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退出影坛、强制解除合约吗？”温煜明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梁佩雅的面容突然变得煞白，双手原本只是握紧提手，现在已经紧紧攥成了两个拳头，甚至能看到手上的青筋。她薄唇紧抿，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移开目光。
她的反应太大了。
饶是周若楠自认为自己在观察人的表情方面并不算特别擅长，她也依然能感觉到，梁佩雅的紧张程度似乎已经超乎了正常范围。
周若楠望向身旁的温煜明，发现温煜明挑了挑眉毛，看着梁佩雅紧紧抿着的嘴唇，但却没有催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梁佩雅才有些僵硬地开口：“我……我不知道。顾小姐有什么心事通常都不会跟我说，我去问了好几遍也……也无济于事。”
“那……关于陈亦宏和顾倾城的关系，你了解多少？”温煜明转移了话题，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梁佩雅。
梁佩雅依然没有放松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温煜明，而后很快移开了目光：“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陈先生和顾小姐能有什么关系……”
“啊，这只是题外话，我们只是想求证一下，因为听说陈先生和顾小姐关系不简单，比如他们是不是情侣……或者情人关系？”
“不是。”梁佩雅听完，立刻摇了摇头，然而她紧紧攥着的拳头却没有放开，“陈先生他……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可我们听陈太太说，陈先生似乎和很多江城大戏院的女星关系都不太正常，尤其顾倾城。”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梁佩雅摇了摇头，“陈夫人也没有到大戏院来闹过呀？可能……可能陈先生是工作需要，他和一些女星接触得多，又是他把顾小姐捧出道的，叫夫人误会了……也、也正常吧。”
“那存不存在单方面的追求关系？比如陈亦宏看上了顾倾城——”温煜明说到这里的时候，刻意拉长了话音，他看到此时梁佩雅浑身僵直，仿佛不敢动一般，“又或者，是顾倾城在追求陈亦宏？”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梁佩雅才放松了一些，她轻轻闭上眼，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我不晓得。陈先生的心思我、我肯定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比较……比较器重顾小姐，至于顾小姐……就更不可能追求陈先生了。”
“为什么？”
“顾小姐只喜欢演戏，真的很喜欢，一心都只想演好戏，我没瞧出来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她很喜欢演戏？”温煜明觉得有些奇怪，“那你知道她需要服用安眠药入睡的事情吗？”
“知道。” 这时候梁佩雅紧紧攥着的拳头才终于放了开来，“影坛的明星，多多少少都会有压力，顾小姐服用安眠药这个事情，大概从五年前就开始了，一开始还好，第二天有重要宴会或者重要拍摄片段的时候，精神紧张，才会服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服用的频率就高起来了，最近一年必须天天吃才能入睡。”
“五年前？”温煜明眨了眨眼睛，“你确定她是因为压力大才服用安眠药的？”
“我……我也不确定……”梁佩雅有些犹豫，但眼神倒是一直看着温煜明，“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那顾倾城平日里有没有什么故交？又或是竞争对手？再或者是仇家？她和陈亦宏的助理潘晓东有什么关系吗？”
“她有没有故交我不知道。”梁佩雅摇摇头，“她在江城没什么朋友，竞争对手倒是不少，江城大戏院名下的明星，多多少少都有合作和竞争关系，只是再怎么也都算不上是仇家……总、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把陈先生和顾小姐都杀了吧……至于她和潘大哥，两个人除了工作应该没太多交集。”
“那……你认不认识顾倾城的管家？她叫赵香娣。”
“见过。”梁佩雅点头，回答道，“之前顾小姐来沽城参加一些聚会和活动，会回自己家宅子住，我也会跟着去，就住给我准备的客房里头。那时候见过她的管家还有女仆们。”
“你们熟吗？平时会有联系吗？”
“不熟。”梁佩雅摇摇头，“话都没讲过几句，平日里联系就更不可能了。那是顾小姐的管家而已，又不是父母或者亲戚。”
温煜明点了点头，而后又问：“这么说起来，梁小姐，你知道顾倾城在进入影坛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梁佩雅摇了摇头，“她是被陈先生从沽城带回来的，最开始我问过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只说，只要知道她现在是江城大戏院的电影演员就好了，问以前做什么，我也就不好问了。不过有人猜测，顾小姐的出身可能并不好。”
“出身不好？”温煜明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说法？”
“她被陈先生带回来的时候，身上好像还有些淤青，得有好一阵子才消掉。哪个好人家这么养闺女啊？而且她无父无母的，自己对以前的事情也闭口不谈，所以才有了这种说法。不过也没人证实过。”梁佩雅说着，叹了口气。
“好的，了解了。我的问题就这么多。”温煜明想了想，回顾了一遍阿福记下的笔录，而后说道，“只是还需要你在警署多留几天，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及时传唤你。”
听到这话，梁佩雅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面部恢复了一些血色，她也终于将那被她紧紧捏过的小包提手放开，原本圆滑的半圆弧状提手，眼下已经被她捏得变了形，细细看去，她的额头上甚至还有细小的汗珠。
就在梁佩雅起身即将走出问询室的一瞬间，周若楠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轻声喊道：“等一等，梁小姐。”
梁佩雅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疑问。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还有个小问题想问问您。”周若楠一脸真诚地开口，“您平时有看报纸的习惯吗？”
梁佩雅站在门边，似乎是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看。我唯一关注的是《江城影坛杂讯》，平时只有这个是每期都买。”
“那您带着那种报纸吗？”
“哦，有的，是昨天我上车的时候买的。”梁佩雅打开了手提小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份已经被折叠了三四次的报纸。
周若楠没等她递过来，起身小跑着跑了过去，迅速翻看了一遍。
不对。不是这些字体。
“谢谢您。”周若楠笑着说，而后将报纸递还了回去，“这个还给您。”
梁佩雅也笑了笑，接过了报纸，再次放松下来，走出了问询室。