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因为周若楠突然冒了句话就离开的温怀远，王志勇有些疑惑，但更多的似乎是失落。他默默垂下头来，无声地叹了口气。
周若楠并没有发现王志勇的情绪变化，看着温怀远离开后，她就立刻又转回身来，向着王志勇问：“志勇哥，你那天进院子或者进屋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寻常的地方？”王志勇有些不解。
“比如有人来过、甚至翻找过的痕迹。或者院子里有没有血渍？”
王志勇听完，皱着眉头开始思考，然而想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我这个人哪会观察这么细，我那天光想着找有没有人在了……”
“好吧。”见状，周若楠只能作罢，面向了文进勇，“文先生，文秋她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关系不太好的人，尤其是和她不对付的先生，或者同学。”
“这个……秋儿还真没和我们说过。”文进勇摇了摇头，“她只是抱怨过，觉得先生偏心，是叫刘先生还是什么……文秋觉得经验足、年龄长，那个先生却更喜欢一个二年级的同学，搞得那个同学可能会把她的公费留学名额都给抢了。”
这个同学，很可能便是齐韵文了。
“没有别的了吗？在学校有没有和其他人闹过矛盾？”
“这个我就没听说过了。”
“明白了。”周若楠点了点头，提出了下一个要求，“现在……可不可以让我们到文秋的房间去看看？”
文进勇听了这个要求，面露难色，但最后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能不能请各位小声些。我家内人自从秋儿出事之后……就一蹶不振，现在我们就想着能让秋儿安心下葬，铺子也好几天不开了，内人经常一睡就是睡一天，眼下就睡着呢。”
“夫人是睡在文秋的房间？”
“那倒没有。”文进勇摇了摇头，“她现在都不敢进秋儿的房间，一进去就要哭的。”
“明白了，我们会小心些的，尽量不吵醒夫人。”周若楠颔首道。
西耳房就是文秋的房间，屋子里点了香，一进屋周若楠便闻到了从房间里飘来的檀香味。房间如今已经被打扫整洁，柜子上放有文秋的照片，前头放着香炉，桌子上只有几本书，床褥和被子应该是都换了新的，家具和地面不知道被擦了多少遍，但周若楠还是能隐隐约约闻见一些血腥味。
周若楠走到床边瞧了瞧，虽然床已经被打扫得十分干净，但在床脚和床中央的墙上，还留着星星点点被擦淡了的血渍，在床沿和周围的地面上，也有深色的痕迹，应该就是如王志勇所说的那样，血从床上滴落，污染了床沿和地面，没能彻底被擦干净。
再去看窗边、房间里的家具和角落，便找不到其他什么痕迹了。
文秋桌上放着的书本被整理过，书里却没有夹杂什么东西，笔记簿也只有学习相关的记录，她似乎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
衣柜里只放了文秋的衣服，她连白大褂都没有带回家来，应该是放在了学校的宿舍，周若楠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检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细细查看一圈之后，周若楠想了想，最后还是问王志勇道：“文秋躺在床上是什么姿势，志勇哥你还记得吗？”
“记得。”王志勇点头，“就平躺着，手在身侧，手掌是向上的，伤口很明显。脚腕上的伤口在背面，我是过来查看她情况的时候才发现的……”
和齐韵文的死状一模一样，这床，俨然就相当于一个解剖台。
周若楠还瞧了瞧文家正屋的其他地方，甚至掀开帘子够着头摸黑瞧了瞧文进勇夫妻的卧室，又去仓库、餐厅、厨房和厕所看了看。
然而确实没有其他痕迹了，就算七天前能发现什么，文家夫妻在这又生活了七天，有什么痕迹估计也早就已经被清理或者掩盖了。
最后回到文家小院的时候，温怀远也恰好回来，刚进院门，便冲着周若楠摇了摇头：
“没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问了周围一圈的几户人家，七天前有没有什么陌生的面孔，尤其是穿着白大褂、西服、中山装或者长衫的人，穿白大褂的确定没人见过，穿西服、中山装或者长衫的，住这附近的也有，不少人天天都看得见，至于生面孔，也没人给个确定的答复，经过这片区域去往其他地方的人不少，每天出门路上生面孔可多，七天过去都记不清这么些天哪天见过什么生面孔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个记性的，大小姐。”
听到最后一句话，周若楠终于忍不住白了温怀远一眼：“拜访过文家的人呢？”
“没人见过，除了隔壁的那户人家，说是杀了文秋的小伙子那天上午敲门问过旁边是不是文家，说的应该就是王志勇。”温怀远回答道。
“行吧。”周若楠叹了口气，“那就先回警署吧，问问秦医生查得怎么样了。”
***
回到警署的时候，秦泽峰的验尸已经结束，周若楠进到验尸房内，看到了新的报告。
文秋左右手的桡动脉和脚腕处的胫后动脉被切断，也确实死于失血过多，且脖颈部也有击打痕迹，准确击中了穴位，很可能也是为了使其昏迷而留下的，其他脏器未见外伤。但远海区警署没有发现的是，文秋死前也被注射了麻醉剂——在她的脑部侧端有一细小的针孔，秦泽峰在周若楠看到这里的时候，还抬起文秋的头颅，顺开她的一侧头发给周若楠瞧了瞧。
“和齐韵文一模一样……”周若楠看完了报告，叹了口气，“击打致其昏迷后注入麻醉剂，然后切断了手腕和脚腕的动脉放血……”
“是的，这两起案件应该就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杀死文秋的人切断其动脉的手法同样精准，我还是持一样的观点，没有多年经验，不可能会有如此老道且精湛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