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暝寻了村里几个见过他们口中姑娘和陌生男人的村民。
他将这几人,带回了知府衙门,进了衙门之后,让衙门的捕快先将村民带去了一旁招待,而他则是去寻了他此次带出来的画师。
萧言诚这会正躺在摇椅上,手里头抱着一把瓜子,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一边嗑着瓜子,这日子,可比他们潇洒多了。
“萧画师。”傅祁暝出声喊道。
萧言诚微微坐起了身,眯着眼睛看向傅祁暝,随后朝他一伸手:“傅千户,来点?”
“不必,萧画师,有些事得麻烦你帮个忙。”傅祁暝直接表明来意。
萧言诚笑了声,站起身,一边剥着手里的瓜子,一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便是傅千户了。”一边又朝着一旁的锦衣卫招呼了一声:“把我屋子里头吃饭的家伙带上。”
别看萧言诚只是个画师,但是在锦衣卫也是有名有姓有官阶的,身边安排了几个人,刚好用来被他使唤。
不一会,萧言诚身边的人就将他的画具抱了出来。
萧言诚将瓜子放了回去,整了整衣衫,说:“傅千户,走吧。”
傅祁暝与萧言诚并肩而行,走在前头,路上顺便与萧言诚介绍了这次的情况。萧言诚仔细听着,听完后,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都这个时辰了,今儿个要画两幅人像,急了些。”
“是有些仓促,尽量还是快些,这些村民来回一趟不大容易。”傅祁暝说。
这些村民都是在家干活的,突然出门这大半日的,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别看傅祁暝寻人问话的时候,那些人答应的挺爽快,可让人跟着来衙门走一趟,就没几个人了,后来,还是傅祁暝出了银子。
这大概就是银子的魅力了。
萧言诚点了点头:“行,我尽快。”
“傅千户。”萧言诚应了后,忽然又笑了起来,说:“这回我跟着你出来公干,这事做的也不少了,到时候回到应天府,论功行赏,总能轮到我吧?”
傅祁暝语气平平:“萧画师在此行中帮助我良多,这是自然。”
“这些功名利禄,我其实也没多大在乎,倒是有一件事,可能得麻烦傅千户。”萧言诚笑着说,这恐怕才是他今儿个的目的。
傅祁暝看了他一眼,说:“若是我能办到。”
“不是什么难事,我啊,就爱画画这一手,人家爱画风景,画江山,可我呢,就唯独钟爱一美人画。美人,我画了不少,可像程姑娘那样的美人,我还真没画过,这不,傅千户,帮我通融一二?”萧言诚说到这,语气都诚恳了不少。
要知道这些画师在锦衣卫,其实有些自视甚高的,平日里哪有这个好态度。
萧言诚的这个要求,傅祁暝蹙了蹙眉,心中有些不悦。
“这样,傅千户,我画三副,一副赠予程姑娘,一副我自留,还有一副,我便私人赠予傅千户,如何?”萧言诚笑着提出了建议。
别说,傅祁暝还真有些心动了。
他看了萧言诚一眼:“这事我没办法决定,最多,我帮你问一声。”
“这便够了,有劳傅千户了。”萧言诚立刻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祁暝答应帮他问一声,萧言诚在后头作画的时候都认真了不少,可比往日里要态度端正许多,速度也快,先前还喊着时辰来不及,谁想还没到晚膳的时辰点,萧言诚的两幅人像画已经送到了傅祁暝的跟前。
“这是?”程见袖看着这两幅画像,问。
傅祁暝是见过淮家班人的,所以看完画像之后,脑海里自然是将人对应上了,程见袖问了,他便答:“茹姬,还有许立。”
“好端端地画这两人的画像做什么?”程见袖问,随后视线在茹姬的画像上多看了几眼,长得是挺漂亮的,不过,没她好看。
“我今日去了江明姝的墓地。”傅祁暝简单地说了一下今日在村民处得到的消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茹姬这个时候去看望江明姝,应当是发现了江明姝的死另有内情,许立,许立这个时候去太古怪了。可我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他去江明姝墓前做什么。”
若是许立是杀害江明姝的人,难道这个时候他是去人家墓前后悔不成?是不是还得说上几句,后悔当年办错了事,所以如今幡然悔悟,还将当初害死她的那些人,都杀了啊?
