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因为父母的事情,刚到虞家的时候才15岁,无论说话还是办事却表现出了远远超过那个年纪该有的成熟,蒋薇对此还很忧心,而江南也除了亲近蒋薇和虞鹤鸣,不交任何的朋友,就这样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虞鹤鸣也几乎是想尽了办法让江南高兴一些。
那段时间里,虞鹤鸣人在部队,心却系在江南的身上,总怕她由于孤僻的性格在学校里被欺负,在训练的时候就总是走神,被当时的队长教训了几顿后,把他找出来谈话,虞鹤鸣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那时队长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女孩子学一些乐器,不仅可以陶冶情操,还可以让性格开朗一点,虞鹤鸣便记在了心里,在部队里拖能够外出的战友给他带各种做吉他的材料,最后虞鹤鸣手打了一把木吉他送给了江南,却是在虞鹤鸣自己生日那天,因为他许的生日愿望便是希望江南可以多笑笑,多说话。
而那一天的江南也是在他父母遇害后第一次红了眼眶,嘴唇颤着,似乎要说些什么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地抱着那把木吉他,当时虞鹤鸣也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并没真的指望什么
可之后江南却真的开始变化了,她开始努力地练吉他,那张美丽的面容也多了些笑容,她甚至开始交了朋友,会在假期的时候邀请他们去虞家做客,这些都让虞鹤鸣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江南17岁生日的那一天,他从部队请了假回来,却看到了披头散发浑身被淋湿的江南,当时他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什么军人应有的镇定都不见了,他几步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江南,询问怎么了。
而江南一言不发地拉着他的手,缓缓走进家里,家里一片黑暗,江南就这么拉着他走到了客厅中间,才低声开口。
“鹤鸣哥哥。”
那脆弱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就戳到了虞鹤鸣心底柔软的部分,他用力地咽了口口水,想要说话的时候,眼前却忽的一亮,虞鹤鸣伸手抵挡住这刺眼的灯光,待他适应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蹭到了什么东西,等他迅速移开手,就看到了对着自己做鬼脸,吐舌头的江南,带着一脸灿烂笑容,脆生地叫着。
“鹤鸣哥哥,Surprise!”
“喂,虞鹤鸣!气傻了?”
江南对着望着自己出神的虞鹤鸣晃了晃胳膊,好笑地说着。
虞鹤鸣回神,记忆中的笑脸和眼前的笑脸重合,顿了几秒,他移开了同江南对视的目光,似乎有所感慨般地低声说着。
“还是小时候好啊。”
江南拧着眉头听着虞鹤鸣这莫名其妙而来的感言,也没在意,刚要问些有关向佩佩当年和吴垚的事,就听见身后的门声响了,瞬间住了嘴。
“哎,老虞,啊!南南!!”
纪潮生瞪大眸子,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大步地走到江南身边,伸手握住了江南的肩膀,还没控制住地晃了几下,又气又无奈地说着。
“你这小丫头,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要忙正事忙正事,这忙着忙着还忙回来了?你啊。”
江南转了转眸子,一句“潮生哥”刚念出口,就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男声。
“纪潮生,你给我把你的爪子拿开。”
江南闻言,再次笑出声,而纪潮生则是在听见虞鹤鸣的这一声警告后,悻悻然地移开了手,还不忘瞪虞鹤鸣一眼,这个妹控,真是没治了,可怎么办呢,这说不好,以后还是自己的大舅子呢,这么一想,纪潮生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他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值了。
纪潮生松开手,江南也不动声色地向着一边走远了一些,自然地说着。
“潮生哥,你找鹤鸣哥哥有事吧,那你们先聊,我去洗点水果。”
说着,江南就拿了水果和盘子走向洗手间里,洗手间也在病房里并没有多远,但却也留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给虞鹤鸣和纪潮生。
虞鹤鸣听着江南嘴里的“鹤鸣哥哥”,眼皮不由一条,这丫头在别人面前就一口一个哥哥,在自己面前就是叫他的大名,这双标的程度真让他觉得比再彪悍的恐怖分子都难缠。
而虞鹤鸣现在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看在纪潮生的眼里,就变成了他对江南的不满,顿时,伸手用力拍了一下虞鹤鸣的大腿,语气中也带着严厉和警告。
“喂,南南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就克制着点你的脾气,再把人气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话落,像是感觉哪里不对劲,纪潮生忙又补了一句。
“蒋姨也饶不了你!”
但这补了一句话后,反倒更显刻意,不过还好虞鹤鸣压根就没把纪潮生和江南联系到一块去,在他的眼里,纪潮生同他一样都是把江南当做妹妹,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男女之间只要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没有纯粹的关系。
“行了,知道你想让江南进入公安局帮你办案,这件事你做不了主,等我出院了,亲自和纪叔谈,你就不要管了。”
纪潮生闻言,“嘿”了一声,他这暴脾气,这敢情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嘿,不禁龇了龇牙,想要怼回去,却又收住了嘴,老虞想的是和他爸谈,也就是说要是他爸那坚定地邀请南南进入公安局,那老虞肯定会听他的话,这么一来,他只要搞定他爸不就得了?
