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见你好多行李还放在客厅里头，本来想让人帮你搬到你的卧室去，可是郑姨说，那些是你特地交代过，就要放在客厅的。”温怀雪挽着温怀信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往楼里走，一边还扬着头，冲着温怀信问道，“大哥，那里头是什么呀？怎么就不能搬房间去呢？”
“是什么呢？”温怀信重复了一遍温怀雪的话，“你猜猜？真的猜不到吗？”
“总不能是你要拿到警署的东西，要是这样，你直接叫人送到警署去就好了吧？”温怀雪想了想，猜测道，“大哥……你不会过两天就又要出发去别的地方吧？！”
“不是……”温怀信听了，不禁失笑，“你放心，大哥这次回来后真的不会再出远门了。再给你些提示——放在客厅的那些箱笼里，装的都不是大哥的私人物品，而是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很特别的东西……？”温怀雪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全是礼物？！”
听着温怀雪的语气，周若楠只觉得心里哪里怪怪的，温怀雪今天的语气也太夸张了，搞得好像梦回五年前似的。
然而等进了屋子来到客厅，饶是周若楠也愣住了——
那么多箱笼，堆成了一大堆，就算是周若楠自己来猜，也想不到温怀信竟然带回了这么多礼物，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是比温怀信的个人行李还要多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我要走的那天晚上，你要了多少东西？”温怀信看着惊讶的温怀雪，笑着道。
“我要了多少东西……不是吧，大哥你都买了？！”
“倒也没有都买。”温怀信轻轻摇了摇头，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那时候我还没有去往德意志，对许多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等到了才知道，有些东西与你想象里并不一样，又或者并不合适购买，不过你放心，大哥都给你换成了合适的。”
看着笑眯眯的温怀信，温怀雪鼻头一酸，差点又要扑进他怀里。
之后便是温馨的送礼环节，温怀信现场开箱，将那些纪念品通通拿了出来，钱包、手袋、钢笔、香水、相机……一应俱全。
饶是周若楠都在怀疑，当年温怀雪真的有讨要这么多东西？
温怀信不停地拿出礼物，温怀雪则在一边一惊一乍地感叹大哥对她真好，同时也不停地问东问西，无非就是为什么五年了才回来、德意志有什么好吃的之类的问题，温怀信倒也耐心，一一答她，什么学业繁重、想要深入研究，什么猪蹄、香肠、面包、啤酒……
听着听着，站在一边的周若楠竟然起了一丝困意，迷迷糊糊打起盹儿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怀远突然过来，轻轻戳了戳周若楠的手臂，周若楠才惊醒。
“怎么我瞧着大哥回来，你也不是很高兴？”温怀远小声问道。
“也……？”周若楠挑了挑眉毛，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呢，就是前阵子太忙罢了。温大哥送你什么了？”
“钢笔，腕表，还有一些小玩意儿。”温怀远耸耸肩，“怀雪的东西太多了……不过你放心，大哥给知晓都带了东西，肯定也有你的——估摸着还不少呢。”
“我不在意这个，多了我也承受不起。”周若楠兴致缺缺地道。
正说着，就见温怀信搬了一个大箱子到周若楠面前。
“这里头是送你的东西。”温怀信一边直起身，拍了拍手，笑着道。
周若楠一听，愣了一下，看了看温怀信脚边的箱子，又看了看温怀信，似乎并不太相信。
“这一整箱，都是给若楠的？！”温怀雪一听，直接冲了过来，同样不可置信地望着温怀信。
“你先别羡慕。”温怀远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冲着温怀雪，“瞧这重量，感觉是你无福消受的东西。”
温怀信有些无奈，也不管在一旁撇着嘴的温怀雪，弯下腰打开了箱子。
那里头竟然是一整箱子的书。
“这是……？”周若楠扫了一眼，倒也不是看不懂的德文，至少表面上的，全都是英文书。
“离开前你也没说你想要些什么，我也拿不准你的喜好。”温怀信的脸上此刻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之前听说，你一直都对学习很上心，也很喜欢看书，就给你买了一些……近几年很流行的探案故事集。不过我知道，你在圣玛丽学的外文是英文，刚好，这些书的作者大部分都是英籍，我买的也就都是原文版本。”
周若楠看着这一箱子书，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么长的距离，海上漂泊着一个月，最后带回来一箱子书，这算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除了道谢还该说些什么，只能笑着道：
“谢谢。”
***
屋子里的书架，是自己到温家大概三年后买的，那时候学业越发忙碌，逢年过节她也总是拿着压岁钱和零花钱去买书，书都码在房里的矮柜上，久而久之便快要放不下了，之后温煜明就给她弄来了一个书架。
书架很大，到她高中毕业的时候也不过放满了一半，如今温怀信一回来，倒是又塞了不少进去，看起来已经有将满的趋势了。
周若楠将那些书都粗浅地翻了翻，和温怀信说的一样，大部分都是英文原版，有的作者的名号周若楠也曾听过，甚至看过一部分他们的作品，只是在这里流通的，都被翻译成了汉文，读起来肯定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
令周若楠在意的倒不是这几本书，而是这些书里，还是夹杂有几本德文作品，而这些德文的作品之后，都附上了一本温怀信本人所译制的手稿；还有几本书，是不知道为什么尚未出版，也是以温怀信手稿的样子被放进了书架。
所有的手稿，温怀信抄写得都很小心，周若楠看得出来，应该花了大量时间抄写，还没有出一点错误。
可周若楠不明白，既然学业繁重，又哪来的时间做这种事情？
想来想去，周若楠觉得，大概还是为着补偿。温怀信知道，他应该也给自己的亲妹妹有同样丰厚的待遇，但他也知道，不能叫尚不知情的怀雪看出什么端倪。
所以他送自己一箱子书的同时，还要不着痕迹地花下苦功夫。
可是越这样，周若楠就觉得越烦躁。
还不如不要送的好，既然不认她，就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她只是周若楠而已。
温怀信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周若楠没有打开任何一本书研读，就这样烦闷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