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打开手电筒，环顾了一圈文家的小院。
这院子和城中人家的四合院没有太大区别，三间屋子，一口水井，边上一小块地，还有一些晾衣架子。院子比较大，显得比寻常人家空旷一些。
周若楠问了问，文家一家三口都住在主屋，东厢房是厨房和餐厅，西厢房则被改成了仓库。在院中看过一遍后，周若楠便面向了王志勇：“志勇哥，你给我说说，你那天来，都做了些什么。”
“诶。”王志勇点了点头，“我那天是来帮超哥和雨姐儿送货的。超哥和雨姐儿你还记得吧，超哥就是王超，我那堂——”
“我记得，是你那堂哥，雨姐儿是大山伯的闺女。你说说那一整天你做了什么就好，到你被抓捕之前。”周若楠打断了他。
自从在警署听说王志勇是来送货时周若楠就猜到了七八分，眼下正是八月，这个时间过来，大概率是三月种下的那批花生等作物已经收获处理好了，之后还能再种上一茬，等着十一月收，所以现在先卖上一批，而王志勇和王超家多有牵扯，他大概率就是替王超来送货的。
王志勇被打断，有些窘迫，只能连连点着头：“那天我大早上起来，吃了些东西，收拾了车子牵了马就去超哥那里上了货，雨姐儿点了好几遍货，把货款多少告诉我以后，我就驾着马车出发了。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这家的院门大敞着，我还找隔壁人家确认了一下，这家就是主顾家，我心说可能就是在等我——毕竟咱村里头，谁家院门敞着，大家都随便串门啊，我、我就进去了。”
“屋子的门也敞着？”
“是的。”王志勇点了点头，“其实我最开始没想进屋子……我、我也知道，这是城里的人家，我哪好进人家屋子？只、只是我喊了两嗓子，也没人应，我心说门这样开着，也不可能是没人吧，这才进屋瞧瞧。”
“胡说八道！”文进勇听了这话，反驳道，语气里又带了几丝怒意，但这次他只是站在原地，脚上并没有其他动作，“我家院门从不随便敞着，尤其如果只有秋儿在家，都是嘱咐她把门关好的！开着屋子门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开着院门！”
“可、可我来的时候，就、就是敞着的……”王志勇有些着急，无助地为自己辩解。
“文先生，冷静些。”周若楠再次劝慰道，而后重新面向了王志勇，“志勇哥，你先接着说。你进了屋子，然后呢？”
王志勇听到这话，眼睛里多了几丝恐惧：“我够着头往屋子里头瞧了瞧，也没瞧见人，我当时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是超哥和雨姐儿把时间记错了，还是这家人爽约，本来我打算回去的，但是又心说这就是人家家里头，就算忘记了，也该在家啊，万一人家在，我就这么回去了，到时候还得跑一趟，可能还得被雨姐儿埋怨，我、我就一狠心进去了。东边没人，我就又去西耳房瞧了瞧，哪、哪知道我进去以后瞧见，那、那女的就躺在床上，整个床都被染红了，耷拉下来的床单，还、还往地下渗、渗血呢……”
“你知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具体是几点？”周若楠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我不晓得……我们那也不兴用西洋的钟表啊……”王志勇有些慌乱，“我、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没到日中呢……”
“那就是十一点之前……”周若楠算了算，说道，“你接着说，你瞧见文秋死了，之后呢？”
“我、我一看那么多血，我还以为她是生什么病了，连忙跑进去想救人，结果我发现她人已经死了，吓了一跳，后头我想了想，人都死了，我也不能待在这，万一人家怪到我头上来，我也说不清啊，我就赶紧走了。我当时还想着还好我没卸货，一路就回了村。雨姐儿埋怨我来着，我也没敢跟她说我瞧见死了人，我心说这事儿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卸了货吃了点东西就去地里帮我爹干活了，哪知道到了晚上，我都快上床睡觉了，有警察冲进了村子，然后我就被带走了。”王志勇越说越觉得冤枉，最后语气里还带了点哭腔。
听完王志勇的话，周若楠思索了片刻，面向了文进勇：“文先生，那天你们早上离开的时候，文秋起床了吗？”
“起了。”文进勇点点头，“那天她心里惦记着要收货，起得由其早，我们一起吃的早饭，饭桌上还交代了她，该给多少价，她还说能砍的话她要再砍点儿。她活蹦乱跳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你们几点离开的家？”
“早了。”文进勇想了想，回答道，“我和她娘每天七点不到就得到铺子去，六点就出门了。”
“那就说明凶手是六点到十一点之间进入院子杀害了文秋。在这个时间段里，有没有哪个时间段过往行人比较少，不容易被看见？”周若楠继续问道。
“这我说不好……在这附近住的人，干什么活计的都有，那些女工或者长工，起得比我们还早些呢，五点多就出门了。但要是学生、老师或者在办公室里干活的，那得九点才用得着上课或者上班，七八点出门都可以。有的老爷子老太太七八点多还去外头散步、买菜啥的呢。”
“这么说来……九点过后人似乎少一些？”
“可能吧……大家都得活命啊，那时候大部分是都去做活去了。”文进勇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周若楠听完，看向了温怀远。
虽然没说话，但温怀远似乎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这是又让他去跑腿呢。他向着王志勇和文进勇的方向依次偏了偏头，是在告诉周若楠，要是他走了，王志勇跑了怎么办？文进勇又暴起怎么办？
周若楠忍住了冲着他翻白眼的冲动，开口道：“放心，你快去吧，别把时间给耽误了。”
温怀远似乎是哼了一声，而后转身便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