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会去注意……”李有全想来想去，哪记得这个，有些窘迫，但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点点头道，“不过解剖教室的钥匙需要批条才能从我这拿啊，他们今天上午来，确实没要过解剖教室的钥匙，我一直在值班室，保证没人动过钥匙。”
“那你运送尸体，会对尸体进行清点吗？”周若楠想了想，再次转回了胡跃林，问道。
“那肯定啊。”胡跃林连忙点了点头，“那可是尸体，要是多了或者少了，都是怪到我头上来，我哪担得起这责任……”
“你这次清点的情况如何？”
“我点过不下三遍呢，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被祝先生叫过来的时候可是一头雾水，还去问付学胜什么情况，他劈头盖脸就说我杀了齐韵文，还借着运尸体的名义把她的尸体放到了解剖教室。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和齐韵文无冤无仇的，上午也根本没见着她的尸体！”胡跃林毫不犹豫地道。
周若楠盯着胡跃林的表情看了许久，看不出什么毛病，然而他运尸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了……最后，她开口道：“那去太平间看看，麻烦带路。”
如付学胜和祝雯姝所说，要想去往太平间需要先抵达右侧走廊的尽头，从那里单独的楼梯下到地下去。
经过那楼梯时付学胜也向周若楠指了指位置，自己还没下几级台阶，就听到了裴菁菁的尖叫声，之后他也没有再往下去，直接冲往了解剖教室。
也就是说，在胡跃林之后，没有人再打开过太平间的门。
太平间很空旷，里面几乎没有摆设，也没有窗户。左侧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长方形池子，里面装满了液体，微微有些浊色，里面浸泡着很多不完整的尸块。
右侧和后侧墙则是两面两层的格状架子，每一格都能看见有一个玻璃缸放在里面，有些玻璃缸装着尸体，有些里头只有一杠浸液，还有的则是空的。
“这是尸块池，那些架子是贮存完整尸体的，每一具尸体和每一块尸块都有编号登记。”祝雯姝分别指了指左右两侧。
周若楠点点头，开口道：“清点一下尸体，看看有没有与登记不符的。”
然而，一个先生和两个学生仔仔细细地清点了一遍，却发现太平间的所有尸体和尸块确实都和登记的一致，并没有异样，胡跃林也将今天上午运过来的那些一一指给了周若楠，周若楠亲自确认过，单子上写了多少，这里就有多少。
这也就说明，齐韵文的尸体并非被与某一具今天运入的尸体替换进入。就算她是和这批尸体一起被运来的，要么是没有进入过太平间，直接被推进了解剖教室，要么是进入过太平间，之后却又被推出去了。
周若楠思索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胡跃林和付学胜，两人脸上倒是都没有什么太多表情。
还有一种可能，周若楠想。尽管将齐韵文连同新到的尸体一起运进来会是一个极佳的处理方式，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太平间没有窗户，但周若楠记得，解剖教室里有，那窗户很高，也很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能通过的，周若楠之前试着够了够，自己踮起脚都无法碰到窗沿，她也让温怀远试了试，温怀远比周若楠好不少，他能够到窗沿，也能勉强碰到窗户，但当时他推了推，确定是推不开的，摸索一番后他倒是能感觉到，窗户上有把手，但被窗扣扣住了，而站在地面上根本掰不开那窗扣，窗户底下也没个能踩踏的地方，到最后温怀远也只能放弃。
但既然有窗户……周若楠思索了片刻，开口向着祝雯姝确认：“祝先生，这楼里所有的教室，窗户都是一样的吗？窗户要怎么打开？”
“窗户……？”祝雯姝听到问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周若楠什么意思，连忙解释道，“这幢楼里有很多值钱的设备，包括我们的解剖对象都很珍贵，所以窗户都很高，每间教室的窗户制式基本也都一致，通常情况下都是关闭的，就算是打扫卫生时为了通风散味，也只能开到一半，人是不能通过的。”
听完祝雯姝的说辞，周若楠点着头想了想，心中有了一番打算。眼下最需要查证的，除了围绕死者本身的信息以外，就是死者究竟在哪里被害，又是怎么被弄进来的。
“姚华。”周若楠开口道，“你打电话到警署去，让他们再派些人来，在学校范围内找找，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尤其是存在血渍的地方。”
“是。”姚华点了点头，迅速从周若楠身边离开了。
“祝先生，李大爷。”见姚华匆匆离去，周若楠又转向了祝雯姝和李有全，“我现在想看看这实验楼的每一间教室，尤其是门窗，麻烦你们带路。”
这两件事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周若楠只能一起查。
祝雯姝和李有全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也点了点头，一行人最后先进入了离太平间楼梯口最近的一间教室。
如祝雯姝所言，教室的窗户都是一样的，这一间教室的窗户就和案发现场的一样，高而窄，而且根本无法推开。
“你刚才说，为了通风，打扫卫生的时候是会打开窗户的，要怎么打开？”周若楠问道。
“用这个用这个。”李有全还没等祝雯姝开口，就从教室门后摆放清洁用具的地方掏出了一根长长的铁棍，棍头还有一个弯钩。
“这是……掰开窗扣和打开窗户的东西？”周若楠之前在查看解剖教室时倒是见到了这东西，但因为它和扫帚拖把放在一起，周若楠只以为是用来钩取解剖废弃物的清洁用具，便没有多想，眼下被李有全这么一说，周若楠才明白过来。
“对对对。用这个钩住窗扣，把它掰下去，然后再钩住窗户的把手，就能把窗户打开了。”李有全一边说着，一边给周若楠示范了一遍。
周若楠站远，看着李有全操作了一通，心中感叹，难怪她发现不了这用具的用途，她自己站到屋子边缘都看不到那窗户把手的样子，根本不会将这工具和窗户联想到一块去。
李有全示范过后，周若楠自己也试了试，倒是确认，有了这根长杆，就算个子矮些，也是能打开窗户的，只是这窗户就如祝雯姝所说，似乎只能开到一半，而且只能向内打开。
开到一半……那也是能打开。想着想着，周若楠将目光放到了温怀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