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远感受到了周若楠的视线,也望向了周若楠,四目相对,周若楠却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定定看着他。
到最后,还是温怀远先受不了了一般,开口道:“那窗沿就这么大点地方,还不知道上头多脏呢,下头也没个垫脚的,这窗户开这么点儿,怎么着都能看出来我挤不进去吧?要不我抱你上去,你瘦小些,说不定能过去。”
周若楠没说话,只是望着他挑了挑眉毛。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温怀远再一次败下阵来。他认命一般地走到窗下,轻轻一跃,脚在墙壁上一蹬,最后竟然翻上了窗台,只是窗台太小,他上去得十分惊险,差点掉下来。那窗户也窄,温怀远只能很憋屈地弓着身子蹲在上头,好在因为人已经上去了,也不再需要什么长杆,他用手就能将窗户打开,然而他试着将自己的脑袋和窗户开启的夹角大小比了比,又抓住向内打开的窗页摇了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温怀远轻巧落地后,周若楠看到,他两只掌心都有一条压红的长条痕迹,但他完全不在意,拍了拍手,看向周若楠:“那个空间连我的头都过不去,估计就算是你也够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通过这么窄的窗缝出入。”
“如果窗户能完全打开呢?”周若楠问。
“那应该勉强能通过,但我试了,窗户再掰不动了。”温怀远想了想,回答道,“而且就算窗户大开,翻窗过程也还是不太容易。”
周若楠闻言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再次看向祝雯姝:“每间屋子都看看吧。”
既然窗户大开后可以通过,那么就不能放过这一个可能性。万一在这幢楼的某一个房间里,有某一扇窗已经损坏了呢?不管是自然损坏还是人为破坏,一切就都算能解释得通。
实验楼的教室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太少,最终周若楠和温怀远兵分两路,各自去查过了每一间教室——
周若楠甚至连厕所和仓库都没有放过。
实验楼的一二层楼都有厕所,一层仅有男厕,就在通往太平间的楼梯口对面,温怀远进去的时候还忍不住说,这厕所在这么渗人的位置,来一趟还得做做心理建设,引得杨知晓都笑了起来。
二层的男厕就在一层男厕的正上方,而对面本是通往太平间楼梯的地方在二层便是女厕,杨知晓最开始还觉得奇怪,这女厕比男厕少,恐怕女学生上厕所是要排队了,后头才想起来,能来上学的女孩子本就不多,医学院就更少了,女厕少一些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祝雯姝说,有的老教学楼,甚至是连女厕都没有的。
尽管仓库和厕所构造和其他教室大有不同,窗户制式却都一模一样,周若楠在每间房都试着用长杆打开了窗户,无一例外,只能向内开到一半,容不下一个哪怕相对瘦小的成年人通过。
最后,几人终于再次走回了值班室。
周若楠不得不承认,整个实验楼确实如祝雯姝所说,除了大门以外,没有其他出入口。
如果齐韵文的尸体不是混着上午的尸体一起进来的,那么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在了解剖教室一样。
但周若楠从不相信,能有什么东西是凭空出现的。眼下还有一个可能,周若楠还没有查验。
想了想,周若楠开口向着李有全问道:“晚上实验楼锁门,是用的什么锁?”
跟着周若楠看了一圈窗户,李有全立马就知道了周若楠是什么意思,他进了值班室,从窗口前长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大锁,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串钥匙,递了出来:“锁的话是这个。每天晚上我把实验楼的门一关,把这个插上就好了。出去之前我会把值班室也锁上,钥匙是随身带着的,就是这串,和我家门钥匙串在一起呢。”
“钥匙没有弄丢过吧?”周若楠接过那大锁,很沉。
“没有,绝对没有!”李有全斩钉截铁地回答,“从我开始在这干起,就没弄丢过钥匙!”
周若楠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那把锁大门的铁锁栓紧,递给了一旁的温怀远。夜晚九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之前,实验楼都是封锁关闭的,但如果拥有开锁的手段的话,便等于是畅通无阻。
温怀远看了看锁,又看了看周若楠,歪了歪头:“不会吧,这么大一把锁,怎么可能弄开?”
周若楠没说话,只又将那大锁向着温怀远的方向递了递。
温怀远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冲着周若楠瞪了瞪眼睛,接过了那把大锁,而后从怀里摸出了根针,有模有样地开始试图撬锁。
周若楠也不着急,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温怀远开锁的这技能,还是周若楠五年前偶然发现的,一次体育课后,她被安排和温怀雪以及班上的一位男同学一起,将课上用到的器材搬回器材室,那男同学用钥匙开了器材室的门,却突然说要小解,帮着她和温怀雪将东西搬进去以后,就说把规整的工作交给她们,自己先一步离去,一会儿过来锁门。
周若楠和温怀雪当时没有多想,进了屋子,正准备开始整理时,却突然传来了关门声,以及门从外面被锁上的声音。周若楠过去试图开门,门却纹丝不动——
她们被反锁在屋子里了。
器材室位于一个比较偏远的位置,窗户也高得离谱,近乎是一个封闭的仓库,她们锤门砸门了许久,又喊了好几声,都没能等到人过来,只好尝试自救——她们将器材室里各种木箱和纸箱垒起来,想看看能不能从窗户爬出去。
然而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干起这事儿来并不算容易,尤其是温怀雪,爬箱子都爬不稳。
就在周若楠搀着温怀雪马上就要摸到窗户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外头的站着的,就是拿了根细长铁丝的温怀远。
后头周若楠一问,才知道温怀远下了学去教学楼的门口等着自己和温怀雪,却没能等到,等他去教室找人的时候教室都已经空了,只剩下周若楠和温怀雪的书包和物品还留着。温怀远看了她们的课表,知道课外活动之前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便去了器材室,那时候周若楠和温怀雪正在挪动里头的物件,虽然没有呼救,却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于是温怀远便果断地选择了撬锁。
之后温怀远又去逼问了那个将她们锁在器材室里的男同学,才知道是许成安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让他去做这件事。某天许成安上学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身的伤,先生怎么问他都只说是自己摔的,再之后便也没有人敢欺负周若楠和温怀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