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齐明芳的证词是一致的,她也提过,侧门连着后台和后院。她能知道这个,想来对戏苑很熟悉。
一边这样想,周若楠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她以前也都是从正门离开的吗?”
黎秋堂一看一个小姑娘开了腔,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眼神里带着疑惑,瞧着温煜明。
温煜明笑着说:“这是我们警署的小警探,你当她是我徒弟就行,她问你什么你当做我问的就是。”
“诶。”黎秋堂一看这小姑娘面儿这么大,吓了一跳,连忙回答,“客人跑后台去这事儿很少,我这儿虽然不是什么高档戏苑,但也根本不允许的,角儿们也不乐意啊!一旦有这事儿也是会闹的。在我印象里,这位主顾应该没进去过,除非是偷偷溜进去还没被发现,不过这着实不太可能。”
“那……她那天听的是什么戏?谁唱的呢?”
“上午的是《斩马谡》,是我们这的新人头一次唱,人来得少,时间也不大好。下午的话是《牡丹亭》,里头柳逢清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所以那天虽然是下午,但来的人还挺多。”
“她平日总听那个柳逢清的戏吗?总看这个?”
“印象里她应该是更爱听些婉转的,柳逢清是个唱得不错的旦角儿,虽然是男人,但骨架子小,脸蛋子好看,嗓子还不错,她听得确实多些。”黎秋堂想了想,“除了柳逢清以外,之前凤卿唱的戏她听得也不少,凤卿也算是个好角儿,也是男的,嗓子尤其好。不过戏苑排其他戏的时候我也见过她,什么都听,应该不太挑。”
“那她和他们认识吗?就你说的那两个角儿。”
“那我还真说不好。”黎秋堂摇摇头,“虽然她是老主顾,但我们也没有给她什么特别招待,接触得不多。这两位都有点名气,不过我都没见他们和什么客人交流过。”
周若楠听了,点了点头,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温煜明道:“我问完了……”
温煜明也不恼,反倒若有所思地样子道:“这个凤卿和这个柳逢清,真名叫什么?年龄多大?都是什么时候来你们戏班子的?”
“凤卿的真名叫颜栖梧,二十二岁左右来这儿的,一算也该有个四五年了,之前他辗转过好几个不同的戏楼戏苑,不过最开始好像是在城南一个叫春雨堂的小戏楼待着,听说前台老板是个缺德的,对手底下唱戏的人不好,总是打骂,后头那人又沾了大烟,最后不知道跑哪去了,戏班就解散了,春雨堂戏楼位置不好,请不到别的戏班,也盘不出去,凤卿就出来了。”黎秋堂一边回忆一边说,“至于这个柳逢清,真名叫柳风,几个月前过来的,现在才十七岁,听说他原先是个孤儿,八九岁的时候被名角儿张兰勋捡进了戏苑,这个张兰勋虽然戏唱得好,但人过分严苛,不爱收徒,脾气还差,结果去年张兰勋一场大病,人没了,风语园虽然是个戏苑,但架不住之后戏班子的人挤兑柳逢清,服过丧后柳逢清只得出来另谋生计。”
“才来了几个月,齐明芳就成了他的戏迷了?”
“柳逢清年轻,而且是大戏班子出身,底子不错的。”黎秋堂说道,“况且好歹也唱了几个月了不是?”
“那这两人现在在戏苑里头么?”
“估摸着都不在。柳逢清说是师父的忌辰将近,请了七天的假,那天下午的《牡丹亭》是他告假前唱过的最后一场戏了。”黎秋堂说说着,皱着眉摇了摇头,“至于凤卿,他最近好像身子不大好,早就不给他每天都排戏了,有时候甚至隔上两三天才唱一段,这不,这几天说是头疼得厉害,戏苑太吵,状态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也请了好几天假呢!”
周若楠看着黎秋堂的模样,感觉他说着说着,一心就只想着自己又少赚多少个钱了。
“有没有这两个人照片?”温煜明问道。
“我这还真没有。”黎秋堂摇了摇头,“我们是唱戏的,不是拍电影的,只能给最火的几个角儿拍点照片印来作宣传,揽客用,不过也是扮上以后的样子,贴有照片的证件就得找他们本人要了。”
“那他们长什么样子,能不能给我们形容形容。”温煜明想了想,说道。
“这没问题。两个人都是杏眼,长相啊是一个风格的,面容都挺清秀的,鼻子小巧,鼻梁高度恰到好处,五官都不算开阔,而且都很瘦,只是凤卿中庭比柳逢清长那么一些,眼神也老道,看上去成熟些,他个子也高上一点,所以现在好多戏啊,唱的要是关于年轻姑娘的戏,尤其是悲剧,大都让柳逢清来,但要是特别婉转的戏,就还得是凤卿来唱,毕竟天赋和经验在那。”
都是杏眼。周若楠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情就失望了好几分。关于那个去顾倾城家里翻找望远镜的人,周若楠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有一双杏眼。哪怕都是杏眼,也总会有些差别,然而在没有照片的情况下,光听这样简单的描述还真无法确定她看到的究竟是谁。
另一边,温煜明显然也觉得有些苦恼,想了想,他只能道:“他们的各类证件,眼下在房间里吗?”
“俩人都出去了,这还真不好说……不过一会儿你们可以去他们房间搜一搜,为着查案子嘛,肯定不碍事的。”
“行。”温煜明点了点头,“如果在他们房间没能看到照片,下午黎老板应该有空吧?还得麻烦你你去警署走一趟,详细描述一下这两个人的样貌,我们的人还原一下画像。”
温煜明都这么说了,黎秋堂也只能答应,连连点头。
而温煜明则是换了个话题,让阿福拿出了另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这一次,是顾倾城的照片。
“那你知道这个人吧?”
黎秋堂一看,脸上瞬间露了个疑惑的表情,而后便和那马场老板钱广开一个反应:“这谁不认识啊?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家里头死了的那个顾倾城嘛?你们来问我们这老主顾的事情,不也是因为她是给顾倾城干活儿的嘛。”
“嗯。”温煜明点头,“不过我眼下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在沽城唱过戏?”
“唱戏?”黎秋堂皱了皱眉头,端起照片来,举得远远的,眯着眼睛瞧了瞧,“她不是个演电影的吗?怎么可能在沽城唱过戏……?我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