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和温怀远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厅中只剩下了杨闻朝、杨知晓、温煜明以及朱伟诚的次子朱闻杰四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若楠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走上了前去:
“驾驶员不见了。”
“不见了?!”杨闻朝一愣。
“我们去到的时候舱门是紧锁的,但是撞开门以后并没有人,驾驶舱中没有打斗和拖拽的痕迹。怀远在大概七点刚过的时候去看过一次,舱门也是锁着的,不排除船停之后驾驶员就离开了的可能。怀远查看了船只的状态,他无法启动,但不排除构造不同的原因,不过……舱内没有无线电报机,看上去像是被人拿走了。”
四人一开始还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然而当听到船只无法启动、无线电报机也不知所踪时,温煜明眉间就被刻上了深深的“川”字。
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周若楠试探着问道:“梅霜……死了?”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但是根据曲月茵的证词,在下午六点四十五左右,她母亲还活着,将她和父亲以及哥哥送出了门,也就是说死亡时间还不超过两小时,怀信正在试着急救,朱署长和他的长子留在现场探查。”温煜明皱着眉头道,“我和闻杰刚才已经将每一家人挨个送回了房间,记住,就算梅霜真的死亡,也不要声张,免得引起慌乱。”
“明白。”
“你们先去——”
温煜明正要说之后的安排,就看到温怀信、朱伟诚以及他的长子朱钦杰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没能救回来。”温怀信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被发现的时候心跳已经停止,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很难催吐,各种方法都试过了,除非短时间内送医院洗胃,否则应该不可能救回来了。”
“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致死物呢?”杨闻朝立刻问道。
“致死物很可能是过量的佛罗拿,我们在她房间找到了一个底部有白色沉淀物的杯子,那些白色的粉末闻起来是佛罗拿无误,内部液体残留是某种洋酒,杯子则应该是船上为客人提供饮品的玻璃酒杯。她的死亡时间应该距现在一小时以上,两小时以下,佛罗拿生效还需要一到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就算曲月茵表示,下午六点四十五的时候梅霜还活着,那时候她也有可能已经饮下含有过量佛罗拿的洋酒了。”温怀信回答,“她死前没有过挣扎,应该是自愿喝下的酒。”
“除非曲月茵说谎。”朱伟诚皱了皱眉头,“他们一家人都待在一起,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恩怨。”
“应该不会。”周若楠摇头道,“我和怀远目睹了梅霜送曲子期以及她两个子女出门的场景,时间对得上,那时候她确实还活着。”
朱伟诚被周若楠反驳后,似乎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立刻将话锋转到了周若楠身上:“这船怎么还没有返航?”
“驾驶员不见了,无线电报机也不知所踪,怀远无法启动船只,但他只会开小型游艇,不排除游轮构造不同或者上锁等原因。”周若楠将之前的情况又说了一遍,“怀远七点左右的时候去看过一次,舱门也是锁着的,不排除船停之后驾驶员就离开了的可能。”
朱伟诚一听,也陷入了沉默。
“要不……”周若楠想了想,“去看看救生艇是否完好。眼下的情况,还不确定是不是有人不希望宾客离开船只,如果救生艇完好的话,不如先组织人们撤离……?”
“呵,到底还是年轻人,怎么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朱伟诚听完一笑,“组织人撤离,一艘救生艇上能坐几人?整船三十个人,一个人死亡,一个人不知所踪,尸体带不带回?失踪的人搜不搜?我们有几个人手?回到岸上靠人力划船,需要多久?”
朱伟诚语气不太好,周若楠被这样一反驳,皱了皱眉头。
“老朱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冒然让宾客乘救生艇离开,中途一旦出现什么状况,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杨闻朝点了点头,“船上应该尚有物资,也没有破损,找到驾驶员才是当务之急,暂时找不到的话,就去找有没有人会开船,就算船真的开不了,如果能遇到过往船只,到时候直接寻求救援,会更加妥当。不过若楠考虑得也没错,如果真的有人不希望我们离开,说不定会对救生艇做手脚,得去检查检查,保护好。”
“嗯。”朱伟诚点点头。
“梅霜的死估计瞒不住,眼下两个警察署长在这,这件事得查,否则凶手找不到,也会搞得人心惶惶。在回到陆地前,就以查案的名义先限制所有宾客以及工作人员的行动。”杨闻朝想了想,又道。
温煜明一听,立刻点了点头:“怀远,你和若楠去搜寻驾驶员的踪迹,检查一下救生艇是否足够和正常,顺便去把男侍和厨娘找来,把梅霜那杯酒的来源查清楚。”
“等等。”温煜明话音刚落,还不等温怀远回答,朱伟诚就立刻道,“温署长,查案一事,还没有说就交给你吧?”
周若楠听到这,皱了皱眉头。
事到如今,一切都有如一个巨大的谜团,这船上是不是只会死一个人都不确定,这朱署长倒是先争起了这个,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确实没有说交给我。”温煜明听完本有些错愕,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带了笑,看向朱伟诚道,“是我心急了,我心想眼下这局面,应该优先以保障所有人的安全、让大家顺利回到岸上为主,梅霜意外死亡,她房中的杯子既然是船上提供,我一心想着这是个线索,便下意识让犬子去喊人,未免唐突了,朱署长见谅。”
朱伟诚一笑,笑里还带了几丝牵强,他何尝听不出来,温煜明暗暗讽刺他心中不顾全大局,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想着争功:“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几分奇怪而已。”
“奇怪?”温煜明皱了皱眉头,定定看着他。
“验尸的是你家长子,你家次子和你的养女又说,今日晚宴之前,将这整艘船都好好逛过一遍,甚至还到过驾驶舱,后来驾驶舱那边也由着你家的人去,完事回来先是说船可能坏了,又说驾驶员和无线电报机不知所踪,所以难免心中起了些许疑虑。不如这样,找三个工作人员以及查看救生艇的事情就让闻杰和怀远一起去,怎么样?”
周若楠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他不过就是怕近海区警署的人抢了功劳罢了,周若楠和温怀远之所以去驾驶舱,本来也就不过是个跑腿的角色;而温怀信,他是整艘船上唯一一个法医,验尸确实只能由他来,他朱伟诚就两个儿子差遣,这船这么大,温家帮忙,倒成了温家的不是了?
觉得气不过,周若楠本想反驳,哪知道温煜明已经开了口:“也好,那就听朱署长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