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乐门一出来，周若楠便当机立断，立刻赶往了沽西卫校。那是一所专门的卫生学校，学生完成三年的学业后，大都是去做护士。
尽管是夜里，但学校总有值班的人，就算没有，沽城警察总署也已经下了令，近海区警署得尽快破案，时间不容耽误，就是打电话叫，也得把人叫起来。
好在温怀远一个电话打过去，学校确实有人值班，为了配合警察的工作，还又安排了个管着学生记录的卫晓媛卫先生过去。
深夜，沽城远海区，略显陈旧的沽西卫校里，教学楼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就是那卫晓媛的办公室。
眼下周若楠、温怀远和杨知晓三人刚坐下，卫晓媛还在忙着给倒水，等卫晓媛也一坐，周若楠就立刻开口问：“我们来是想问问，沽西卫校之前是不是和一个叫做达尔斯的私人医院有过合作，能送些实习生过去？那医院在海城区，原先的德租界里头。”
“达尔斯私人医院……”卫晓媛想了想，开口回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达尔斯私人医院是德国人开的，要求有些严格，还要求会一些德文，我们其实也就算是给学生搭个桥，真正去的不多，尤其德租界被收回后，那医院招的人越来越少，每年也就顶多去一两个学生，后头那医院好像没了。”
“是没了。”周若楠点点头，“那你记不记得，大概六年前，学校里有没有一个学生在达尔斯私人医院出了医疗事故，被开除了？”
“诶……”卫晓媛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只是到底是哪年我也忘了。”
周若楠听到这，摸了摸口袋，掏出张照片来，将它放到了桌上，又问：“那个学生是她吗？”
卫晓媛接过照片，放在眼前看了看，皱了皱眉毛，有些犹豫：“这、这不是前些天在连环杀人案里遇害的那个……”
“是她，她叫楚文馨。”周若楠点点头。
“我瞧她确实有些面熟，名字……好像也有点印象。”卫晓媛皱眉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但我只是个管资料的，和学生接触得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在学校见过她，要不这样，我帮你们去找找大概十年前的学生记录，这里入学的学生信息都有登记的，名字、住址、考试成绩和实习经历都有。”
“可以。”周若楠点点头，“还麻烦你也帮我们找找，六年前在达尔斯私人医院实习的学生还有哪些。”
“没问题，只是……”卫晓媛说着，有些犹豫。
“只是……？”周若楠觉得有些不解。
“学生信息是按着入学年份走的，学校里的人有大半都不是按时毕业的，延期的、休学的、退学的，都有不少，找起来可能得花点时间。你们要得急……”
周若楠一听，大概明白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只说火烧眉毛十万火急，今天就要过来问，学校才连忙把这女先生给叫了过来，想来她也是因此而担忧。
“没事的，我们可以等，麻烦你了。”周若楠摇摇头，开口道。
听了周若楠这话，卫晓媛点点头便跑到了后头的柜子旁翻找，她将一本册子从柜子里抽出来，从头到尾都看过一遍，合上放好，又去看下一本。
周若楠看见，卫晓媛差不多是从十二年前的记录开始找的，前两本都被她放了回去，看完第三本和第四本后，她倒是将册子放在了手边，一直翻看完了六年前的记录，她才终于抱着册子走了过来，喊了一声：“找着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手里的册子放下，打开了九年前的学生记录，翻到中间的一页，推向了周若楠：
“是她，九年前入学的，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只是最后一学期她去了达尔斯私人医院实习，本来都临近毕业了，出了事故，就被开除了。”
周若楠一瞧，那泛黄的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刚刚殒命于老城区公寓里的楚文馨。
然而这记录上的信息虽然很多，关于事故的具体情况却并没有写，周若楠一边看着，一边开口问：“这个事故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还记得吗？只说是医疗事故的话……有些太笼统了。”
“具体的我也不太记得。”卫晓媛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我只记得好像是一场外科手术，病人应该是手术里用的什么药剂量超了，但医生开的单子没有问题，是楚文馨拿多了量，还给递过去了，结果就出了事，最后医院确认了是楚文馨的责任，把她给辞了，学校也是按规开的人。”
“用药过量……”周若楠一边听着，一边想了想，“那次事故闹出人命了？”
“没有，这要是出人命了，恐怕就不是开个楚文馨那么简单了。”卫晓媛摇了摇头，“我听说，术后好像是患者自己去闹的呢，应该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能就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其实手术嘛，都有风险的。”
思索了一番卫晓媛的话，周若楠大概也知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一个没有参与其中的资料管理教员能记住的估计也就这些了，想要知道事故的详情，还得从另一个人身上下手。
思及此，周若楠开口：“同年应该还有其他和楚文馨一起在达尔斯医院实习的护士吧？”
一边说着，周若楠一边看了看卫晓媛之前拿过来的另一本册子，那册子上记录的信息属于十年前入学的学生。
“诶对。”卫晓媛连忙点头，拿起了那本册子，翻了起来，“是有这么个人。比楚文馨早入学了一年，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考试没能合格，延迟毕业了一年。当年在达尔斯私人医院实习的学生只有她们俩。”
卫晓媛说着将册子翻到了对应的那一页。周若楠一看，愣了一下。
那页纸上的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海安私人医院接待了齐韵文、还同她谈过许多的那个护士——
程广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