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阿福细细一想,点了点头。
“但他不具备作案条件,沈非不是沽海医学院的学生,很难进入实验楼,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解剖室,还带着一具尸体,基本不可能,而且他也很难知道文秋家住哪里。”周若楠在沈非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问号,“他也没有作案能力,从秦医生的尸检报告来看,凶手不仅具备丰富的医学知识,还具备足够的临床解剖能力,根据我们走访了解的情况,沈非并不具有这样的知识储备和动手能力,而且没有什么医学背景。”
周若楠又在沈非的名字旁边画了第二个问号,同时她的粉笔指向了旁边的两个名字:“而这样的作案能力,医学生莫庆宇还不能完全达到,三个人中唯一具备作案能力的就只有教员刘松平,他有进入实验楼的条件,也能知道文秋的家庭住址。”
“但是……”姚华看着黑板上的名字,皱了皱眉头,“他应该没有作案动机吧?”
“对。”周若楠点头,同时在刘松平名字旁边也画了一个问号,“目前我们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作案动机。”
“会不会和刚才沈非的可能动机类似?他爱慕齐韵文,就帮她除掉了文秋,之后发现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又杀了她?莫庆宇也曾说过两人关系不一般吧?”袁六猜测道,末了又摇摇头,“不对,他说他看中学生不耻下问的品质,调查后确实如此,他与齐韵文的关系看不出端倪。”
“这么说,莫庆宇的嫌疑要更大一些,他的作案动机最明显,文秋和齐韵文一死,他有极大的可能获得公费留学的机会,且他也有一定的作案条件,他与文秋和齐韵文是同学,彼此还算熟悉,也能进入实验楼。”杨知晓咬着钢笔笔帽,分析道。
周若楠听完点了点头,但随后却又叹了口气:“不过莫庆宇虽然具备一定的作案能力,但目前他所表现出来的技术和成绩并不足够。”
“也或许……莫庆宇平常都在隐藏实力?毕竟他有医学基础和背景,真的要掌握这些技术要比一般人更容易上手。”温怀远想了想,说道,“不过按着刘松平所说,这个莫庆宇家里可有钱呢,也不是非要争那公费留学的名额,真想出去,家里供他读就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知晓道,“他虽然平时酸了吧唧的,但感觉更像是自己被普通人家的学生给比下去了,不服气呢。而且他有些瞧不起女性,老觉得人家是女的就该低他一头似的。”
这三个人,好像都可能和死者的遇害有那么些若有若无的联系,可细细一想,又都找不出个符合条件的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一番讨论过后,整个办公室都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黑板之上。
“所以这些都只是推测,一定还有什么是咱们没有挖出来的。”周若楠也望着满黑板的字,拍了拍手,“所以接下来,我们得去这三个嫌疑人的家里看看。”
***
沈非家距离警署最远,门头不大,进了院子,院子虽小,但是却打整得非常有序。
方方正正的菜畦靠着院墙,菜地的墙边整齐地放着盆桶农具,中间一棵树冠很大的桂花树,这个时候花虽然开得不盛,但是已经星星点点地冒出了一些,整个小且旧的院子都弥漫着桂花的清香。
“我们能进屋里看看吗?这里也是齐韵文住过的地方,我们想看看能不能有些什么新的发现。”周若楠对着引他们进院子的沈非开口道。
“当然,你们随便看。”沈非将房门打开。
屋子很小,只有一间房和一个正厅,和院内一样,看起来很陈旧,还有些逼仄。不过这个小家虽然看上去穷但却非常整洁,摆设简单实用。
一张小方桌,上面一套倒扣的茶具,还有一个款式十分简单的空瓷瓶,墙边是两个并排的斗柜,斗柜最上面垫着白色的棉布,几个款式材质相同但大小不一的相框压在棉布之上。
周若楠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最大的那个相框是一个中年女人的肖像,女人没有笑,看上去有些严肃,眼尾微微下垂,给眼神染上了几分忧郁。女人的眉眼间有几分沈非的影子,想来就是沈非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沈缘。
“这是我母亲。”沈非走过来,将沈缘的肖像稳稳拿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抓着自己的衣袖轻轻擦了擦相片正面,才重新放到原处摆正,“其他都是韵文的照片,我每过一个月,就会带韵文去拍一张照片,我想要把她所有阶段的样子都记录下来,本来想就这样一直记录到我们都头发花白、老眼昏花的时候,可是……”
周若楠看着一一看过每一张相片中的年轻姑娘,听着沈非的声音最后轻到彻底听不见,她还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铜制香炉,里头点着线香,熏得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檀香味,这香没摆在任何相片前头,周若楠明白,它为同时两个女人燃着。
“哦对了,房间里还有几件韵文的衣服,你们可以去看看。”这次沈非的情绪恢复得很快,他冲着还在观察的周若楠指了指里间。
周若楠应下,踏进了这个小房间,里面的陈设依旧简单实用。
一张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木质双人床就已经占据了这个房间绝大部分的空间,左侧一扇大窗,也是整个房子里唯一的窗户,窗下一张细长的木桌靠墙放着,一张长脚木凳塞在桌下,桌子上摆了一摞书,还放着和外头斗柜上一模一样的几张相片,边上也放着一个香炉,里头燃着线香。另一面墙则是立着一个衣柜,这个衣柜看上去是新换的,其余的所有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岁了。
沈非当着周若楠的面,将衣柜门打开,里面挂着的衣服很少,其中有一半都是女士的长裙,男士的几件长衫和中山装在空空的衣柜里显得有些可怜。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几条长裙取下来,铺在了床上。
“这些就是韵文留在我这里的衣服了,如果你们需要,可以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