纪潮生转了转眼珠,豁然开朗起来,这难度一下不就降低了下来,虞鹤鸣就这么看着纪潮生在那变脸,心里对于他要打的小算盘明镜的,他既然直接告诉了纪潮生,而不是瞒着他再去找纪浩民,其实就是做出了让步,同时,他也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让纪浩民亲口告诉江南。
就算江南嘴上说着不会报仇,但口是心非是人之常情,虞鹤鸣又怎么会看不出江南在说谎,他既然拦不住,最起码也要帮她指明一个方向,让她少走些弯路也好。
虞鹤鸣敛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微光,把目光投向那边不知暗自琢磨着什么的纪潮生,不耐烦地说着。
“别在那跟个柱子似的了,有什么事直接说。”
纪潮生闻言回神,没理会虞鹤鸣语气中的不耐烦,悠悠坐到了椅子上,拿了一旁的苹果一口咬下去大半,故意缓慢地嚼着看着虞鹤鸣,等到他一拳甩过来,纪潮生才伸手稳稳接过了虞鹤鸣这一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着。
“不是,我今天可是来给你做转业指导的,你丫就这个态度,不说了。”
说着,纪潮生就起身要往门外走,而一直在洗手间竖着耳朵听得江南适时地走了出来,状似无意地说着。
“潮生哥刚来就走了?鹤鸣哥哥那么闷,我还想着和你聊会天呢。”
纪潮生听着江南这一句话,顿时眼前一亮,脑子里还哪有想要虞鹤鸣服软的想法,一门心思就定在江南的身上呢,马上接过江南手里的盘子,往回走着,边走边笑着说着。
“哪能啊,我跟你鹤鸣哥哥闹着玩呢,我这正事都没说呢,哪能走啊!”
“这样啊,那你们聊吧,我回避一下。”
江南就势转身要离开病房,被纪潮生伸手拦住了,忙说着。
“嗨,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回避什么,正好给你哥出出主意,我们两个粗人肯定没有你们这些高知识分子心思密,眼界远。”
看来纪潮生是想到了虞鹤鸣退伍后做什么来的,江南想着,眸光一暗,等到转身后,那暗光都已消失不见,又变为一派可人单纯的模样。
“行,那我们一起出出主意,毕竟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哈哈,对!”
虞鹤鸣在床上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忍着脾气说了句。
“赶紧说正事。”
纪潮生哼了一声,从随手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没有递给虞鹤鸣,反而给了一边的江南,故意气虞鹤鸣道。
“我看不太懂,估计你也看不懂,等南南看完了,讲给我们听吧。”
虞鹤鸣眯了眯眸子,舌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心里想着纪潮生这顿揍是一定预定了,等他出院了,非得把这小子揍得满地找牙不可。
江南没理二人的暗潮汹涌,专心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一时之间,病房里只有江南翻书页的声音,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江南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望向虞鹤鸣问着。
“这算是一份商业计划书,你想要经商吗?”
江南问地犹豫,也确实,虞鹤鸣平生最烦的就是那些油嘴滑舌,满肚子坏水的商人,而如今他退伍过后,却要让他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女人总是过于感性,男人则偏重于理性,所以,纪潮生没待虞鹤鸣发表意见,就抢先说着。
“虽说是经商管理公司,但绝对是适合你的,这份商业计划书是关于创办一间以退役特种兵为主要团队的军创教育有限公司,致力于培训青少年的综合素质教育,建立一个退役军人信息资源共享平台,培训退伍军人的商业技能,发扬军人文化,传播军人思想。你那天跟我说了你要退伍之后,我就找专业的职业规划师给你量身打造的这份规划书,他今天跟我大概讲了一下,我当时一听就觉得很适合你。”
帽子盖得是挺大,里子听着也像那么回事,虞鹤鸣却把目光望向江南,比起纪潮生那个不靠谱的,还是江南的话更有用一些。
江南注意到虞鹤鸣的目光后,点了下头,缓缓说着。
“确实,现在退伍军人的安置这一块始终是比较薄弱的环节,这个项目就现在的计划书来看很有吸引力,而且这个公司也不是谁想开都能开起来的,你在特种部队历练了15年,对于部队的感情没有人比你更深刻,对于退伍军人的顾虑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召集一些同期退伍的战友和你一起管理这个公司,你出大部分的资金,剩下又积蓄的也可以入股,至于没有积蓄的也可以给他们提供适合的职位。”
江南这话一出,纪潮生顿时侧目望着江南,满眼的赞赏,想要说服虞鹤鸣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就往他心坎里那块最软的地方扎进去,就是再硬的贝壳也会乖乖张嘴。
而虞鹤鸣退伍扎在他心底里软肉就是对部队的不舍和对战友的不舍,可若是创了这个公司,不仅可以缓解退伍战友的转业焦虑,也可以造福大批的退伍军人,承上启下,虞鹤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虞鹤鸣的点头,江南和纪潮生都不例外。
“这件事先列入计划中,等我出院了,就干起来。”
虞鹤鸣说着话的时候,唇角的笑意很明显也很明朗,似乎都带着股子热血和迫不及待的劲,看得江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老男人真是可爱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