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炎伤口的梗就不提了，现在有案件要忙，没空玩梗。”
唐警官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一屋子人都明白是说给芦队听的。有人就觉得好笑，唐警官住院，芦队那股丧啊，恨不得自己替人家躺着去，生怕救命恩人保不住，内疚一辈子。等人家情况一稳定，急急如律令，一声号召全局动员，那爱心投喂，知道的明白那是为了关照支援的同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么辛勤在伺候月子呢，可偏偏他是个娶不上媳妇的，哪来的月子？
这笑话闹了很长时间，今天人家跟着出现场，结果回来就不惯着人了，你说芦队这嘴欠的，话说出来就跟石头丢进棉花堆似的，在人家面前完全没有力度。
不过唐横没空了解这帮家伙的内心世界，他希望通过自己了解到的线索，给大家增加新的侦破思路。
根据唐横回忆，当时有村民给他提供了一条不是线索的线索，用村民自己的话说，不知道对警察同志破案有没有帮助。
唐横和蔼鼓励：“你说吧。”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申大娘家那个媳妇，来历不明。”
“怎么个来历不明？”唐横皱眉，村民就说：“反正名不正言不顺呗。”
“您看啊，但凡谁家娶媳妇，下聘、订婚、办婚礼，不要请份子，宴请相邻啊？可是他家就很特殊，申大娘带着陈跃出了一趟门，回来就领回这个媳妇，乡里乡亲问起来，就说事儿已经办完了。这话说出来谁信？可是人家就是不摆酒，大家也说不得。申大娘的为人，哎，也没人敢说什么。”
唐横虽然没结婚，但对婚俗多少有些了解，尤其在他记忆中遥远的大唐盛世，公主出嫁皇子纳妃，光着皇子纳妃他领命护送聘礼的差事就跑了好几趟，大概的流程他是见识过的。现代社会，很多繁文缛节不停简化，原始的三媒六聘都简化的差不多了，不过最起码的婚礼应该还是有的，至少表明男方对女方的尊重。从这件事看，申大娘这人做事，确实很罕见。
村民说可不是：“还有呐，她家三天两头的吵架，申大娘那张嘴，就像是喝茅坑水长大的，那个臭啊，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来。她家那媳妇，哭的可惨了。”
“申大娘婆媳关系不好？”
村民古怪一笑：“不是婆媳关系不好，是她和谁的关系都不好，包括她儿子。整天和人家吹牛，媳妇是大学生，我们听了就笑话，就算是大学生也是瞎眼的，不然怎么会嫁到你家？申大娘被嘲笑，心里不痛快，回家对媳妇又打又骂。村里嘲笑也就罢了，她娘子侄子串门，那小子吧，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村里有人看到好几次他看陈跃媳妇眼神不对。这事让申大娘心里更不爽，气又撒到陈跃媳妇身上，打得那个惨，她家隔壁第二天就跟人说，那媳妇哭到半夜。总之吧，申大娘有点不痛快，那媳妇就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隔壁听到动静，不来劝架吗？”
村民一听哎呦，谁敢劝啊！
“警察同志您不知道，她家这媳妇是有三分姿色，又有大学生的光环，可是到底是陈跃媳妇，申大娘看得仔细着呢。谁要替那姑娘说两句，回家打的变本加厉不说，还会给大家扣一顶你对我家媳妇不安好心的帽子。这都是好的，真就有不信邪劝过架的，申大娘找上门破口大骂，说人家男人色迷心窍惦记她家媳妇，还点名人家媳妇，看好自己家男人，搞得全村都知道了。那家的媳妇愤怒的不行，和男人大吵，气男人滥发善心招这种货色上门。不得已，那两口子外出打工，好几年都没回过村。”
“我和你说警察同志，她家的事外人真没法说，不行你待会找别人再打听打听，看我说得对不对。反正啊，她家那个媳妇，真是苦啊！我听说，那媳妇前几年还好，最近这几年精神有点不正常了。您说，会不会是……”
村民往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努力咽了咽唾沫，没有再说下去。
唐横目光扫过办公室一群听众，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根据该村民的说法，赵雅常年受婆婆虐待，根据陈露含糊不清的表述，很可能全家都参与对赵雅的打骂。”
参会的有好几个女警，表情非常凝重。或许作为女同志，她们对同为女同胞的赵雅报以深深的同情。
芦孟霖这时插了一句：“你是怀疑，如果申桂花的死亡并非意外，赵雅有作案动机。”
唐横摇头，表示不是认定她有作案动机，但可以提供侦查思路。
“如果仅凭这条线索就给赵雅做有罪推定，是不严谨的。作为警察，我们首先要端正态度，客观面对事物。”
唐横提到，根据走访其他村民，死者在村里风评一向不佳，人缘差，邻里关系紧张。
他特意指出另一个村民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被人说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骂哑都干过，这样的人，生活中应该没少和人结怨。
“所以说，申桂花的死一旦确定不是意外，那么有作案动机的，并不止赵雅一个。赵雅遭受虐待有过激行为，但这不是给她定罪的依据。”
不过他同时提到，村民提到赵雅来历不明，或许另有隐情，虽然我们目前主要的侦查方向是申桂花死亡，但希望不要忽略这个人，说不定有一天，她的来历真的是案件突破口。
这话说得好，立刻得到办公室广大参会者的认可，芦队就说既然唐警官已经让秦琪关注赵雅了，那接下来还是交给秦琪吧，秦琪保证：“没问题！”
接下来，八卦小王子首先表达了他被申大娘刷新三观的焦虑，认为如果再多接触俩这样的，很担心自己都被带歪了。结果被上司狠狠瞪了一眼：“说正经的。”
郑铮哎，总结一下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真是离谱到家，还不是自己家，是姥姥家。”
关于离谱到姥姥家的事情，是针对唐警官走访得来的那个‘踹寡妇门’的结论。
“死者人到中年，丈夫发生意外过世，留下孤儿寡母三口，日子过得辛苦，遇到相同命运的，一般都会产生情感共鸣。不说相互怜惜，但不至于恶言相向。可惜这位申大娘，偏偏就是不饶人的。这么说吧，她的言行，让我开了大眼。”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郑铮对来自身边的催促毫不在意，不紧不慢在白板上，写下李秀萍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