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记得，今天中午的时候她在门口瞧见了温怀远和许成安一起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许成安右眼青紫肿胀，脸上还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怎么被叫进去的？”周若楠想了想，问道。
“当时二哥刚打完篮球，我正要和他一起下学回家，结果和二哥同班的几个男生来找他，说许成安已经找先生告状了，现在他们班的级任教员在找二哥呢，要他立马就到武先生的办公室去。”温怀雪说着说着，越来越慌乱，眼里已经噙满了泪。
武先生，全名武文，就是周若楠班里的级任教员，圣玛丽联合中学一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都有一个级任教员，除了执教以外，还管管班级的大小事宜。
去的是武先生的办公室，那听上去还好办些。
一边思考着，周若楠一边又问：“他们进去多久了？”
“刚进去我就来找你了。”温怀雪着急地说，“他们肯定是故意闹到老师那里去的！”
“你二哥他……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丢什么东西……”温怀雪本来就着急，被周若楠这么一问，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我、我也不知道……”
“那算了，没关系。”周若楠摆了摆手，而后站起身来，望向了自己桌上的课本，想了想，拿上了国文课的教材。
每个班大约二十来人，许多学科都配了不同的先生，但先生的办公室却不是每人一间，任教每个年级的先生都在同一间办公室。
级任教员武先生在办公室里和教国文的赵悦赵先生坐得近，而赵先生称得上是最喜欢周若楠的一位教员了，因她觉得周若楠的字写得比班里其他人都要好不少，背书也快，所以她也总是很乐意给周若楠解答问题。
“我想起来了！”就在周若楠即将离开时，温怀雪突然喊道，“二哥昨天好像弄丢了学生证！”
“弄丢了学生证？”周若楠觉得奇怪，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弄丢的，周若楠平时都把它塞书包里头，出入学校大门的时候先生都是看看校服上别着的徽章便让进了，很少要求拿出学生证来，“那他补办了吗？”
“昨天我提醒他了来着，他说他今天上午就去补。可他去没去补我也不知道……”
“他之前弄丢过学生证吗？”周若楠又问。
“弄丢过。”温怀雪点了点头，“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他弄丢了得有小半个月，最后是有个同学捡到，交给了先生，先生给他送回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周若楠便想离开。
“等等！”温怀雪瞬间拉住了周若楠的衣袖，“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若楠几乎是立刻就摇了摇头：“不行。我经常在这个时间去找先生答疑，加上大家都知道我和你们兄妹关系不好，我一个人打着找赵先生的名义去，先生们都会让我进去的，可如果带上你，他们就肯定知道我是去给你二哥帮忙的，可能会被赶出来的。”
温怀雪听到这里愣了愣，微微张了张嘴，到最后才低下了头，轻声地说了句：“好吧。”
眼神和语气里，似乎带了些羞愤。
***
办公室的门掩着，然而周若楠刚到门口，就听见几个声音——
“许成安，温怀远什么时候打的你？在哪？怎么打的？”
“我、我中午吃过饭后他就在我们班门口等我，后头就把我叫出去了……没说什么原因，领着我去了器材室门口，之后就突然扇了我一巴掌，还打了我一拳，说、说是要我长长记性……可、可他是二年级的，我根本就没惹过他……”
“我没有打他。”
“武先生，我和庄斌可以作证，我们今天瞧见了，温怀远把许成安领走，去了器材室的方向！”
第一个声音周若楠很熟悉，正是教她算术的武文先生，第二个声音属于许成安，第三个声音很明显是温怀远，但第四个声音周若楠却很陌生，看来这件事明显还有其他人插手。
想了想，周若楠把国文课本打开，翻到后头才会学到的一篇文章，浏览了一遍。
很好，第一句便有些卡壳。周若楠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里头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那武先生喊了一句“进来”。
周若楠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探了个脑袋进去。武文的办公桌边站了足足五个学生，有那脸上还留着巴掌印、眼睛青紫的许成安，有温怀远，还有两个周若楠不认识的男生，一个瘦高，一个矮胖，而里头还坐了个穿长衫的老先生，拿着根拐杖，应该就是温怀远那班级的级任教员。
武文瞧见周若楠，眼睛一亮：“哟，若楠，又是来找哪位先生的？”
“我……”周若楠努力装出有些犹豫的样子，“我来找赵先生。我在教室看以后要学的功课，遇到了困难……”
“那你进来吧！”后头的赵悦立刻答了腔，脸上还带着笑。
“可是……”
“没事儿的，你进来吧。”武文也招了招手，“学生重学习是好事，可不能叫那些个琐事耽误了去。”
得了两位教员的允许，周若楠便大胆地走进了办公室，绕过站着的五个学生，来到了后头，站到了赵悦的办公桌前。
“赵先生。”周若楠先点头问了个好，而后便递上了自己的国文课本，“我今天翻到这篇《湘夫人》，就想提前读一读，可第一句就卡了壳，便想来请教您。”
“哎哟，这个其实不难。”赵悦笑眯眯地接过了课本，开始给周若楠讲解起来。
而另一头，武文见周若楠确实是来问问题的，便又开始处理起了手头的事情。
赵悦讲什么“帝子降兮北渚”指的是谁，什么祭祀，什么女神，周若楠装模作样听着，弄出些“嗯”和“哦”之类的声响假装回应，其实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温怀远那边的动静。
“孔云峰，你说你和庄斌瞧见了，是亲眼瞧见怀远打人了吗？”
武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