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警官是真不惯着人的，发现赵雅胳膊上有疤，立刻就判断出这家问题很大。虽然怀疑发生虐待妇女事件，这事不是他此次出外勤的主要任务，不过举手之劳的事，他也没必要留着过年。
他们离开申桂花家时，已经快晚上六点了。在告知了责任和义务后，除了留守人员，芦孟霖等人就准备返回分局。
就在这个时候，陈跃突然追上来，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唐横瞥他一眼，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说道：“担心你媳妇？”
陈跃嗯，唐横道：“看你也不像不疼人的，为什么下手那么重？”
陈跃表情很纠结，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唐横叹口气：“你媳妇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如果想见她，考虑好能否约束自己之后，联系……秦琪，”秦琪答应哎，唐横说：“就给我这个同事打电话。”
唐横出来半天，明显疲惫，回去的路上，芦孟霖干脆让他坐后座，如果困了可以先睡一会，空间相对大一些。
回程这一路，芦队开得相对慢一些，有个重伤号还没好利索，他也不敢开太快。本来他还想问问唐横对这起案件的看法，无意从后视镜看到唐横脸色不太对，人比刚才也更迷糊，想着他或许是累着了，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他不知道，唐横看似昏昏欲睡，但大脑并没有停止思考。
他把今天出现场遇到的所有不合理情况在脑海里快速总结，总结完了又担心自己判断失误，于是突然就问到：“你对今天案子怎么看？”
他不说话是不说话，突然开口吓了芦队一跳，幸好现在等红灯，芦队飞出去的魂立刻又被主人招了回来。芦孟霖拍拍脑门，让自己定定神，才回答：“处处透着古怪。”
原来俩人想到一块去了，唐横松口气。
本来芦队还想借着古怪的风儿和他交流一下，结果发现唐警官又迷糊了，嘶，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马上到局里，芦孟霖打算让唐横先回办公室休息，走廊上正巧碰上郑咸安。郑咸安一眼就发现唐横异常，问道：“你发烧了吧？”
唐横一脸迷茫，和在永溪村威风八面时判若两人，芦队比较直接：“啊？”
“啊什么啊？”
郑咸安早上扭到脚，所以今天没出现场。刚检查完尸体，出来透口气，结果一眼就看出唐横情况不对。法医虽然是法医，但医学常识是非常丰富的，他让芦孟霖找体温计，又根据经验，判断唐横有可能是伤口出现渗液。
“贯穿伤本身就比普通外伤难养，且又是子弹造成的，很容易反复感染。等下看体温，如果是低烧，也不用刻意退烧，吃点头孢类消炎药，不过伤口需要处理。你要不嫌弃，我让小庄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我刚作完解剖，不合适。”
一会量完体温，37度8，果然是烧了。
郑咸安呵呵，我说什么来着。
庄家乐一听唐横这边有需要，立刻以我就是一块砖，还是一块小胖砖，反正哪有需要哪里搬。等他进唐横办公室，才发现是让他帮忙给唐警官处理伤口，大乐乐立刻捋胳膊挽袖子：“来来来，看我兴港分局未来法医之星，如何拿下可恶的细菌！”
事实证明，大乐乐虽然是法医，但临床是真学过的。据说他父亲就是著名的外科医生，别人家孩子从小小汽车呲水枪胡玩胡闹，我们的大乐乐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学着他爸，用冬瓜练习缝合。用小庄法医的话说：“什么冬瓜皮橘子瓣，全不在话下，何况一个愈合中的伤口。”
正如郑咸安的判断，唐横确实发生伤口渗液，这导致他体温在短时间上升。好在发现及时，又有庄家乐这个法医界的外科小能手，功夫不大，清创、消毒，换好新的绷带，唐警官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
秦琪奉命来送消炎药，听说唐横伤口渗液，可能和他今天大幅度肢体动作有关，立刻想到赵雅拿刀攻击唐横的事，说不定就是那时，让他牵动了伤口。为此小姑娘深感内疚，不停道歉：“对不对对不起，都是我工作不到位，让她差点伤到您。”
唐横摇头：“别紧张，不怪你。不过你提到赵雅，我有个奇怪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唐警官是个认证据的，轻易不去猜测，一旦他要推断什么事，基本最后都能得到证实。所以他刚开口，呼啦一圈围满了。
唐横眨眨眼：“你们干什么？”
芦队嘿呀：“反正都要案情交流，先听听你的。不过咱先说好了，今天这家人实在太古怪，别把你给传染了。”
唐横行吧，哭笑不得，用一种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回应了他。
唐横首先让大家回忆，在现场的时候，申家子女都到了，但作为儿媳妇，赵雅并未出现。考虑到在农村，如果家里出了白事，所谓孝子贤孙伺候着，哪有儿媳妇不露面的道理。
办公室一串嗯嗯，表示确实不应该。
跟着唐横又说道，到申家后，尽管陈露表示过赵雅不舒服，但警察都上了门，她连一面都不见，有点说不过去。
“是啊！”
“对，这很古怪。”
“尤其陈跃还拦着唐警官。”秦琪又补了一句。
唐横没理会这些窃窃私语，又提到陈跃赵雅的房间，他们到了之后，房间内安安静静，就像里面没有人。直到有个人说话，房间才有了动静。
芦孟霖努力回忆，迟疑着说：“是申俊，他让陈跃看死者保险箱，那房间才有的动静。”
不过他提到，赵雅持刀袭击唐横的时候，申俊已经不在客厅，那赵雅像拼了命似的出来，又是为什么？
“申俊虽然去了外边，但并没有离开死者家。他人在院子里抽烟，我怀疑被赵雅看到，刺激到了她。你没发现，等我夺下刀，她反而安静了许多。”
芦队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但芦孟霖同时表示，不能仅仅因为赵雅在申俊出声，或者通过窗户见到人，然后袭击了你，就认定与申俊有关，说不定这只是巧合。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从永溪村的村民那里听到一些有关赵雅的传闻，或许可以解释她今天失控的原因。当然，我并非要把此案相关人员引向别的案件，但你们不妨听一听。”
这次轮芦队哭笑不得，表示你说吧，今天出去多半天，如果没有一定收获，都对不住你发炎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