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松平和齐渊排队登记的时候,后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半大的小男孩,那小男孩拿了个冰淇淋,因为跑得太急,一不小心没跑稳,摔到了刘松平的身上,冰淇淋也蹭到了刘松平的西装外套上。
刘松平看着外套上的污渍十分生气,训斥了小男孩两声,本就因着闯祸而惴惴不安的小男孩直接被他吓得哭了起来。张威正准备相劝的时候小男孩的父亲从后面赶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刘松平看到对方的时候却突然泄了气,两人还聊了起来。
“两位先生是老相识,见面之后也就解开了误会。”张威继续说道。
“那个小男孩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你记得吗?”周若楠插了一句。
“记得,是这位先生,名叫梁清钰,听他们聊天的意思,他应该是一家医院的院长。”张威手指指向了齐渊之后的一个名字,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携幼子梁宁天”。
“之后呢?”周若楠询问道。
“之后刘先生就把外套脱下来交给我们打理,是梁先生出的钱,也就是那时候,梁先生询问了刘先生和齐先生的关系,他最开始还以为两人是父子。”张威看着齐渊的名字说道,“刘先生当时否认了,他说齐先生名叫齐渊,是他的学生,对医学兴趣浓厚。要我说,刘先生对这个学生真不错,他还专门请梁先生日后照顾一二,再之后他们就一起进会场了。”
张威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说:“齐先生离开的时候,我见他一个人,在他登记的时候,我问过他之后是不是还要再次入场,他还摇了摇头。”
“这位齐先生没说话吗?”周若楠追问道。
“没有,直到他们进去我也没听到他开口。”张威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刘松平进会场的时候没有穿外套?”周若楠思考了片刻,继续问道。
“是的,刘先生进去的时候就穿了个白衬衫。”
“他的外套还在这里吗?”
“对,外套处理干净之后就送过来了,就放在我身后的柜子里,最上面那层从左往右数第二个抽屉,只要他离开,我就能及时还给他。”张威指了指自己身后靠墙的一面斗柜,那里面一般是存放一些宾客不便随身带入会场的物件。
周若楠给姚华使了个眼色,姚华很快就找到张威说的那格抽屉,拿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件折叠整齐的西装外套,颜色和刘松平身上的西裤一模一样,看着面料也相同,显然是一套。
“张威,你再仔细描述一下这个齐渊的相貌和穿着,尽量回想细节,任何一个特征都可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张威描述下的齐渊,看上去不算很年轻,但绝不会超过三十岁。他的下巴和嘴周都留着短短的胡子,皮肤比较白,头发略长,戴着顶六角帽,前面的头发被压下来,挡住了些眼睛,齐渊还戴了一副黑边眼镜,他写字慢而认真,书写的时候时不时还会扶一扶眼镜。他个子还算高,体型偏瘦,穿着件宽宽大大的灰色长款薄风衣,走路略微驼背。
周若楠这边问得差不多了,宴会厅里又出了岔子。
一开始,在温怀信的斡旋之下,白家出面派人劝说一二,所有人都开始配合进行调查,然而渐渐地,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等待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很多人又开始坐立不安,骚动的声音便又出现了。为了全面封锁,饭店内部的任何消息也是不允许外露的,很多人想打个电话、捎个信,也被警察拒绝了,不满的声音又越发多起来了。
“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你们抓不到凶手,合着就把我们这么多人关这里熬鹰呢?”
“我们在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就这样把我们当犯人一样关在这里?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了我们的人身自由!你们才是知法犯法!”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你们有管我们的这点能耐,去抓凶手啊?废物!”
……
不光是针对警署和警察,很多人的不满也转向了白家。
“告诉你们白老爷,我们参加宴会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可不代表我们必须得唯你白家是从,我们也是有身份的人,白家可不能这么欺负人!”
“堂堂白铭舒白老爷分明还没上年纪,怎么胆子就变得这么小了,这么听警察的话?”
“大家都是校友,白家就是这么一个待客之道?未免也太辱没白家的名声了吧!”
……
当周若楠进入宴会厅,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她看见这次晚宴的主人白舒铭正和温怀信说着什么,她想了想,走了过去。
走近一听,白舒铭正颇有些无奈地冲着温怀信开口:“贤侄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到了,我是想帮也帮不了了,都这么晚了,你们把我的客人关在这里也不是回事不是?虽然我白家在沽城是有那么些脸面在,但在场的多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不少洋人,这可是海城区,不是你温家的近海区,若真是这些人闹起来,我白家可帮不起你们啊。”
尽管白铭舒语气缓和,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任谁都能听出来,温怀信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我理解,白伯伯您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温家会记着您今日的相帮之情,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但您也知道今天这个案子的影响非常恶劣,您主办的宴会上死了一个校友,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凶手又没有找到,只怕到时候那些风言风语被传起来……传我们警署倒是不要紧,可要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说些白家的不好,那就坏了。”
周若楠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在她的印象里,温怀信虽然待人礼貌温厚宽和,但骨子里是何等高傲,这样软硬兼施地说话,让周若楠觉得,他都已经不太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