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就在梨华戏院门前停着，周若楠跟着温煜明出来，在门口等着黎秋堂——他非说有什么事情还没交代，求着温煜明给他十分钟的时间。
而周若楠就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梳理了一番思绪。
从黎秋堂的会客室出来后，他们还去了柳逢清和凤卿的房间，但却并没有找到证件、照片或画像。他们的房间都很干净，物品摆放整齐，屋子里也都弥漫着同样的脂粉香味。二人都拿走了部分衣物，大的箱笼倒是都在，瞧上去都是要出门一两天的样子。
几人还去后台瞧了瞧，因为下午有戏要唱，后台都是正在上妆的角儿们，他们找了几个人询问了一番，得到的回答和从黎秋堂那里听到的大差不差，也没有人在业内眼熟顾倾城，无一例外都说没听说她唱过戏。
一趟下来，最令人在意的，就是两个在近几天突然没了踪影的戏子，然而他们看上去却都和顾倾城没有什么关系。
凶手会是他们二人之一吗？根据现有线索大胆推测——
正当周若楠思考着，温煜明却冷不丁地开了口：
“今天的午饭还没吃吧？”
听到这话，周若楠一愣。今日一早去了马场，离开警署的时候还没到饭点，问询走访期间也没吃什么东西，如今经温煜明这么一提醒，周若楠才想起，这时候警署吃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但周若楠并不太在意，往远了说，她在家里吃得本来就少，要是不小心惹了周老代，她被饿上两天的时候都有；往近了说，手里被硬塞了一把匕首的那天，她在牢里什么都没吃，之后又跑去夜探凶宅，足足饿了快有一整天，直到被提溜回警署和温煜明约好七日破案，才总算喝上一口水。如今不过小半天没填肚子，她甚至都没有什么饥饿感。
然而温煜明仿佛是看清了她的想法，说道：“你和怀信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坏了，回警署还得忙着确认柳逢清和凤卿到底是不是凶手呢，趁现在有空，吃点东西也无妨，否则这十分钟不是让那黎秋堂白耽误了去。怀信，这附近是不是有个煎饼铺子？”
“好像是，听说味道不错。”温怀信点了点头。
“这样，你带着小丫头去买些吃的，找些她喜欢的。”温煜明道，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个大洋，交给温怀信，“然后再给我和阿福买两套煎饼。”
周若楠本想拒绝，可一听这是四个人的都要买，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温煜明都发了话，周若楠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去，叫温怀信一个人去那又像什么话？想了想，只好跟着温怀信往煎饼铺子的方向去了。
“你想吃什么？”走了没多久，温怀信就回过头来问她。
“我？”周若楠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叫人特意给她买，“我也吃煎饼就好。”
“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温怀信问，“刚才父亲可说了，要给你买些喜欢的。”
周若楠摇摇头。
可温怀信似乎还不想放弃，又开口问：“要不要吃面包？我瞧你今天早上还挺喜欢的。这附近还有个西点铺子，味道很好的。”
周若楠一听，愣了一下。
面包，这东西周若楠在这次进城之前还真没吃过，但偏偏就是今早，它出现在了早餐时的餐桌上。
周若楠最开始还觉得奇怪，两头尖尖的，看起来活像一个角，周若楠没吃过，觉得瞧着有些奇怪，可它表面金黄，闻起来香极了。
还是在温煜明的解释下周若楠才知道，那东西叫羊角面包，是西式的糕点。
上午她尝了第一口，酥香的外皮，柔软的内里，瞬间就带着浓郁的香甜席卷了周若楠的整个口腔。再咬一口，是更加甜蜜顺滑的奶油，甜而不腻，又让之前的香甜更浓郁了几分，当时周若楠便觉得这样的味道如同甜入心间。
想来也是看她今早吃的时候着实喜欢，差点把自己咬剩下的那一半留给秦婉娘吃，温怀信看到了，才这么问。
“那……那家店里的羊角面包，也像今早的那样好吃吗？”周若楠内心纠结到最后，还是接受了温怀信的好意，向着他问道。
温怀信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比我家的还好吃呢。”
“比你家的还好吃？！”周若楠有些惊讶。在警署探案期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让她这样不敢相信，她今早可是一度觉得，那已经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看她这个样子，温怀信干脆接着道：“除了羊角面包，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还有什么？”
“比如……吐司面包、面包圈、乳酪面包、千层面包……”一边说着，温怀信一边低头看着周若楠，发现她的眼睛渐渐瞪得越大越圆，“哦对，还有一种叫做蛋糕的东西，这个你好像还没有吃过。”
“那是什么味道？”周若楠如今已经顾不得面子了，当这些未知的词汇变成了一种周若楠似乎可以想象到的美味食物时，对它们的期待感甚至可以超过周若楠脑中思考的欲望，“甜吗？”
“甜。”温怀信笑着点了点头，“比面包还要松软些，这家铺子的蛋糕，甚至可以说是入口即化。”
周若楠眨眨眼睛，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把话给咽了回去。
温怀信笑了笑，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说道：“没关系，等买完了煎饼，再走几十步就是西点铺子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煎饼铺子前，周若楠一瞧就知道，这家店的煎饼应该差不了，门口还有许多人在排队等着。
温怀信也不多耽误，说了声“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排队”，而后就小跑着奔过去了。
买煎饼用不着挑选，周若楠也不用付钱，她便乖乖在原地等着。
然而等着等着，周若楠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就在下意识想要转身的一瞬间，周若楠只觉得脖颈一阵吃痛，而后便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