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意外保险，是宋西岭帮忙购买的，那份合同我们都见过，条款并无不妥，就是一份普通的商业保险合同。我刚刚突然想到，至今陈跃兄妹，从未提到过那份保险的受益人。这事现在想想，总觉得有些蹊跷。”
“唐警官，一般人身意外险，受益人不都是配偶、父母或者子女吗？我昨天在受益人那里，看到陈露的名字。”秦琪有些不理解唐横在怀疑什么，唐横没说话，一路匆匆往二楼去了。
从申桂花卧室发现的保险柜带回警局，就存放在物证室。指纹等生物样本已经提取完毕，就等着结案后，归还死者家属。
物证科的萧骁被突然闯入的唐警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搞错了什么证据，唐横让他别紧张，把申桂花的保险箱拿出来打开。
虽然萧骁不知道唐警官发现了什么线索，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照做了。
保险箱被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有几本存折，两张银行卡，一个绣着“福”字的小红绒布收口袋，放着几样足金首饰，除此之外，就是牛皮档案袋里一份商业保险合同。
秦琪给她唐警官递来一次性手套，唐横套好后就把合同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翻到受益人那一栏的时候，不出意外，受益人只有陈露的名字。
唐横立刻让秦琪给保险公司客服部打电话，报出合同编号，客服对唐横的要求有些为难，毕竟涉及合同中一些敏感信息，保险公司未得到当事人许可，不可以向第三方透露。
秦琪把手机点开功放，唐横立刻道：“我是兴港分局警员唐横，现有一起凶杀案，需要你方协助，请配合我的工作。”
跟着唐横报了自己的警号，客服不敢怠慢，问他需要什么协助，唐横让这位说话软糯的小姐姐，立刻核实此合同的受益人，跟着把合同编号又重复一遍。
在一阵清脆的键盘声后，客服小姐姐报出了宋西岭的名字。
物证室三名警员面面相觑，这也太扯了吧，合同上白纸黑字明明是陈露的名字，却在录入的系统里，变成了宋西岭。
唐横立刻把这个情况告知芦孟霖，芦队我去，这女婿真特么行。他让秦琪立刻去保险公司调取电子合同及原始纸质合同，另外查一下这份合同如何变成的阴阳合同，然后才问起唐横怎么想到合同有问题。
“陈跃兄妹虽然都知道保险的事情，但二人在保险箱被发现时，并没有对里面存放的东西表现得很积极，除了宋西岭。他们并不太关心母亲留下什么东西，这说明他们认为，母亲会有自己的分配原则，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无需那么急。只有宋西岭比较关心里面的东西，说明他心里清楚合同有问题。他急于拿这份合同兑现，一旦补偿到位，等于契约解除，他耍的这点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蒙混过去。然而案件由于死亡原因改变性质，使得宋西岭的计划基本落空，我推测他现在迫切想拿到合同，避免我们发现受益人的秘密。”
“这世上真的有连自己的老婆也算计的人，那岳母又算的什么？”
针对芦队的感慨，唐横说：“钱这个东西，直接进自己的口袋，和先进别人的口袋再往自己的口袋里转，是不一样的。这对夫妻，谁又知道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是否会同床异梦。”
“这倒是。”芦队认同他的观点，又问他见过赵雅感觉如何，唐横又把赵雅的情况简单和芦孟霖说了，芦队这眉心都要皱出川字纹来：“解离症加PDST，这这样的人沟通，很辛苦吧？”
唐横叹口气，芦孟霖说先安排心理医生疏导吧，毕竟赵雅这种情况，急也急不得。
“你那边进展顺利吗？”
芦队这边的进展，该如何说呢，由于陈跃兄妹等人不在，又有一些村民站了出来，吐槽申大娘的为人。除了一些老调重弹，新的信息最多也就是申大娘干得那些奇葩事，又有一些被捅曝了出来。
内容千篇一律，总之就是各种不为人。
如今普法教育进村，村民的觉悟提高了许多，不过鉴于申大娘的为人，明明是正常的配合工作，最后演变成了批斗大会。芦队很无语，但又不得不耐下心来，倾听一下村民朴实的心声。
“我们村有个许大哑，天生聋哑，媳妇也那样。两口子都是残疾，村里多少照顾一些，就在政策扶持下，开了一家早点铺。就说这申大娘吧，天天跑人家那吃早点，光自己吃不给钱，还要白拿一份往家带，人家找她收钱她就骂，后来想起人家是聋哑夫妻听不见，火气没处撒，砸碗碟摔桌椅。砸完了不算，堵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人家这个早点铺，是一家人的营生，买卖不做一家喝西北风啊？”
村民唉声叹气，真是看不惯，但大多考虑自身不想惹事上身，也只是背后指指点点，到底是没人正面硬刚。
“不是我们不想劝，是实在没法和一个抹着尿布擦嘴的人生气。许大哑几次抡椅子追出来，要不是他媳妇拉着让他忍了，我看哑巴的椅子多半就砸她脑袋上了。”
芦队把村民的话一五一十学给唐横，直言自己都要被村民带歪，恨得牙根痒痒，就说你看，你当初走访的结论全说中了，这不就是典型的打瞎骂哑嘛！当然，这里没有瞎子，不过双哑夫妻，也够悲惨了。
“你不知道，反映这类情况的太多了，累累劣迹简直罄竹难书，后来真听不下去，我就找村委会了解了一下。村委会对申桂的评价比较含蓄，我给总结就一句话，申桂花每天都在制造烂摊子，村委会帮忙调节邻里关系，一年跑断腿。现在的基层干部工作不好干啊，尤其摊上这样的。”
“所以呢？”唐警官反问：“许大哑，也有作案动机？”
“只能列为嫌疑对象。不过这事真的太难了，唐横你不知道，就申大娘在村里这些年干的事，真要把她得罪过的人都列出来，那家家都有。”
这的确是个难题。
芦队想来想去，头都疼了。
都拉回局里问询，就算最后把汪局办公室腾出来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他就好奇，申桂花是出于什么心理，能把全村得罪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