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的男孩叫何优优,由于惊吓过度,叙事时语言混乱,时间轴也不是很清晰,在唐横等警员不断安抚下,终于把自己噩梦一样的经历说了出来。
如果说这男孩昨夜后半段的经历是噩梦,那前半段简直就是最美人间烟火。
昨晚是他的小伙伴过生日,那几个孩子比较大胆,吃完蛋糕还觉得不过瘾,相约在湖边继续搞生日趴,吃完一起放烟花。
何优优本来不想参加,但经不住小伙伴几次三番叫,加上妈妈是夜班,也就大着胆子跟去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几个小不点带了不少吃的正好当夜宵,一边吃一边闹,玩的差不多了,一看时间我滴个妈凌晨两点多了。
想着第二天还得上学,几个小家伙七手八脚,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小号加特林就给分了。
他们在湖边排好队,寿星先来,然后一个接一个放,何优优胆子小排在最后,索性就看着他们先来。
昨夜天气不是很好,他们所在的梨仙路,又连着一段施工的路没有照明,路灯看着就有些惨淡。
何优优面向湖面,在他右前方不远处是一处施工路段,加特林烟花特有的火光在空中炸开时,把施工路段杂乱的渣土照的一清二楚。
最开始也没什么异样,直到排他前面那男孩点燃手中烟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优优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就一声,很特别。
他肯定那绝不是加特林烟花炸开的声音,而且感觉声音离得也远,完全分辨不出来。
当时他也没在意,可恐怖的一幕就在此刻发生了。
在烟花熄灭前,他就着焰火的光,就看到施工的地方,有一团东西从渣土堆上直坠入湖里,跟着火光一暗,黑黢黢一团不停下沉,等烟花完全灭了,那边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小伙伴再次燃起烟花,他往那边看去,水面除了团着少许雾气,什么都没有。
他问其他小伙伴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小伙伴玩得高兴,正沉浸在烟花绚烂的浪漫里,嘻嘻哈哈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他又问刚才边上看到什么东西掉湖里吗,小伙伴知道他胆子小,立刻给他讲《聊斋》。
他们结束时差不多快四点了,几个孩子一商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赶紧睡俩小时,第二天还能混到学校,大不了课堂上补觉去。
芦孟霖下巴一扬,眼神里满满透着对小屁孩不好好学习的鄙视。
何优优可怜巴巴说:“我到家根本睡不着,脑中总是浮现那团黑影。后来……后面我做梦了,在梦里看清了,那是一辆汽车。警察叔叔,我没骗你们,我当时看到的就是一团黑黝黝的影子,真的看不清。早上我醒了,回忆起那团东西,觉得就是汽车。虽然有雾气模模糊糊的,但轮廓不会错。”
芦队嘴巴微微一抿,他想说“孩子啊,你不能仅凭一个梦里看到的画面,就说是凶案啊”。
可为了鼓励未成年人从小接受的看到遵纪守法,碰到可疑情况及时报警的教育,他也学着唐横揉揉何优优的头发,并说:“何优优同学,你做的很好。现在呢,你和妈妈回家休息,剩下的交给警察叔叔来处理。”
何优优和他的妈妈走了,秦琪问她上司怎么处理,芦队虽然鄙视不好好学习的小屁孩,但反映有情况该核实还是要核实。
他让郑铮彭新过去看看,如果有发现及时联系。
他自己叫上唐横,一起和孙淼研究监控。
看着看着,他就觉得包大兴最后驶过的地方有些熟悉。
正想着这种熟悉的感觉从哪来,电话在桌上不屈不挠响了起来,是郑铮打来的。
“你小子干甚?”
芦队这几天被案情搞得焦头烂额,金明还没传,包大兴先丢了。
你说这家伙重要吧,但暂时嫌疑排除了,你说他不重要吧,案情又和他纠缠不清,就这么个人,丢的莫名其妙。
芦队心里那股火都憋在喉咙口,感觉再往上提一点,就直接能从嘴里喷出来了。
这不是,烧的说话连口音都不知道拐谁家去了。
电话里,郑铮的声音几乎是吼:“芦队,施工现场有发现,施工围栏被撞开,渣土堆上发现了轮胎印。哎你不知道现场可乱了,施工头以为昨晚有人偷设备,也报了警,我们和派出所的人,在一大堆渣土前胜利会了师。目前可以断定昨夜肯定发生了情况,施工头被叫停不能出工,已经在警戒线外骂翻了。哦对了和你说个重要的情况,你知道何优优说的梨仙路是哪吗,就是包大兴驶入施工路段的下个出口右拐的环湖路。”
芦孟霖终于知道刚才熟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原来在包大兴车子消失的下一段路,正是何优优与小伙伴过生日的地点。
原本以为小屁孩只是把涌起的雾气当做汽车怪兽,第二天一早巴巴跑过来报警,没想到欺什么不能欺鼻涕虫,现在的少年真的支楞起来了。
诸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能再称之为巧合了。
梨仙路左拐的这一段,也就是施工现场,彭新已经拍下轮胎印,又从被撞翻的栅栏上,提取到一小块车漆。
他把装有车漆的物证袋给芦孟霖,让他看现场拍到的轮胎印,调出包大兴宿舍所在大院的轮胎印,彭新道:“可以肯定,是同一款。”
这时施工头跑过来,点头哈腰赔笑:“警察同志,你们这边什么时候完事,我们要赶工期哩。”
芦队把工头带到警戒线外,线外站了一排安全帽,探头探脑瞧热闹。
“复工这个说不准,不过你包括你的上级单位有配合我工作的义务,回去等通知吧。有任何问题,让你的上级单位联系我。”
随后也不管愁眉苦脸的工头,过去找唐横了。
那边唐横拿着软尺,刚测量完,不时给秦琪交代着什么,秦琪点点头,快速在本子上记录。
一会几个人站在渣土堆上,发现渣土就堆在挨着湖堤的位置,如果车子高速行驶中冲上渣土堆,在无法控车的情况下,冲下十米隔离带,至坠湖,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五秒。
那么再根据加特林烟花燃放间隔,何优优看到有东西坠湖,从时间来看是符合现场勘察结果的。
也就是说,何优优提供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是真实的。
警方通知了打捞单位,不久后,一辆黑色汽车缓缓浮出水面。
郑咸安与庄家乐早已就位,看到车头出水,大乐乐立即上前查看,随即大吼:“车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