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即将入学,周若楠和温家兄妹的关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温怀雪照例不搭理她,哪怕是在同桌吃饭也好,平日里打了照面也好,温怀雪都像看不见她一样;温怀远则是个夹在中间的角色,如果旁边有温怀雪,他就不会和周若楠说话,但背地里却又会悄悄给周若楠送来些东西,除了牛奶和点心,还有糖果和小人书;温怀信则还是老样子,待她礼貌而温柔,时常关照她,纵然他平日忙碌,回家后却总挂念着周若楠需不需要他帮忙指点功课,在入学之前,他还将以前的讲义送给了自己,上头的笔记都工工整整。
到了入学的第一天,周若楠早早便起来了。她盯着镜子里穿着校服的自己看了许久,直到郑秋玉敲她的门,她才跑下去吃早餐。
等到了时间,温家的司机就用一辆小汽车载着温怀远、温怀雪和周若楠三人,往学校而去。
尽管之前已经看过了照片,但抵达学校的时候,周若楠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地方可真大——那楼看上去大得离谱,共有五层,比顾倾城和温煜明家的小洋楼还高,而且宽得多,周若楠站在学校的门前往里望,只能勉强看清那楼的全貌。
周若楠是学年中途去的圣玛丽联合中学,有先生先带着她去办公室,告诉她她要准备准备自我介绍。
她考虑了很久,最后在全班面前所说的,是自己来自于沽城西边的小周村,没提温煜明,更没有提杨闻朝和杨知晓。果不其然,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后,班上产生了不小的骚动,有的人觉得奇怪,有的则是鄙夷——一个村里的姑娘,哪能来这里上学?
周若楠不在意这个,她匆匆自我介绍完毕,坐到了先生给她安排的位置上。
在村里她就是这样的,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别人的言语,别人怎么对她,她也怎样对别人,对她友善的,她便多接触,对她不友善的,她就尽量绕着走。
杨知晓和周若楠同班,她似乎是说过些什么,因此大部分学生虽然不会主动和周若楠亲近,但对她还算客气,这样的距离反而让周若楠觉得恰好合适。
尽管在学校里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但杨知晓却会时常找她说话。每日上学的时候,温怀远和温怀雪两兄妹都会先一步下车,走在前头,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而杨知晓如果恰巧也到了,就会和她一起并排走。
也正是因为有杨知晓的存在,周若楠反而觉得,学校里的生活倒也不赖,甚至比前一个月每日待在温家还要舒服——
不,在学校里待着本身也并不痛苦,每日想着的只有学习,周若楠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充实极了。
虽然入学考试只意思意思考了考她国文和算术,但学校里真正开设的课程还有许多,纵然周若楠之前补习了不少,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看书自学,想要一个月赶上别人六七年的学习进度,到底还是太难了些。周若楠唯一能说跟得上的,就只有体育课,因为之前一直帮着家里干活,后头又送奶卖报,她体力比不少人好得多。
周若楠好强,她自然不想和人家落下,因此每日别人休息和课外活动的时间,她都留在教室里头,努力去补以前没学过的东西。
温家的司机只每日早晨把温家兄妹和周若楠送到学校,为的也就是让温怀远和温怀雪能多睡一会儿,下午下学则是不会过来接的,就让他们走着回去,反正学校离着家也只需要走上二十分钟。这种时候,温怀远和温怀雪自然不会等周若楠,周若楠也不稀罕,就在教室又多留留,还能趁着先生没离开去答疑解惑。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在学业上,周若楠便已经没有那么吃力了。
杨知晓时常和周若楠说,既然已经好上了许多,就是不那么努力也是可以的,然而周若楠每次都摇摇头。
要知道温怀信可是提前近三年完成了中学的课程,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给温煜明打下手。眼下周若楠纵然来了学校,但她目前依然是想着,等结束了学业,还是想到警署去——她也想像温怀信那样,去做些有用的事情,等她能到警署去了,可是要以远海区那些警察为戒、要好好查案子的。
她不想这城里城外再多几个像秦婉娘、像肖兰肖蕙一样的人。
这天,周若楠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留在空空的教室里,写着先生给留下的功课。
然而写着写着,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等周若楠抬头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冲进门来的温怀雪。
除了气喘吁吁以外,温怀雪脸上似乎还有些焦急。
但既然是温怀雪,周若楠便根本没想搭理,移开了目光,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没想到,刚低下头,她就被喊了名字:
“周若楠!”
周若楠觉得有些疑惑,虽然温怀雪和她不对付,可还从来没有和她正面交锋过。然而人家都叫她名字了,她只好又将目光移到了温怀雪脸上:
“怎么了吗?”
“你能不能……”温怀雪说着,咬了咬嘴唇,最后小跑着来到了周若楠的桌前,有些含糊地小声道,“能不能去帮帮我二哥?”
“你二哥怎么了?”周若楠一愣。她之前听说,温怀远在学校里可是个没什么人敢招惹的角色。
“二哥他被叫到先生的办公室里头了,说是二哥打了咱们班的许成安!可是……可是……他们肯定是污蔑他的!”温怀雪又急又气,说着说着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许成安……”周若楠想了想,“就是坐你后头,总是捉弄你的那个?”
温怀雪点了点头。
那个叫许成安的不是个安分的,听说家里也很有背景,所以并不把温怀雪放眼里,他坐温怀雪后头,总是将她的头发打成结,又或者总用笔涂抹她的发绳。
周若楠的位置靠后,见到过许成安捉弄温怀雪,在家也听温怀雪小声和温怀远抱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