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远和朱闻杰回来的时候,身后并没有跟着哪怕一个人。所有人看向走入宴会厅的二人时,眼神里都带了些疑惑。
然而面对众人的眼神,温怀远却不为所动,只等着那“高人一等”的朱闻杰说话。
朱闻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开口道:“没找到男侍和驾驶员,厨娘也不知所踪。不过我在男侍房间找到了船上房间的钥匙,救生艇我也看过,都在,数量应该也是够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就连周若楠的心里都油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三个人,不会是畏罪潜逃,又或者……也已经死了吧?
“我还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朱闻杰又道,说着,递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周若楠看到,那东西就和温煜明以及温家兄妹三人拿到的邀请函一模一样。
朱伟诚将那东西接过来,打开后却瞬间皱起了眉头,面露疑惑。他将那邀请函一合,转头递给了温煜明。
周若楠凑过头去一看,上面写着的竟然不是邀请内容,而是一个如同童话故事一样的东西——
千百年前之西洋,有一小国自发展,国王贤明有气度,王后美貌倾城色,二人有女初长成,家族幸福乐融融。
林中女巫谄媚姿,献与王后魔之镜,魔镜向来吐真言,王后貌美甲天下。
然而公主二八时,魔镜陡然换言辞,王后年老色已衰,公主之姿倾天下。王后一怒发冲冠,鸩酒害死老女巫,而后派遣猎户者,携带公主入深林,刀枪棍棒齐上阵,逼死骨肉方罢休。林中猛兽千千万,猎人假作良善状,未向公主下杀手,夺其金银与财富,径自回到城堡处。
林间矮人勤劳作,发现二八倾城女,紫冠矮人色心起,妄图据其为己有,蓝冠矮人欲争夺,惨死紫冠绳索下,颈间勒痕赤如火。
少女攀上紫冠背,奈何青冠起妒心,屠刀插入青冠喉,紫冠赢得美人身。
绿冠目睹青冠死,广而告之所有人。红橙黄绿齐追堵,少女因此而醒来,五人齐作良善状,问询少女流落因。
少女哭诉生平事,兄弟几人皆愤慨。王后心肠太歹毒,该遭碎镜捅入肺,猎人虚伪且贪财,该遭斧头劈脑后。
口中凿凿抱不平,脑内尽是龌龊事。红色自认地位高,理应独占倾城女。紫色惨遭淹入井,绿色迫为上吊鬼,橙色生遭掰断脖,黄色死在枪声下。
邻国王子偶经过,见此情景多震惊,捉得老大回城去,终以枭首了此生。
***
这个故事很熟悉,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过一个类似的版本,那是西洋传入国内的幼儿故事,然而所有人也都清楚,除了故事框架外,邀请函上所写的内容与众所周知的版本大相径庭。
站在一起的杨朝闻和温煜明细细着,面上都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虽然两人看上去都似是在思考,然而给人的感觉却不同,前者是严肃,后者更多的是若有所思。
“不过就是个胡乱改编的童话故事而已,看着唬人,但实际上又怎能当真?”似乎是觉得两人看了太久,朱伟诚瞟了一眼那邀请函,视线不着痕迹地看向温煜明。
“这倒是未必,先不说故事内容,这张书写故事所用的红纸,和各位的邀请函款式应该一致吧?”温煜明看向所有人,收获了所有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继续说道,“或许我们也可以将它看做是一封邀请函,这样一封内容特殊的邀请函被我们发现在胡念由的房间,而偏偏胡念由失踪了,大概率并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难道还是那胡念由故意放在那里让我们发现的?”朱伟诚挑了挑眉毛。
“我想,情况说不定就和朱署长你说的类似,没准就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发现这个故事,而这个人与举办舞会、给我们发出邀请函的人应该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是同一人,只是此人究竟是谁,目前尚且不好判断——可能就是胡念由本人,毕竟他是害死梅霜的重要嫌疑人,眼下又不知所踪,而我们偏偏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故事;当然,留下它的也有可能是别人,毕竟梅霜死亡后,藏在暗处的人一定能想到我们会寻找胡念由进行调查,只要将这东西放在胡念由的房间里,我们一定不会错过。”温煜明道。
“你这是顺着故事本身有问题去想,才得出了这样的推论,但我倒是觉得,这个故事的存在,说不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行凶之后,凶手自然会想要逃跑,在逃跑之前丢出这么一个不明所以的西洋故事,就像丢出一个烟雾弹一样,混淆我们的侦查方向,引导我们往这个与凶案毫无关联的故事上浪费时间,方便其逃脱。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温署长这会儿竟被迷惑了?”朱伟诚继续反驳,朱家两兄弟赞同地在旁点头附和。
“也不能说毫无关联吧?我记得故事中有这样一句话——‘王后一怒发冲冠,鸩酒害死老女巫’,女巫是故事里死亡的第一个人,而如今梅霜完全可以说是服毒而亡,不正是同一种死法。”周若楠接话道。
朱伟诚嗤笑了一声,看都没看周若楠,继续道:“这故事里的死法那么多,基本涵盖了大多数的凶杀手法,毒杀只是其中常见的一种而已。更何况故事里只有……只有十三个人物吧?咱们船上可有三十个人。”
周若楠闻言,也不在意对方的阴阳怪气,继续直言道:“可是在现在这样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之下,这也是一种可能的情况,我们应当未雨绸缪,若毒杀真的只是开端的话,那后续情况就会更糟糕,更何况现在船上又失踪了三个人。”
“你别忘了,相对于你这个大胆的猜测,更现实的情况是失踪的三个人正好是嫌疑最大的三个人,他们行凶逃跑的可能性显然更大。”朱伟诚闻言,摇头反驳道。
“他们是存在嫌疑没错,但我们既不能排除他们主动离开的可能,也不能排除他们被迫失踪的情况,如果是后者,他们说不定……正处于危险之中。”周若楠顿了一下,直视着朱伟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与其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原地打转,不如另寻出路,更何况这封邀请函本就极有可能是凶手特意留下的线索,否则为什么失踪现场如此干净,却偏偏留下了这个?我们不应该完全将它做烟雾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