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铭自然能听出温怀信的言外之意，他很不高兴，但又十分为难。
周若楠叹了口气，走上前，对着温怀信笑了笑，又笑着对白舒铭颔首示意：“白老爷帮我们斡旋了这么久，我们心怀感激，现下便不为难您了，之前多谢了。”
而后周若楠转身离开，收了笑容，有些咬牙切齿地吩咐姚华：“放人。”
虽说放人，但所有人都还是要进行登记，周若楠交代了几句，让阿福留下来，好好地看着，绝不能漏下任何一个人，虽然齐渊的嫌疑最大，但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凶手的时候，周若楠还是要以防万一，谨慎行动。
离开海安大饭店后，周若楠、温怀远和温怀信分成了两组，温怀信赶回警署参与尸检，周若楠和温怀远则赶去沽海医学院查找刘松平的这个学生齐渊。
就在周若楠和温怀远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有个服务生过来，将两个牛皮纸的袋子递给了温怀信，温怀信点头道了谢，而后向着周若楠走了过来，将其中一个袋子交到了周若楠手里。
“这是……？”周若楠接过那袋子，一时间有些不解。她看了看袋子上的徽标，发现那属于一家沽城的老字号鞋铺，颇有些名气。
“你不习惯穿跟太高的鞋吧？这是之前我叫人帮忙准备的，应该合脚，你上车后换上吧。”温怀信笑着道，而后又将另一个袋子递给了温怀远，“至于这里头则是一些西点，刚出炉，整个晚宴你们一点东西没吃，一会儿还得接着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垫垫肚子。”
周若楠有几分惊诧，良久才道：“谢谢……”
“快去吧。”温怀信依然笑着，为周若楠打开了车门，“注意安全。”
进了车，周若楠确实感觉自己的脚又酸又痛，便也不撑着，将温怀信刚才交给她的鞋拿了出来，那是一双软质的平跟皮鞋，颜色和周若楠脚上这双相似，花纹典雅精致，品质上乘。而这双鞋虽然并非定制，却还真如温怀信所说的那样，颇为合脚。
周若楠心里难免生了几分感动，转头却发现温怀远正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温怀信递给他的西点袋子他只是放在腿上，都没有打开过。
“感觉温大哥回来，你不太高兴？”周若楠想了想，开口问道。
温怀远微微睁开眼睛，眯眼看了眼后排的周若楠，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头靠向另外一边：“怎么可能。”
“可你今天没有和温大哥说一句话。”周若楠并不相信，她能感觉到温怀远今晚的情绪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啧，给你买双鞋你就被收买了？鞋换完了是吧？喏，他买的西点，你吃吧。”温怀远说着，将一直抱着的西点袋子递了过来，“我跟那尸体呆了那么久，没胃口，缓缓先。”
而后他便又闭上了眼睛。
周若楠看了他一会儿，只见温怀远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其实周若楠也没有什么胃口，便将那西点放在了一边，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车里寂静无声，车外却并不安静，尽管已经入夜，但是租界的路灯和霓虹永远都会亮着，灯红酒绿之中，时不时地，还会传来几声来自外国的“问候”。
再往前去一段，喧嚣声便渐渐听不到了，霓虹消失，路灯也暗淡下来，他们进入了近海区。
风越来越大，周若楠看着外面被吹得如同群魔乱舞一般的树木，心想，这几天怕是要下雨了，希望能在下雨前找到这个凶手。
***
沽海医学院接到通知，便安排了教员在行政楼等着，警车直接开进了校园，停在了行政楼前。
周若楠一下车，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祝先生，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我们都没想到，这连环杀人案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在我们学校绕，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赶紧协助你们破案，我们才能安安心心地生活，要不然啊……”祝雯姝最后的话没有说完，周若楠却能明白，这案子也给这些先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我们想找一个学生，名叫齐渊。”温怀远开口道。
“我知道，档案室在这边，不过因为学校之前搬过校址，还翻修过多次，所以只有近十年的档案是全的，之前的档案要么很乱，要么是丢了，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个齐渊大概是什么时候入学的？有入学时间会好找一些。”档案室的门和灯都是开着的，里面还坐了两个教员，“这两位先生是来帮忙的，他们都是学校的老教员了，对学校的情况更加熟悉。”
迅速打过招呼，周若楠向三位教员简单地描述了一番齐渊的长相外貌。
“根据目击者目前的证词，齐渊现在的相貌大概就是这样，为防万一，我们将他的年龄范围稍稍扩大一些，此人应该在二十至三十五岁之间，是教员刘松平的学生，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储备。”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把重点搜索的范围缩小到刘先生的任职年限内。”一位先生提议道。
周若楠点点头，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明确分工后，几人就迅速翻阅起了如小山一般的档案，尽管他们已经把搜索范围缩小，但沽海医学院每年入学的学生可不少，搜索工作依然是个大工程。
好在资料虽多，但目标明确，且人多力量大，寻找的时间远比周若楠想象中快。
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那么多学生里，没有一个“齐渊”，别说是符合所有信息线索，就连叫这个名字的学生都没有。
而这个结果也在周若楠的意料之中。她之前就隐约有预感，“齐渊”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假的，凶手大概率是故意选用了与杀人案中一位死者相同的姓氏。
甚至……凶手这个所谓的刘松平学生的身份也是假的。
但不管怎样，刘松平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了掩护，带他进入了这么重要的晚宴，最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这，究竟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