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手机屏幕停留在桌面的界面，而那界面赫然是几年前他们的那张合照，也就是江南收藏的那个手机桌面上的壁纸。
江南愣住了，虞鹤鸣却在一边笑了一声。原来，虞鹤鸣早在说了那句“再见”后就挂断了电话，后面都是用来诈江南的。
“肯理我了？”
虞鹤鸣这句话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无奈和宠溺，几乎在说出口的那瞬间就像是把刀一样直接扎进江南的心底，毫无防备。
江南眼角都红了，抬手重重地把手机摔到虞鹤鸣的怀里，胸膛上下起伏着，哪里有一点在别人面前游刃有余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他。
虞鹤鸣咧唇笑了笑，是那么开朗畅意，丝毫没有管站在他面前要气炸了的江南，还故意说着。
“你倒是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早。”
气极反笑，江南也笑了起来，笑了几秒，又倏地收住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幼稚。”
虞鹤鸣看着有了笑模样的江南，伸手拉过江南的胳膊，把她拽到床边坐下，恢复了以往的一丝不苟的严肃样子，沉声说着。
“行了，耍脾气也得有个度，既然已经毕业了，就有个大人的样子。”
这语气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长辈在训斥晚辈，江南垂眸听着，无声地唇角微勾，待抬眸时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身子一点点压到虞鹤鸣的身上，修长的颈子努力向着虞鹤鸣脸的方向抻着，待她的红唇离虞鹤鸣的薄唇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双手固定住虞鹤鸣要躲避的头，呵气如兰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虞鹤鸣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一般，看着江南脸上诱惑妩媚的如花笑脸，淡淡地说着。
“值得我正视的只有兄妹关系，这跟你多大年纪没关系，无论你多大，你都是我虞鹤鸣的妹妹，我做不到和自己的妹妹谈恋爱，这是我坚持的原则。”
“原则？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长得美，你长得帅，甚至你和我在一起，都省了见公婆的步骤，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如果你觉得别扭，大不了我以后还叫你哥哥不就得了，虞鹤鸣，这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虞鹤鸣看着江南眼里的坚定和倔强，眸光落在自己一只夹着烟的手，皱了皱眉眉头，说着。
“你压到我伤口了。”
江南闻言，神色一愣，虞鹤鸣趁着江南出神的功夫，伸手推开了江南，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生硬地转了话题聊。
“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江南也觉得无趣，起身坐回了沙发上，又重新拿起杂志，恢复刚才的冷漠疏离。
“没想好。”
什么没想好，分明是没准备到位，怕打草惊蛇，虽然纪潮生并未在他面前再提过江南一句，但虞鹤鸣知道他的一切动静江南那一定一清二楚，而这也拜纪潮生所赐，谁让他的偷拍技术那么差。
虞鹤鸣深深吸了一口烟，顺着江南的话说着。
“出院之后，我回部队处理点事就退伍了，我想要开个公司，既然你没想好要做什么，就过来帮我。”
江南闻言，听出了虞鹤鸣这是在那话套自己，他分明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去公安局的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江南红唇微扯，出口的语气中满含着讽刺道。
“你不接受我的感情还想把我栓在你身边，虞鹤鸣，你觉得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江南！”
这沉声的低吼证明虞鹤鸣是真的生气了，而江南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脸上挂上了盈盈笑意，继续刻意激怒他一般地说着。
“好，那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怎么样？”
“别再说惹怒我的蠢话。”
江南又不蠢，自然知道虞鹤鸣这句话什么意思，她神色也不禁正经起来，缓缓说着。
“当然。只要你同意让我帮助潮生哥处理案子，我的其他时间就任由你安排，哪怕是做你的私人助理我也不介意。”
虞鹤鸣闻言，目光如刀般望向江南，面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却仍是眉头紧锁。
“你父亲的事毕竟已经是八年前的旧案了，当时结案就很潦草，就连我动用了虞家的关系网都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你即便是进入到公安局也未必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当年允许你出国学习并不是让你今天回来复仇的。”
这种劝诫的话，这几年来，江南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偏偏虞鹤鸣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念着，这次还好，没把陈渺搬出来，不然，江南一定摔门走人。
“复什么仇，你也不看，怎么还说这么没边的话，杀人不偿命的嘛，就当年那几个和案子有联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是我一个女人都治得了的，我研究的就是犯罪心理，我都已经退步不做专职的警察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以退为进，小不忍则乱大谋，江南怎会让自己犯这种冲动的错误，有了之前纪潮生在虞鹤鸣这的铺垫，江南现在的退步在虞鹤鸣看来，接受的可能性则更大，而江南算准的就是这种心理。只要虞鹤鸣今天能够答应她，那以后的事就都好说。
江南压住眼底的波澜，让自己尽量表现出一种无奈和让步，虞鹤鸣不吃软也不吃硬，只吃他能够接受的事，而江南的这番话不得不说是能让虞鹤鸣接受的。
“你能这么想是对的，至于你进公安局的事，等我出院把纪叔约出来一起谈完再说，你刚回国，在家好好歇段时间，正好陪陪妈。”
江南听着虞鹤鸣嘴里的让步，唇角微勾，心情一好，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在虞鹤鸣面前皮一皮的冲动。
“恩，是得好好陪陪妈，毕竟你这个儿子不省心，也只能由我这个儿媳妇好好陪着了。”
虞鹤鸣一听“儿媳妇”三个字，唇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也黑了几分，再次沉声一字一字地说道。
“江、南！”
江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幼稚地对着虞鹤鸣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那副样子就像是她17,8岁时的模样一般，竟看得虞鹤鸣一阵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