这种可能,傅祁暝想来都觉得可笑,又或者就是他们之前已经排除的猜测了,许立与孙娇那些人都没关系,是真的替江明姝报仇。但是原先这种猜测就被排除了不说,如今更是不可能,真要如此在意江明姝,怎么会这四年来都没有去探望过江明姝?
江淮安去的勤,茹姬亦是,即便是其他人,例如郑舫这些,他们平日虽不去,但是在江明姝的忌日时,会与江淮安一道。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像江淮安、茹姬这样的,反而是特殊。
“许立这个人,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也瞧不明白,或许有机会,我可以去会会他。”程见袖说。想要真正看明白一个人,自然是不能只靠着听,即便她相信傅祁暝,但他也总会有些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傅祁暝抬头看了她一眼,回:“看情况吧。”说着,傅祁暝一顿,问:“这次随行的画师姓萧,你觉得他画的怎么样?”
虽然不懂傅祁暝为什么问这个,但程见袖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茹姬她没见过,所以无法判断到底有几分像,但是先前的画像也瞧过,还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画的不错,形似,还有些神似,而且看功底,也十分深厚,问这些做什么?”程见袖问。
“没什么,就是他刚才突然拜托了我一件事,说是就爱美人画,想要为你画一幅画像。”傅祁暝的语气看似平淡,可说完之后却瞧瞧地瞥了程见袖一眼。
虽然不喜欢其他男人有程见袖的画,可问题是他自个都没有。萧言诚的画工,他是信得过的,若是能够得这么一幅画,傅祁暝还有些期待。至于萧言诚手中的画,总有办法解决的。
傅祁暝的心里小算盘打得贼精。
程见袖对这些倒不在意,在家里时,她也会寻画师作画,可惜的是,至今没有得到让她满意的画作。萧言诚能够被选中进锦衣卫,想来是有些本事的,何况,傅祁暝既然开了口,程见袖就明白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索性平日里也无事,倒也无妨,你让萧画师瞧瞧什么时候得空,通会我一声便是。”程见袖应下。
傅祁暝点了点头。
本就是已经近晚膳的时辰,两人说了会话,厨房那头就送晚膳过来了,傅祁暝顺便让人去给萧言诚传了个话。
饭后,许伍便过来了。
“去我屋里说。”傅祁暝瞧见站在外头的许伍,走上前说了声,随后回头冲着程见袖招呼了声:“我先回去了。”
傅祁暝走在前头,许伍跟在后头,进了隔壁的屋子。
“千户,许立那边有些发现。”进屋后,许伍便开口。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追踪许立这条线,一边安排人跟踪他,一边又开始调查他的生平往来,好在,上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了线索。
“说说看。”傅祁暝走到一旁坐下。
许伍跟着上前,说:“大概是在一个多月前,许立忽然花了大精力,在调查一件事。”
“调查一件事?”傅祁暝抬了头。
许伍点头:“目前还没查出是什么事,但是很奇怪,许立是突然查的,好像是一件旧事,目前可以确定并非江明姝身死一事,许立投了不少钱进去,估摸着是将这些年的存银都砸进去了。而且这件事,又是莫名其妙就淡了下去,可就在不久,凶案便就开始发生了。”
时间太巧了。
“继续查,务必要查出这到底是什么事。”傅祁暝叮嘱,这可能会是解开许立杀人动机的关键所在。
“卑职明白。”许伍忙应下。
许立那边已经查了有些几日,可一直没有什么线索,许伍自个都急,这会好不容易有了些信了,尽管还没有完全确定事情的来龙去脉,许伍还是特意来跑了一趟说明。
“许立这边你继续盯着,若真是他所为,必然会露出马脚。或者……”傅祁暝眼珠子微转,露出个算计的笑来:“你透露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给茹姬同江淮安。”
许伍一听,乐了:“千户你是要给他们挖坑呢。”
“总得让他们多动动,才能多露出些马脚来。否则,我们这些人,单是查他们的旧事就要费不少功夫,只好劳烦他们这几个当事人,多透露一些出来了。”傅祁暝笑道。
“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千户放心。”许伍立刻应下了,并且一改先前有些沉默的气氛。
不管是许立还是江淮安什么,他们目前都没有太多异常的表现来,或许他们是想要装稳定,那么,他们便来打破这个平衡,将事情的爆发点推动起来,他们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现?
关于当年的事,到底真相如何,而他们这些人又知情几分?这是一个将整个淮家班都算计进来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