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到新桂巷巷口，周若楠下了车，盯着那名叫海乐门的舞厅看了许久。
眼下是晚上，这舞厅生意似乎好得很，不时就能看到男性进进出出，有不少还是许多人一起来的。
周若楠没来过这种地方，深吸了一口气，一旁的温怀远见了觉得好笑：“哟，小周探长来一趟洋窑子还紧张呢？”
周若楠一听这话，直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不是我说得过分，是你还是太单纯。”温怀远耸耸肩， “别看明面上这里头就是些漂亮姑娘跳跳舞唱唱歌陪陪酒，瞧着像是卖艺不卖身的，但只要你有这个，让姑娘和你一起去做些别的什么，轻而易举，而且常见。”
说罢，还轻轻捻了捻手指头。
周若楠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毛：“看起来怀远少爷对这种地方很熟？怎么，以前常来？”
“来嘛是来过几次——”温怀远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那海乐门的招牌，又瞧了瞧周若楠和杨知晓，只见周若楠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他，一旁的杨知晓却是露出了有些讶异的神色，还皱了皱眉头，“不过我可是连里头姐姐的衣角都没摸过。之前老爹叫我把亏了的钱都挣回来，我可是在这下了血本，才能忽悠到那些个老不死的，让他们把我手里囤的货都给买了。”
杨知晓听完，噗嗤一笑：“那你来得倒也不亏。”
“亏本讨好人的事儿我可不会干。”温怀远笑着道，“我就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儿，这里的老板马雄章黑白通吃，不算个好惹的，就是我爹都得给他两分面子，若楠你进去可得悠着点，但是也不能露了怯，别只盯着个招牌都觉得心情复杂。至于知晓就别进去了，他肯定有途径知道你在近海区警署干活，被他们的人知道你跑到这种地方，容易惹来麻烦。”
“诶？”杨知晓听完，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可她想了想，倒也明白温怀远的意思，没办法，只能瞥了瞥嘴，有些不甘不愿地将手中的记录簿交给了一旁的阿福。
“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出来的。”周若楠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冲着杨知晓道。
“那不行。”杨知晓摇了摇头，“可别因为我问漏了什么，我要是在车里头待着无聊了，就在周边瞧瞧还有什么开着的店家，实在不行，我就再去赵记面馆看看，那面馆好像很晚才打烊，我可以去问问那老板还能不能想起什么。”
“好。”周若楠点了点头，而后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温怀远以及姚华一起，走向了海乐门。
刚进门，一个穿着衬衫马甲打着领结的男人就迎了上来，在看到周若楠的一瞬间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恢复了标准的笑容：“欢迎光临海乐门，几位是想跳舞，还是想坐着瞧？”
仿佛温怀远和阿福身上穿着的警服并不稀奇，倒是穿成周若楠这样的女性反而少见。
温怀远见他这样，率先开了口：“我们想见见马老板。”
那男人抬起头来细细看了看温怀远，而后点了点头：“原来是温少爷，明白了，我这就去请，几位前往二楼隔间稍作歇息可以吗？”
见温怀远点头答应，立刻就有另一个人过来，领着三人前往了二层。
只消这么几句话，周若楠便也大概明白了。那些服务生怎么可能不认识温怀远？又怎会认不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过是不愿迎合，便故意做个样子，避免显得这海乐门矮了几人一头，迂回一下，又不会不给警察面子。
所谓的隔间没有窗户，只有个帘子，眼下大开着，都不用够头，就能看到底下的舞台上歌女唱着歌，扭着腰身，一旁还有不少伴舞的舞女跳着舞。
舞台下面的有客人也在跳舞，他们跟着音乐扭动着，每个男人边上都一定有一个女伴，陪着他们跳。至于那些坐着的人，也多多少少跟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着，桌上放着酒，陪酒的女人就在一旁，被搂着纤腰，给客人倒酒甚至喂酒。
周若楠一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皱了皱眉头，将帘子拉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留着八字胡、穿着西装还拿了根拐杖的男人便进了隔间。那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一侧脸上还有一道伤疤，眉间有深深的刻痕，看起来有些凶，一瞧便知道，他就是海乐门的老板马雄章。
那马雄章看起来不好惹，可进来的时候却又是笑着的：“三位久等了。温少爷，好久不见呐。”
“马老板。”三人一看马雄章进来，几乎同一时间起了身，温怀远先一步走上前去，握了握他的手，“好久不见。”
“这位就是若楠小姐吧？”马雄章松开温怀远的手后，立刻就看向了周若楠，“啧啧啧，早就听说温署长的养女兼得意门生若楠小姐生得亭亭玉立，却又器宇不凡、能力出众，今天看来，确实如此，马某幸会。”
周若楠并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眼光“审视”着，但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微微笑了笑，握了握对方伸出的手：“马老板过奖了。幸会。”
待几人坐下后，服务生又给马雄章上了好茶，还点了熏香，等其他人都离去，马雄章才看向三人，悠悠地开口：“不知几位前来，为的是何事啊？”
“想必马老板应该知道，最近沽城连着发生了几起命案，都是同一人所为。”周若楠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到现在，凶手还把手伸到了海城区。师父他很重视此案，听闻最后这位死者是海乐门的常客，所以就让怀远少爷、阿福副官和我一起过来了，想向马老板手底下与死者颇有交集的几位了解了解情况。”
话音落下，阿福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
那马雄章拿起照片看了看，挑了挑眉毛，而后放了回去，拍了拍手，隔间的门便被轻轻打开，外头的服务生冲着里头微微躬了躬身子，那马雄章便说道：“去把红蔷和萤蝶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