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结完锦绣阁工地女尸案,唐横也迎来他在崇海工作的第一个春节。
大年初一,春节小长假正式开启。由于很多务工人员已经提前请假回家,返程大军早在腊月二十就开始动身,能飞的飞,能地上跑的跑,浩浩荡荡,节前交通部门很是忙乎了一阵子。
没有工业的喧嚣,一座城市立刻肃静下来,平时的快节奏也逐渐放慢,就连马路上的车,都寥寥无几。
萧条的马路上,一辆牧马人缓缓通过ETC识别,驶入通往通天峡国家森林公园的高速入口,然后慢悠悠停在临时停车带。唐横拿起手机:“抱歉,刚才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芦孟霖瞅了一眼厨房正包饺子的爹妈,小声问他忙什么呢,这会儿才回电话,唐横问他有事?芦队捂住话筒小声说:“请你吃饺子呗。”
唐横看了眼窗外清朗的天,淡淡道:“改天吧。”
这就是婉拒了,芦队微微惊讶:“你有什么安排吗?放假前,我记得你说你没有具体安排。”
“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芦队赶紧说没有,然后解释说他家老爷子老太太听说唐警官春节留在崇海,一个人怪孤单的,所以邀请他来家里吃饺子。唐横笑了:“帮我谢谢叔叔阿姨。”
“这么说你过来?”
“不了。”
芦队直接傻眼,谢完人不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唐横说:“我很少四处走动,春节放假有点时间,想去崇海周边转转。听说通天峡景区不错,我打算趁着过节人少去放松两天。”
当然不会真的待两天,在语言里这时的量词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到时待几天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如果觉得景色不错,可能就多待几天,如果觉得没意思,也许溜达一圈就换地。反正开车出来,随时可以展开新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芦孟霖问他那边好玩吗,唐横则说不知道。只是看介绍,说景色不错,尤其是秋季,表示现在季节不大合适:“没办法,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选择,好在能去,聊胜于无吧。”
“这样啊,那好吧。”听芦队的语气有点小失望,唐横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话赶到这里,芦队无奈承认:“还不是我妈又操心我的个人问题,愁的我都想回局里值班。可是我妈厉害,提前给局里打电话问了我的值班安排,跑不掉啊!我急需找个挡箭牌,一会儿她就拉着我去老姐妹家串了。”
呃,这个啊……
唐警官很同情芦队,但他也无能为力,而芦队还在电话里试图说服他改变计划:“我妈知道我晚上去局里值班,所以她放过我了,但是白天走不掉,我得找个人到家里帮我扛一把,哪怕来了留住我妈在家里打麻将都行,就是别让她出门。嗷,江湖救急啊唐警官!”
想到上次江湖救急,结果救到银行,还被劫匪打劫银行,这次唐横说什么也不肯施这个援手。他决定无论如何,这次坚决要不厚道的‘见死不救’,芦队挠墙:“别啊唐警官,咱们是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战友啊喂!”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说什么都不管用。唐警官劝了几句,无外乎父母担忧你终身大事,着急抱孙子,你适当理解一下。你要不想,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拿出你分析案情时的耐心,审讯嫌疑人时的机智,说服两位老人。表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奥利给!
然后唐警官又好心安抚:“实在不行,眼一闭心一横,跟在爹妈身后溜达一圈,也就过去了。”
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难。毕竟摊上一对不把儿子赶紧“嫁”出去的爹妈,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蒙混过关,难度不是一般大。有时候,芦队就发现,和刑侦学完全不沾边的父母,居然也学会了逻辑推理,甚至在行动上,采取围追堵截,只要能帮儿子脱单的机会,哪怕随便街上来个女的,他们也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想到如此恐怖行径的爹妈,芦队嗷,吓得唐警官差点扔了手机:“你发什么疯?”
芦队宽面条泪狂飙:“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唐横实在没办法了,就对他说,你要实在不愿意,又拗不过叔叔阿姨,就敷衍地走一圈完了。你把态度摆出来,老子不乐意,如果还有人没眼色看不出来,那就让他边上尬笑好了。并鼓励他,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是唐横来崇海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自徐亦宁案侦破工作结束后,难得的休闲时刻。
他没有选择回首都,只想借着春节小长假,一个人安静的走一走。所以兴港分局很多同事得知他不回首都,都热情邀请他去家里做客,但无一都被他婉拒了。
大家的好意心领了,但就不去打扰了。
记得节前最后一天上班,临下班,汪局问他真不考虑去家里坐坐,唐横含笑摇头。
过一会郑咸安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唐横也是同样的回答,老郑法医倒是挺欣赏他的做派,觉得年轻人多走动是好事,就是一个人难免寂寞,于是建议不行让郑铮带他四处转转,这小子平时没事就好玩,周边景点门儿清。唐横谢了郑咸安好意,觉得自己没问题。
本来冷刚还想再争取一下,但看到汪局郑咸安都没请动人,于是就把邀请临时改成拜早年。
谁能想到轮到芦队,他的邀请总是这么与众不同,请人吃饺子,外带充当挡箭牌,唐警官得知原委,说什么也不肯再充当这个冤大头。何况已经充过一次。
上次在彝兰幸福路,充满刺激的相亲过程,被人无视的尴尬,时至今日,唐警官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总是有要在墙上挠出三室一厅的冲动。所以这次,任你好说歹说,唐横的态度就一个字——不!
芦队还试图和他说些什么,就听电话那边,唐横轻轻嗯了一声。
“唐横,怎么了?”
唐横放下手机,轻轻摇下车窗,车窗外一个年轻姑娘试探着问:“方便搭个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