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该说的我可都说了，这已经是你们第四次问我了吧，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岳秋桂看着刚刚坐下的周若楠，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周若楠闻言，抬头笑了笑：“岳小姐见多识广，应当看得出这一次和之前是不同的吧。”
岳秋桂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周若楠的话而产生什么明显的变化，她只是转了转头，好像是在观察四周，而后慢条斯理地重新看向周若楠：“好像还真是，看着确实不像是之前的屋子，抱歉，我刚刚没太注意到。”
她顿了顿，脸上带上了些疑惑，开口询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周若楠知道岳秋桂不简单，面对她的装傻，周若楠并没有跟着她的节奏走，直接开始进行审讯。
“你和傅春华的关系并不像你之前告诉我们的那般简单吧？”
“不简单？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问题，岳秋桂微微皱了皱眉头，周若楠也不说话，就静静盯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岳秋桂终于轻轻笑了笑，那笑里还带着些许自嘲，而后她身子微微靠后，靠在了椅背上，耸了耸肩，开口道，“男女之间的关系，其实从来都不复杂，只是大家往往会想得很复杂罢了。”
周若楠猜到岳秋桂不会轻易地说出实情，因而面对她深邃而平静的眼神，周若楠并不在意。
“你还记得这个吗？”周若楠没有再接着问她和傅春华的关系，而是从杨知晓那里接过了作为证物被带回警署的四方形模具和小烤炉，并把东西往前推了推。
岳秋桂坐直了身子，放下双手，面容平静地看过去。
“这是你家的模具和烤炉，我们从探戈旧物找到的，经过确认，这就是二宝从你那儿得来的东西。”周若楠指了指那些东西，继续说道。
“这些东西之前确实是我的，我记着那天我还同你们说过，我有一天晚上心情不好，收拾了屋子，并打算把一些不用的物件扔掉，恰好第二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碰上了二宝，就都给了他。这也没过去几日，我当然是记得的。”闻言，岳秋桂一脸坦然地别了一下头发，笑着回答，答完之后有不解地反问道，“只是我不太明白，这些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岳小姐还记得，那你应当也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吧？”周若楠不答，继续问道。
“这个小烤炉是我听说赫尔曼他们举办什么Barbecue派对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我馋得紧，但又不能跟着他去玩，就弄来了这个，还和赫尔曼用过一次呢。至于模具，是因为赫尔曼生前对西点烘焙确实很感兴趣，我有一阵想着投其所好，就买了，但东西买来了，我又没了兴致，况且我连家常菜都不会做，更别说是点心了，所以压根就没用过。我就是觉得这两样东西以后也都不会用了，与其摆着落灰，看了又睹物思人心里不痛快，还不如扔了了事。”岳秋桂说到最后，摆出了一个苦笑。
“这个模具我们比对过，和死者家中的方糖尺寸匹配，且刚好能放入烤炉。”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当只是巧合吧。我都随便买的，哪里管什么尺寸呢。而且两样东西也不是同一处购入的。”
“你经常出入死者家，应当知道死者嗜咖啡，且不加奶只加糖的习惯吧。且你也时常陪同死者前往洋风西饼屋，应该还知道，死者曾在那里买过方糖。”周若楠连着发问，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这个问题我之前回答过，我知道赫尔曼他喝咖啡，但具体什么习惯我不清楚，毕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不饮咖啡……”说到这里，岳秋桂突然一顿，有些讶异，而后恍然地询问道，“警官你总问方糖的事，难不成赫尔曼他是被方糖给……”
周若楠听着岳秋桂的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周若楠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岳秋桂就像真的第一次知道死者的死因，没有慌乱，只有惊讶，和面对谋杀时常人都会有的一丝害怕。
“没错，我们已经查明，死者是因中毒死亡，毒物就来自于方糖，一颗手作的、出自洋风西饼屋的方糖。”周若楠干脆地给出了肯定答复。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这个女人太聪明了，很容易就能猜到警察知道了些什么，当岳秋桂今天被抓捕进警署的时候，岳秋桂很可能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的破绽所在，也一定想好了如何应对，所以有时候直球对岳秋桂来说，可能比绕弯子更有效果。
“可这和我没有关系，我那模具可从来没用过，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警署应该有什么检测手段的吧。”说着，岳秋桂微微低了低头，眼帘微垂，重新看向周若楠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些惊疑，“难不成是傅春华？”
周若楠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她拿出一张毒物检测报告，放在了证物的旁边。
“毒源我们也查清楚了，夹竹桃。”最后几个字周若楠特意说得慢了一些，咬字也更重了几分，“之前你同我们说过，傅春华身体不好，常去药铺和医院，而夹竹桃就是傅春华的常用药中的一味，且他又是洋风西饼屋的点心师傅，有做方糖的手艺。”
“天呐……”岳秋桂蹙眉叹道，“你说的这些我还真不知道，可你们要是怀疑傅春华的话，应该是去查傅春华，不该来找我呀。”
“岳秋桂，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那老色鬼的事情。”岳秋桂又一次讥讽地笑了笑，“是，他是追求过我，但我明确地拒绝了他——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现在我再明说一次，说得直白些——和赫尔曼比，他傅春华算什么东西？我还没傻到扔了会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样的蠢事，而且就傅春华那胆子，我寻摸着给他把刀，他都不敢往前捅吧？”
周若楠看着她，她也看着周若楠，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