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萍,与申大娘同村,比申大娘小两岁,两人有着相似的经历,巧的是两家还挨着。
“丈夫在十几年前爆发山洪,帮其他村民转移时,不幸被洪水卷走,撇下李秀萍和一个读小学的儿子。据村里人讲,自李秀萍丈夫过世,一直饱受死者侮辱。原因我问过,无外乎一些没有根由的家长里短,不管死者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到最后都会安到李秀萍头上。据说,两家最开始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后来关系闹僵,与宅基地纠纷有关。”
在农村,宅基地就是农民的命。
有关这段过往,同村村民对申桂花的负面评价颇多。
最开始两家并不是在一起,后来申请宅基地,两家才成了邻居。盖房时,申桂花强行将自己家宅基地横扩一米,占的地虽然是空的,但那块地属于公共的,本身有李家一半使用权。她家一占,等同于压缩了李家的用地空间,李家自然不干。
可是李家就娘俩个,上门理论根本就不是申桂花的对手,何况她还有一儿一女。这件事惊动村里,就算拿着文件,申桂花也不认,如果要拆她已经打好的那段占出来的地基,她就往地上一趴,管你谁来开什么挖掘机推土机都不管用。你村委会不是向着李寡妇家嘛,我是搞不动你们村干部,但我总可以趁着夜黑风高砸你村委会的玻璃吧。
“她就认定,你们要我回到划线位置不行。死者的理由也很搞笑,我家三口人,有儿有女,她家就一个孩子,凭什么宅基地和我一样大。遇到这种无赖的,村干部也很头痛。劝也劝了,政策也解读清楚,人家就给你装糊涂。”
郑铮给自己猛灌了口水,表示这样的天上少有地上少见,但她的传奇还不止于此。
房子的事情最后以李秀萍认倒霉了结,但两家的仇算结下了。碰面各种污言秽语辱骂不说,没事还要找点事。然后郑小哥就在板子上,给申桂花针对李秀萍干得缺德事一一列出来。
“李秀萍喜欢月季,又响应村委会号召,自己种花美化门前环境。据同村人讲,她种花很有一手,她家的花开的茂盛娇艳,大家都喜欢看,偶尔还过去拍个照。前几年,死者的外孙跑去李家门口玩,偷摘花朵不甚被扎到手,死者心疼外孙,踹门辱骂。你们看,这不就是现实版踹寡妇门嘛!死者不怪自己没看住孩子,偷了人家花,反倒怪人家的花扎自己孩子手,哪有这样的道理。同为苦命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说到这里,郑小哥一脸无奈,大概是觉得这个老太太简直不可理喻。有人就问接下来呢,郑铮说:“人家同她理论,她骂的更凶。大概光是骂不解气,就当着李秀萍的面,把人家的花给刨了。李秀萍一个人在家,人单势孤,受了侮辱也只能往肚里咽。尽管李秀萍认了这件事,可申桂花对她的针对并没有停止。”
大概是有了被偷花的教训,李秀萍就从别人家抱了一只小狗养着看门,平时也可以当个伴解闷。不料这小狗又被申桂花给惦记上,她趁李秀萍倒个垃圾的功夫,把人家小狗拿网子网回家,到家一顿板砖拍死,等李秀萍找上门来,申桂花家的加餐都吃得差不多了。吃完还不解气,又把杀狗时放的狗血,趁着月黑风高泼上李家的门。
这……
办公室一片嘶,心说这老太太缺德带冒烟,简直坏透了。
有人就听不下去,质疑这样的事,是不是传的太夸张了。
没等郑铮回答,唐横先回道:“不夸张。”
众人啊,心说一向远离八卦的唐警官都这么说,那这些事应该没跑了。
唐横表示这些信息可信度非常高,他从别的村民那里,也听到相似的版本,个别细节会有出入,但事情大体走向是一致的。他还记得,当村民提起申桂花平时为人做派,那一个个摇头无奈的面孔。
“警察同志,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申大娘这人啊……”
当时唐横观察到,那村民提到申桂花与李秀萍的矛盾时,很是纠结言辞,仿佛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人,于是唐警官就说简单说说吧。
几个村民围住唐横,你一嘴我一嘴,郑铮说的他们也提到过,郑小哥没提到的事他们也讲了一些。
那事发生在两三年前,李秀萍丈夫过去一个朋友可怜这对母子,就在跑车时买一些外面的土特产,然后给她们送来,就当替老朋友照顾一下孤儿寡母了。这本来是好事,人家也很讲究,从来都是大白天的来,撂下东西坐一会就走,没留下吃过饭,也没留下过过夜。按照其他村民的说法,就算这人真和李秀萍搞个夕阳恋什么的,人家男方一辈子单身,又有何不可?
“警察同志你不知道,有回人家来送东西,被申大娘撞见了。也不知到刺激她哪根神经了,没等人走远呢,申大娘就开骂了。人家本身就没走远,听到身后骂声又回来,自然要维护李秀萍,这下可惹怒了申大娘。当着人家面她认怂,等人走远,继续开骂,什么不知羞耻啊,儿子都多大了,不给儿子做福,小寡妇生逼浪心,只顾着自己快活!”
“她村里骂,村外还到处传。更是在人家儿子回来时,在人家儿子面前乱传,搞得人家母子有一阵关系可紧张呢。”
“还有更过分的,人家儿子说对象,姑娘来家里相看,女方家人媒人来了好几个,结果她站门口大骂,什么死了男人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和外边男人鬼混,有不正经的妈,儿子也好不到哪去,将来男人肯定花心出轨养小的。这种家门趁早别进,省得耽误终身。李家来一次媒人或者相亲的,申大娘就搅合一次,久而久之,媒人也就不敢再登李家的门,现在李家那小子还单着,也不知道还要单到什么时候。”
当时唐横听到这些事,头也是大的。
一个老人家,怎么可以如此不为人?
难怪最开始围观尸体时,大家的反应都是如释重负,甚至幸灾乐祸的。
唐横用可见为人不能太嚣张,作为自己总结陈词。然后又问:“今天有去李秀萍家走访的吗?”
一个女警举手:“李秀萍家没人。”
芦孟霖点点头:“继续打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