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案情会仍在继续,芦孟霖扫了一眼办公室小年轻,骂道都愣着干什么,把白天走访的情况说说啊,难道什么都要人家唐警官来,不知道唐警官身上有伤吗?再把人累进医院,你们负责陪床啊!
唐横哭笑不得,干脆怼回去:“看样子前段时间陪床,委屈了我们芦队长。”
芦队哎哎,表示没这个意思,我可是真心实意的。跟着又解释,其实只是督促他们一下,什么都咱们跑,他们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
这话是正解,唐警官也就没再怼他。
这时一名刚转正职的警员举手,芦队一点他,就是你了,来吧。
这个小伙子打开本子,就像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略显紧张,开场白时还有些打磕,慢慢的就进入了角色。
“……我在走访过程中,了解到死者有一个关系密切的牌友。”
芦队跟着道:“关系密切的牌友?”
听他语气充满疑惑,小伙子肯定说:“是的。”
这个关系密切的牌友叫刘大富,与死者是同村。由于大家刚刚刷新了对死者新的认知,此刻就不由联想到一个问题,就死者那种不管活人死人都能让她整没脾气的,也能有朋友?好吧,虽然牌友友谊度低一级,但好歹也有个友字。
刚转正的厉言,最开始的反应和大家是一样的,不过听村里讲了两句就明白了。
刘大富是村里的老光棍,打年轻时就游手好闲,所以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能和申桂花认识,完全是一张桌子打过牌,俩人都是推了牌炸胡,一看不对还能重新立起来悔牌的主,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加上申桂花年轻时也算远近一枝花,人虽然老了,皱纹褶子都出来了,但五官还是扛打的。刘大富难得碰到志同道合、模样还算说得过去的,自然想着办法往申桂花身边凑。
“这就是臭味相投吗?”
不知哪个屁孩子迸出一句,不出意外招来上司一顿白眼。
臭味相投和志趣相投就差两个字,但反衬出个人截然相反的人品。
虽然他说的没错,但也太不尊重死者了。
不过芦孟霖也没刻意批评他,让他下次注意,然后叫厉言继续。
厉言表示申桂花难得在村里有个倾诉对象,二人平时无话不说。
这当然也会引来一些风言风语,但申桂花是那种宁可我喷天下人,但天下人不能说我一个不字的霸道性子,所以大家也只会在背后议论两句,避免惹祸上身。不过向厉言反映情况的村民就说,有一回刘大富喝多了,和人吹牛,说申桂花什么都听他的,叫她干嘛就干嘛。
这话大家当然不信,就当成笑话听听就得。申桂花那种人,是听得进别人说话的主儿吗,村干部去她家解读政策,不是照样无功而返,你一个九年义务教育捡漏没读完的,有什么本事让申桂花对你言听计从。
刘大富当场就笑了,说你们还别不信,我不仅让她听我的,还让她给我拿钱花呢。
其他村民咦,都觉得这事挺新鲜。
申桂花的丈夫死于车祸,当年责任方是三个,三方按照责任比例,加起来总计赔了有八十多万。再加上他买了人身保险,保险公司又赔了60多万,这老太太手握赔偿款大约150万。
这在生活水平普遍不高的农村,是一笔不低的家底。
申桂花拿出30万盖房,又拿20万给自己买了一份价值200万的人身意外险,剩下一百万就都攥自己手里,儿女愣是一分没见着父亲的赔偿款。
至于买保险的20万,据说是为了给卖保险的女婿冲业绩,不然她才舍不得拿出来。
一个不肯给儿女花一分钱的主儿,会给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光棍花吗?
答案还真是花了。
“别看申桂花没给自己添几件正经衣服,倒是刘大富一趟市区回来,西装皮鞋都制备了,就连手机都换成了当年的潮款。村民反映,自从手里有余钱,刘大富走路都开始飘,就连插秧都要穿着皮鞋去,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有钱了。走到田埂把鞋袜脱了,带着一块旧毛巾,干完活专门擦脚。刘大富曾和几个关系好的炫耀,自己房子翻新花了15万,就是从死者那里拿的钱。不过他自己说,写过借条,但他对借条一点不担心。理由是,哪天他成了陈跃陈露的爹,不分里外,还有借条什么事。”
这回办公室没有抽气声,只听一片捶桌。
“不过很可惜,今天走访,并没有见到刘大富。据其邻居讲,平时他早上一般会和申桂花一起去村头吃早餐,出门时动静很大,但今天早上格外安静。邻居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不过在走访时,很多熟悉刘大富的也表示今天并没有见到他。目前刘大富手机关机,人处于失联状态。”
一句失联,办公室的气氛瞬间沉重起来。
厉言小哥合上小本本,给自己的走访工作做了一个简单总结:“我今天的走访工作大致如此,这其中还有很多不足,在后续工作中,我将更多关注这些问题,填补自己的工作短板。鉴于刘大富与死者关系密切,目前仍失联,我给他留了信息,希望他开机后可以及时收到,争取早日与警方联系。后续我也会继续联络他,了解更多有关死者的情况。”
芦孟霖说不错,让他继续保持。
跟着芦队往门口方向看了看,大家都知道,他在等尸检结果。
申桂花倒在人家稻田死了,表面上看就是淹死了,只有经验丰富的警察能看出可疑之处。
庄家乐在检查尸体外观时,就察觉尸体有问题。而唐横包括芦孟霖等有经验的,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看与科学的结论是两回事,给一具尸体一个案件定性,最终还是要依据科学的尸检。
好在法医室没让大家等太久,庄家乐拿着结果敲开门。
“怎么样?”
大家异口同声,庄家乐摇摇头,表情凝重:“不是溺亡。”
“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死者的死亡时间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