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明翻看了两遍笔录,抬起头时发现周若楠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开口问道:“怎么,有什么想法吗?”
周若楠见他已经结束了对笔录的回顾,开口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总觉得,说他十五天前千里迢迢从江城过来,就为了杀一个赵香娣,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尤其他的表现,也不像是真正的凶手。而且如果是他亲手杀的,那么顾倾城和陈亦宏又是谁杀死的呢?两件事情看起来明明该是联系紧密,这样一来反倒像是没有什么联系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指使其他人做的。”温怀信说道,“他们在全国各地跑,沽城不是也有不少认识的人吗?”
“这些人都查过了。”温煜明摇了摇头,“顶多是和江城大戏院有过合作关系,没有陈亦宏的狗腿子,有的甚至好几年都没见过陈亦宏了,杀人行凶这种事情,不可能交给这些人去做的。”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表明……赵香娣那天见的,另有其人?”周若楠说出了结论,可每说一个字,她就觉得这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什么人需要赵香娣回到院子里去见?女仆?厨娘?保镖?总觉得都没有必要,顾宅哪处不能找出来单独相处的场所?
会是那个回到顾宅翻找东西的男人吗?那人对整个宅子那样熟悉,可顾宅里根本没有男人,卓老爷子已死,定制记录也不翼而飞,想要找到他,简直是大海捞针。
“光在这想也无济于事,得继续探。”温煜明道,“赵香娣也死了,女仆、厨娘和保镖都必须再重新审问一遍,前天没有不在场证明,不代表十五天前也没有见过赵香娣。尤其她们其中有的人,似乎还对她较为不满,需要重点问。至于潘晓东和陈亦宏在沽城的人际关系,我派人接着也去深入查一查。”
温怀信和周若楠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眼下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现在是要去将她们传唤过来,对吗?”周若楠开口道。
“是的。看来一会儿还得接着审……”温煜明觉得有些头疼,摇了摇头。
“我可以跟着去吗?”周若楠问。
“跟着去?”温煜明有些惊讶。
“我想去她们家里头看看。”周若楠解释道,“之前她们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体型也不符合,看着也没有杀人的动机,所以放她们回家了对吧?警察还帮她们收拾了东西,我想去看看她们带走的那些东西,顺便也更加了解一下她们。”
见温煜明听完似乎是在思考,周若楠又继续道:“警车可以把我放下就走,然后去接下一个,等我看完之后,我可以自己去下一家。我现在知道了你们的审讯和问询流程,大部分我想知道的信息等我回来看笔录就都能知道了。至于我特别想问的一些特殊问题,我一会儿可以写下来,同时这样进行,是节省时间,而不是耽误时间的!”
“小姑娘,你多虑了。”温煜明听着周若楠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段,突然笑了,“去看看她们家里头寻找线索本来就是应该的,你刚也算是提醒我了,所以我在考虑怎么安排。她们家里头也不像顾宅,就算里里外外都看一遍再接过来走正常的审讯流程,应该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你要跟着去我没有意见,只是放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行。”
“可是……”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让阿福带着你和怀信去看看女仆张小梅和齐明芳家,然后把她们带回来,她们都住在城北海州区,既不算远,也比较顺路;两个女保镖现在住在一处,和孙娟家同样都在城西远海区,但孙娟住在城郊,远了些,就由我去,回来途经老城区的时候我再接上厨娘王娟,最后我们在警署汇合,怎么样?”
听到温煜明这样说,周若楠总算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
***
知道赵香娣早在半个月前就死亡的时候,张小梅非常震惊,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带着几人在家中调查时还有些闷闷不乐,一直在叹气,似乎是觉得惋惜,纵然赵香娣有诸多讨厌的地方,但终究是一条人命。
周若楠重点看了看张小梅的房间,她的衣服不少,大多都是自家做的,也买些外头卖的碎花连衣裙,基本没有色调偏暗的衣服,黑色的更是一件都没有,能看得出来她的穿衣风格非常有活力。
而由于她家里条件还算不错,除了从顾倾城那里拿到的香膏以外,她也用自己买的,且不同的香膏有好几罐。
周若楠问了问这些香膏的来源,都来自于不同的店家,香味风格也各不相同,购买店铺分布在沽城的东南西北,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档货,但也都不算太便宜。
其中让周若楠有些在意的,是一盒带着淡淡桃花味的香粉,和其他的香膏味道一比,周若楠总觉得这味道有一些熟悉。据张小梅所说,这是梨华戏苑附近的胭脂铺子新出的香粉,齐明芳邀请她一起去听戏的时候买的,那家铺子平时还给戏苑供应脂粉。
周若楠细细闻了好多遍,又觉得硬要说的话这香味和楼梯间闻到的脂粉味也不一样,楼梯间那个要刺鼻得多,不但没有桃花香味,还要更加劣质,只能心说或许是因为味道不错,自己好歹也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了,再长大些能自己做工挣钱的时候,指不定也要用这些东西呢。末了又想着,以后可以考虑给秦婉娘也买一个这样的香粉。
除了张小梅的屋子,周若楠还特地去她家的绣工作坊瞧了瞧,因为做的都是些刺绣类的活儿,花色多而且杂,也没有什么西洋风格的衣物,周若楠问了问,就算是做黑色的服饰,上头也一定绣着些其他颜色的纹样,而作坊也没有接到过定制纯黑洋服的单子,至于带面纱或者绢花的西洋帽也是不做的。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以后,周若楠和温怀信总算从张小梅家出来,接上张小梅,带着她往齐明芳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