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心事……？”原本正在记录的杨知晓闻言，停下了笔，抬头看向程广悦。
“不是亏心事是什么？怀孕这么大的事儿，她还一个人来，那肯定是心里有鬼呀。”程广悦完全没有在意杨知晓皱起的眉头，继续说道，“你们都查到我们这里了，肯定知道她是未婚先孕吧？”
“说说那天你接待她的情况吧。”周若楠没有回答程广悦的问题，只是问道。
“她来得早，是第一个病人，一直低着头，我引她去焦医生那开了单子后就带着她去做了检查，在检查间隙跟她聊了聊。”
“你们聊了些什么？”
“她问了我几个关于手术的问题，比如手术费用、医生经验、恢复时间等等，还特意多问了问需不需要住院和陪同，我都一一答了。”
“还有呢？”
“还有……”程广悦微微皱起她的弯眉，回忆着道，“我当时问她是不是学生来着，她支支吾吾地不答，我就顺口猜了几个附近的，没想到还真猜中了，看她一顿，我就啥都知道了。想来还挺可笑的，一个沽海医学院的未来医生竟然会跑来做这种手术，说明什么？考上个好学校、有个好家世也没什么用处，还没上社会走呢，就染了一身俗气。”
杨知晓再一次停了笔，但程广悦并没有注意到，只继续说着：“我还特意问了问她怎么一个人来医院的。要知道，检查一个人来也就罢了，手术还想一个人来，那也太不像话了，不好告诉爹娘也就算了，那男人也不是个东西么？结果她告诉我她男朋友还并不知情，她连这事都不告诉男朋友，我想着这孩子怕是有蹊跷呢。”
“她自己有说原因吗？”
“那倒没有，她怎么可能说呢？说出来可不好听。”程广悦摇了摇头。
听到这周若楠便知道，这终归只是程广悦的猜测，虽然也不无可能，但也太无边际了些。想了想，周若楠又问：“她对着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看的？是果断地要处理掉吗？”
“我瞧着她还是有些犹豫的呢。”程广悦耸了耸肩，“明明也就一个多月，倒是不停地摸肚子，嘴上打听着手术，实际上语气有些狠不下心来。我当时就劝她别犯傻了，不尽快处理以后可是要后悔的，她是医学生，不懂洁身自好也就算了，眼下酿成了错，可别一错再错了。嗐，可惜她出了事情，倒是也不用处理了。”
说到最后，程广悦语气里竟然还有些失望。这到底是私人医院，做个手术比起其他地方贵不少，做成一桩手术，接待的护士和医生就能多得些钱，齐韵文死了，倒是让本已经约好的手术泡了汤。
虽然可以理解，但程广悦对齐韵文这个态度，还是搞得周若楠有些不舒服，她又问了程广悦几个小问题，便让她离开了。
离开之前，程广悦还张望了一下四周，抬手挡着嘴巴，实则声音不小地问着：“诶，警官，这个女学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案件细节，恕不透露。”周若楠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回道。
***
跑了大半天的周若楠一行人回到警署，完全顾不上休息，就在办公室里开起了分析会。
办公室里原本用来记些杂事的黑板，眼下被挪到了正中央，周若楠站在黑板前，所有人都看向她。
这三天以来，周若楠已经在脑海中整理了无数遍有关这起连环凶杀案的线索和信息，眼下的探查暂告一段落，她便要和所有人将思路重点再分析一遍，做出下一阶段的安排。
她做主讲，温怀远偶尔补充，其他人也发表自己的观点，大家一起讨论着，很快，杨知晓的本子上就做了许多记录。
“基于齐韵文和文秋的尸检结果，还有她们脸上连续的数字，我们将两起案件作为连环杀人案并案调查。我们假设还有一名死者，标号为‘壹’，那么我们面对的是杀害了三个人的凶犯，必须要赶在‘肆’号尸体出现之前抓到凶手。”周若楠说着，敲了敲黑板，声音干脆利落，就和她的嗓音一样。
“根据眼下我们持有的线索来看，我认为目前有一定嫌疑、需要我们重点关注的嫌疑人主要有三个，一个是齐韵文的男朋友沈非。”周若楠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名字，“一个是齐韵文和文秋的解剖课教员刘松平，还有一个就是齐韵文的同学，同时也是两名死者的竞争对手莫庆宇。”
黑板上端写着两名死者的名字，名字旁边还用了小一号的字写上了基本情况。两个名字下方就是三个嫌疑人的名字，三个名字间隔基本等距，分别有箭头连接在它们和死者的名字之间，箭头线上写着嫌疑人和死者的关系。
“沈非和齐韵文是情侣关系，但他和文秋没什么关系啊？”袁六分别指了指沈非和文秋的名字。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我觉得，既然沈非和齐韵文感情好，沈非并不是没有可能为了齐韵文而杀害文秋。”周若楠拿着粉笔，在沈非和文秋之间画了一根虚线。
“那样的话，他又为什么杀了齐韵文？虎毒还不食子呢……等等，难道这个孩子就像那个护士说的，不是他的？”袁六一边说着，自己竟然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只是程广悦的猜测，程广悦这人听上去可不大靠谱……而且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说明孩子不是沈非的。”阿福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觉得这说法站不住脚。
“对，程广悦的猜测无凭无据，可以不做考虑。不过齐韵文到底是不是和其他人有亲密关系，这个尚且是未知数。而且别忘了，齐韵文渴望留洋，把这机会看得比孩子重，自然也比沈飞重，如果沈非积怨已久，或是知道了些什么，由爱生恨，是不是也有可能？为了芝麻点事情杀妻杀夫的案子我们也见得不少，人心啊，其实最是难测……”
说着，周若楠在沈非和齐韵文之间也拉了一条虚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