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明给周若楠放了一个礼拜的假,这假长了些,周若楠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法在家放松这样久,但假期的第一天,周若楠还是很不客气地睡了个懒觉。
下楼的时候,周若楠遇到了发型乱七八糟且睡眼惺忪的温怀远,二人打着哈欠互相打了招呼,慢慢悠悠地往楼下去。
餐桌旁已经坐了人,温煜明坐在位置上,翻看着报纸,温怀信和温怀雪面对面坐着,和温煜明说着些什么。在说话的主要还是温怀雪,她嘴边一圈牛奶,眼睛闪着光,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向温煜明报告着温怀信在德意志的见闻,仿佛出去留学五年归来的并不是温怀信而是她似的,她对面的温怀信优雅地拿着刀叉,切着盘里的东西,时不时点头附和她,又或者偶尔出声纠正她。
“温署长,温大哥,怀雪,早上好。”来到餐厅,周若楠的困意就被瞬间抑制了,她认真打了个招呼,拉开椅子,坐在了温怀信旁边、她一贯坐着的位置上。
“早啊,爹,大哥,还有——”温怀远到底是没忍住,一边说着,一边张大嘴,又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还有怀雪。”
说完,他随意地拉开椅子,最后倒是和周若楠十分同步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温煜明看到两人这副样子,倒也不恼,而是笑了笑:“前阵子倒真是辛苦你们了,这几天你们就带着怀信到处转转吧,五年了,沽城变化可不小呢。”
“行啊。”温怀远一边说,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倒腾起了盘子里的食物,“大哥想去哪?”
“这我还真不知道。”温怀信还是微微笑着,“城里又有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又多了什么新奇的地方我都不知晓,导游应该还得你们来做。”
“嗐……再新奇能新奇到哪去……”温怀远想了想,耸了耸肩,“无非就是新开了些戏院,多了些公园,哦对,海城区倒是有个新马场,还挺大。”
“新马场?”
“去年才开的呢!”温怀雪接话道,“之前二哥就老拉着我们去看马赛,那马场开业的时候,二哥他立马就带着我、知晓和若楠一起去了,他做生意那阵子不知怎么的认识了那马场的老板,给他包了一天场子,还借了他马,他硬拉着我和知晓学骑马,等我们学会之后还和我们一起赛马玩呢!”
“你和知晓学会了骑马?”温怀信微微有些惊讶,“那……若楠呢?”
周若楠平日在餐桌上习惯了食而不言,眼下又克制着困意,听到温怀远突然提到自己,愣了一下,刚想回答,温怀雪就替自己答了话:
“若楠胆子大,高中的时候她就会了,和二哥比过好几次呢,不过到底还是二哥更胜一筹。”
周若楠把嘴里的食物都吞咽下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运动和体力,自己确实没有哪一次是比过了温怀远的,以前她还总不服输,后头倒也释怀了:“确实比不过,不过好歹是学会了。”
“原来如此……那不如今天就去那个新马场看看?”温怀信想了想,笑着说,“怀雪你也去怎么样?也叫上知晓。”
温怀雪一听,眼睛亮亮的,但随即又低下头来,偷偷抬眼望了望温煜明,似乎是在寻求允许。
温怀雪是留在国内的四个人中,唯一一个卒业后想要去念大学的,但她心高气傲,非要念个比沽海大学更好的学校,最后温煜明还真就给她出了个建议,不如试试全国最好的大学——那大学就在岭城,离得也倒不远,温怀雪拼命准备了两个月,八月时一个人去往了岭城考试。
只可惜,今年的考试温怀雪遗憾落榜。温煜明当时问她,还要不要考那学校,温怀雪也是个倔的,直言明年还要再战,温煜明倒也不反对,能有一整年的时间专门为了入学考试准备,成绩肯定会比学习两个月要来得好,他同意温怀雪在家再复习一年,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她不能贪玩,既然说是要好好准备考试,就得拿出相应的努力来。
是以眼下九月,温怀雪依然每天就窝在房间里,埋头苦学。
刚学了一个月都没有呢,就想要出去玩,温怀雪心里自然没底。
好在温煜明感受到了她目光,笑了笑:“今天你就去吧。你大哥好容易回来,陪陪他也是应该的。落下的进程,到时候叫你大哥帮你补上。”
“诶!”温怀雪立刻恢复了刚才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一会儿就去把我的骑装找出来!哦对,还得打个电话给知晓,叫她也准备准备!”
“等等!”温怀远挑了挑眉毛,“今天这是临时说要去的,人马场照常营业呢,可不一定能叫我们包场。”
“二哥你不是认识老板,打点打点不就……”温怀雪眨眨眼睛。
“你不会以为光是认识就够了吧?上次我可也是花了钱的,那时候我手头还宽裕,现在可就……”温怀远撇撇嘴,摇了摇头。
周若楠听得忍不住想笑,他那时候哪里只是宽裕,那可是花钱如流水,否则大半年以前温煜明要查账的时候,他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我又不是为了去看你们骑马。”温怀信笑着道,“我是去看看新开的马场,也看看现在国内的马赛跟我离开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温怀雪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温怀信倒是立刻又补充:“不过我觉得,你们倒也可以备上骑装。今天也不是礼拜日,我记得以前非休息日的时候,马场人倒也不多,要是合适的话,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贴一些钱,让你们上去玩玩呢?”
听到这话,温怀雪又喜笑颜开,她三两口扒拉光自己盘中剩下的食物,笑着站起身,留下一句“那我先上去收拾”,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餐厅、跑上了楼。
温怀远和温煜明对这个安排都没什么意见,周若楠更是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她没回话,只默默喝掉了碗里最后一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