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宁被杀案真相大白,侦破工作也接近尾声。
与本案相关的受害人有三个,但血淋淋的凶杀案,毁得不止三个家庭。
徐亦宁的父母拿到警方出具的死亡证明,选择在崇海给女儿办理后事。他们在殡葬场办了一场小型的遗体告别会,火化那天除了徐家亲属,徐亦宁要好的同学,还出现了两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黄柏云父子同时现身,或许是出于内疚,这次黄柏云没有拦着儿子。
“黄柏云居然也去了?”
芦队显得有些惊讶,唐横则说自从黄超得知徐亦宁被安排进自家企业公关部的真正目的,和他爸差点反目:“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黄超虽然在感情中不太清醒,但投出去的感情却是真实的。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唐横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但懂的都懂。
孙淼又提到,徐亦宁进行遗体告别仪式,王素卿也送去一束鲜花表达哀思。
没有感情经历的芦队又疑惑了,怎么看,这二位也很难产生惺惺相惜之情吧,王素卿真的能大度到给一个死去的情敌送花?况且这个情敌杀伤力巨大,连她男人都给送进去了。
答案自然不是。
王素卿的大度,这辈子大概也只给了陈三石一个人,她对陈三石付出的感情,甚至超过对自己的一儿一女。她做的一切,出发点全部是围绕陈三石。包括平时陈三石应酬,阻挡一群莺莺燕燕,不仅可以守护婚姻,还能帮陈三石立住有责任有担当,重视家庭好男人人设,何乐而不为?
这次在徐亦宁遗体告别仪式送花,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用孙淼的话说,王素卿最近一直在努力与徐家接洽,希望可以得到徐家出具的谅解书。
芦队恍然:“她想保下陈三石!”
唐横却说有难度,并说王素卿最近一直很活跃,不仅接洽徐家,还有王保军和童建国的家属。
“对,本案三个被害人。”
但唐横还是坚持,即使王素卿积极赔偿,得到三家出具的谅解书,对陈三石将来的量刑改变也起不到积极作用。这话芦队立刻就懂了:“因为他不止是教唆犯罪致人死亡。”
“是。”唐横的回答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字。
如果陈三石只是教唆犯罪致人死亡,或许根据认罪态度,以及对受害人是否进行积极补偿,也许还有判死缓的可能。但他的罪行,涉外,并触及国家利益,且性质非常恶劣,要想争取活命的机会,正如唐横所言,有难度,且这个难度系数应该还不小。
陈三石人生的终点仿佛已经提前来临,而本案另一个参与人波檀,他会是什么结局,也引起兴港分局不小的热议。
郑铮不确定的说:“或许在我国审理,引渡回勐炟都有可能。”
这个结论却被黄志和否了:“他在我国杀人,一连害了三条人命,还要刺杀本国政府要员,我国不可能把这个有可能引发外交争议的人送回去。”
老黄的观点得到分局大部分警员认可,不过唐横的表述比较耐人寻味:“留在我国接受审判,或许对他是最好的结局。”
秦琪眨了眨眼,小声问:“唐警官,你的意思,波檀被引渡回国,会有更严酷的惩罚在等他?”
唐横眼睛轻轻一眯,意味深长说:“还记得波檀的来历吗?虽然他冒用勐炟警事厅警员的身份,但李鬼终究不会是李逵。”
“警事厅警员身份没有人关注,但他杀手的身份一定会被深扒到底。就算勐炟有人接应他,但他在我国暴露,勐炟政府军与勐东犯罪集团的罪恶交易也会被摆到明面来,这对于对外试图改变国际形象的勐炟政府来说,简直是可耻的丑闻。尽管私下或多或少会有利益往来,但事情摆上明面,对这届政府的冲击是巨大的,尤其再有几个月就要进行新一届总统选举。在这个敏感时期,回到那边,他的下场只会比在我国更惨。或许,连他的主人也无法保住他,甚至有可能连他的主人也要被牵连。”
唐横的判断,有时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芦队冷刚等人,一时也不好判断其准确性。但事后的结果往往证明,唐警官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前瞻性的。这也是芦队认为他运气好的原因,毕竟人家的判断得到了证实。
而这次也不例外。
在几千公里外的勐东平原,白沙镇,这里是勐东刘氏犯罪集团的据点。
一处戒备森严的临湖别墅,大门迎着夕阳缓缓开启,一辆黑色越野慢慢驶入,车里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色阴沉,嘴角紧紧抿着。
车在临湖的主体建筑前停靠,车上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跪在花坛边的女人。女人狼狈地跪在满是鹅卵石的花坛小径前,后脑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其中一个男人立刻要起身,被另一个及时按住:“阿飙。”对方默默摇头。
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用枪抵住后脑,刘金飙狠狠攥紧拳头,但他知道此刻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此刻刘家的管家躬身迎接两位少爷,对一旁的女人视而不见:“飙少,浮少,请随我来,小姐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
刘家的两位私生子,刘金飙刘金浮应约回到刘家主宅,但他们不知道,还有一个人比他们先一步到了。
主宅的一层有一间巨大的房间,是用来供奉神像的。
此刻刘金余跪在距离神龛大概两米的位置,在他前面居中位置,一个纤细背影正对门的方向,听到身后动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后进门的刘金浮刘金飙,仿佛对此习以为常,默默在刘金余身侧整齐跪下,三个人一字排开,期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在冗长的等待后,居中的纤弱身影轻轻开口:“都来了?”
尽管那身影格外纤弱单薄,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的低气压,仿佛要将每一个音节都碾压揉碎。
“你们把事情搞砸了,让华国警方再次把目光盯上刘家!”
跟着这个叫人一度压抑得喘不上气的声音幽幽说:“那个女人不顾阻拦闯进来,为她儿子求情,你们说,我该原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